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这就算是顺利完成啦。“雨山大摇大摆地伸着懒腰走在街上。
"可现在还是和别人的时间差了两个小时。"
"没关系哒,再吃两粒药就行了。话说你下一段想改变的记忆是什么?"
我努力去回忆,但再往前的事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片混沌了。
"不知道,太久,忘了。”
"那好吧,不过只是事态的不确定性增加了些。只要能确保在日落前回来就行了,有我在,一定会没事哒。”
"但这次你好像也没怎么帮上忙啊。"
“你还有脸说!”雨山的声音骤然提高了,两颊又鼓成了圆球,叉着腰气乎乎地看着我。
"不是我把事态弄回正轨,你还不知道要把事情搞砸成什么样!"
看着她轻轻松松被我气得跳脚,我不由得微微一笑。
"你还笑!阳!”
我只好收起笑容,垂着双手听她接着说。
"现在,准备去纠正下一段时间吧。”
"这么快吗?总得等上两天吧,我累了。"我拉长声音抱怨道。
“切,你自己的时间乱了,自己还不上心吗?”
雨山总是很急,自遇见我以来她从没吃过东西也没休息过,但从没显露过疲态,像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人。
催着我吃下了第二颗药。
还没睁开眼,就听到雨山的声音。
"哇……是你家诶,会好办很多呢。"雨山拍了拍手。
"这可是我以前的房间,你怎么认识?"
“你猜。”雨山故作神秘地吐了吐舌头。转头又张望起来:"但是“你”在哪里啊?”
我也不想追问下去,走到书桌前。
做好的作业被推到四周,为书桌中央的白纸腾出空间,旁边散落着几支橙黄的笔。
书桌正对的窗户,窗帘被拉到两边,窗外倾斜而入的橘黄色日光,点明了傍晚的时间。
雨山则是向外寻找,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青涩的,但依然可以分辨出是“我”的声音。
“妈,你看我这幅画画得怎么样?”
"知道了,自己学习去,别来烦我。"
“哦。"
门被推开,那时的我十三四岁,手里捏着一张涂抹过的白纸。
当看到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时,他没有特别惊讶,只是目光在我和雨山脸上缓缓扫来扫去。
良久才开口,可说出的话却是:"你们……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位于画面中央的夕阳用色明艳而热烈,周围的楼宇却用的是惨淡的灰。
雨山抢在我前面说话:"嗯!画得很好呀!
我则是慢慢悠悠地补上了自己的评价,选择性无视了雨山背地里的肘击:“我觉得,其实还有一些问题。”
“怎么了?”
“夕阳太灿烂,背景又太灰暗了,这就是你眼前的世界吗?”
“你说得对。”
他低下了头。
"我早就觉得有些厌烦了,坐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看落日,其实很遥远。你能……你能带我找一场真正的日落吗?我想把它画下来。”
“那,我知道,有个地方的日落很美。”
于是又来到了我熟悉的河边。
但由于过来的路上花了太久,落日已经抵近水面了。
河里满是金光,像永远流动着沸腾着的未来。
他无声地盯着正将要沉入水面的落日,嘴唇动了两下。
我知道他想说,画不完了,
雨山在一旁着急地拽着我的衣袖:"你快想想办法啊,阳,药效要过了呀!"
"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我早就习惯接受那些不如意的挫败了,“大不了吃药重来。”
“肯定还有办法的呀!你试一……"
"什么办法?"
雨山想了想,然后给出了一个令我匪夷所思的答案。
“让落日,停下来。"
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我没忍住笑了一声。“这缺少逻辑。”
“逻辑,就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雨山还想接着反问下去,但是在我们谈话的间隙,过去的我已经坐下来了,开始把天空中正下落的太阳搭绘到纸上。尽管明显是画不完了,但他还是坐了下来。
看着他的侧颜,我松了口,于是问雨山:"那好,我该干什么?”
"用想法。当然也只是有可能而已。"雨山无奈地笑笑,很明显她也说不出更多了。
这可能吗?但我还是盯着那轮落日看,太阳光很亮,但奇怪的是并不刺眼。
我值得一整场落日为之停留吗?像我这样的,甚至从未有人在意过的人。
我不清楚,但总不舍得把眼睛挪开。
我盯着那轮落日看,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画完,太阳都没有落下。
余晖照亮他的表盘,时间刚好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