第二天一大早,雨山便把我从睡梦中晃醒。
"阳,快起床啦!"
我抬起左手遮挡着刺痛双眼的阳光,手腕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零七分。我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悲鸣,用被子盖住头,试图抵挡雨山的攻势。
"快起快起!纠正时间可是一件大事!"
但她的声音喧嚣不断,吵得人静不下心。
我只好不情愿地起了床,几乎是被雨山半拖着洗漱好吃完了早饭。
"喂,你还不吃早饭吗?你昨天晚饭就没有吃》”我一边喝着稀饭一边问她。
"作为时间纠正员,我本来就不用吃饭哦,也算一种特殊额能力吧!"虽然起的比我还早,她却一点不困,说话也带着十足的元气。
让我这样的人很是羡慕,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能受欢迎许多呢。
受欢迎的话,生活就会好过许多呢。
想想自己今天要做的事,过去那些回忆又浮上心头。也不知道,自己会回到哪个时刻。
但总之不会是太好的经历就是了。
我带着雨山走到市一中门口、
一路上雨山都吵闹着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像过去在市一中的生活啦,记忆里的重要时刻都被她问了个遍。我只是随口应答着,有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跟我说烦了,她还不时跳出谈话,去找路人开上两句玩笑。
尽管没有人理她,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散过。
"喂,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关注你的。"我还是想劝劝她,毕竟这样的她在我眼里显得有些可笑。
“这样吗?但还是只要开朗一点总会被人喜欢的吧。"雨山惊奇的说。
我沉默了。
也许我和她活在不同的世界吧。虽然她所说的那个世界,我也很向往。
但那终究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吧。
"但是,像我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人在意啊。"
"别那么悲观嘛。"虽然我什么都没说,但雨山还是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
她接下来还说了很多东西,关于希望啊,生命的意义啊什么的,但我都没有仔细去听,而是默默走完了一路。
走到那个我并不喜欢的地方,在一中门口,我拿着药问她:"吃一粒下去就行了吗?"
她点了点头:"要想着那时的场景,注意,药效会在落日后结束哦。"
然后便扑上来,用手环住了我的脖子,挂在了我背上。她的身体好像轻得没有重量。
“你干什么。”我晃了两下身体。
“当然是要陪你一起回过去了,谁知道你会在那边出什么岔子。”
“那你这动作……”但我也没想拒绝,任由她挂在我身上,只是言语上抱怨了两句。
把药放进嘴里,略带些类似期待的心情闭上了眼。
糟糕的回忆太多了,也不知道会回到哪个时候呢……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时间已经变成了下午,周围的景象也褪去了几年的光阴。
雨山从我背上跳下来,用力跺了两下脚,随后又东张西望起来。
"喂,你也找找,现在的你在哪里呢?"
其实我已经看到了,毕竟一眼就能看见。那个年轻几岁,过去的“我”沉默地盯着脚尖。
他时不时抬起头来张望,好像在等着什么人,我记得他在等的人是……
“你们,明明说好了要六点见的,你们去哪里了。”
“喂!明明是你自己的表不准,还好意思说我们没按时到?我们可在那里等了你好久了,神经病!”
领头的那个推了我一把,就转身离开了。
从此之后,他们就没拿正眼瞧过我。
我当然也知道,他们从来就没去过,只是想在我身上找一点卑劣的乐趣,但也不想再争辩了。
他又一次抬起头,但这次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便毫不掩饰的瞪了回来。像我以前常做的一样,瞪着路人的眼,激起他们的愤怒,然后迅速被遗忘。
我朝着他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他面前。
"他们不会再等你了。"我冷冷地说。
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似乎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转身便打算离开。
从背后匆匆追上来的雨山赶忙拦住他,像是已洞悉了我的这段记忆般帮我找补道:
“但他们拜托我们陪你。”
然后把我拉到一边:"你干什么啊!"
我则是反问道:"你对我过去的事就这么了解?"
她不耐烦地踩了跺脚:"你先别管,现在重要的是你要帮他你弥补这份遗憾啊!"
走上去,安慰他两句吗?说“我会陪你吗”?我并不同意。
这样的关心其实毫无意义,我从来都不在乎,还不如早点认清现实的好。
但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便感到手上的表被人拽了一下。
我几乎条件反射般转过身去,用右手按住表。
低头一看才发现,过去的我不知何时候绕到了我和雨山身边。低着头,好像在自言自语。
"你的时间,和我一样很特别。甚至连表都一模一样。"
他伸出手,表上的时间显示六点,而我的则是七点。
"可惜啊,要是时间能对得上的话……"
要是时间能对的上……
"我叫阳,我们认识一下吧。"他向我伸出了戴表的那只手。
“嗯”
"我叫雨山,他是我朋友。既然我们是来陪你的,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雨山也是趁这个机会插进话来。
他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去看日落吧。"
"日落,好主意,那我们去……"“河边:"我打断了雨山的话。
他抬起头,对着我的双眼微微睁大了。
走到河边时,已经接近日落时分。在路上,我悄悄把表往前调到了八点。
我们三人坐在河边,无声地看着夕阳落入远处的水面,水面满是金光,像永远沸腾着流动着的记忆。
他突然出声:"真的,你是第一个如此像我的人。"
短暂的沉默。
"虽然,这可能是一个有点奇怪的问题,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认识雪吗?"
好像是经历了很大的挣扎他才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既在恐惧答案,也在期待答案。
“我认识雨山,如果要拼起来的话,我也……好吧,我不认识雪。不过……”
我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和我的表凑到一起,在他略带惊奇的眼神中说:"不过你看,我们两个的表,时间一样啊。”
他没有计较我的表为什么突然慢了一个小时,擦了擦眼角。
一旁的雨山不温不火地笑了笑,落目余辉未尽,还停留在指着"八"的时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