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镜鉴
南方的天空,即便入了秋,也依旧带着黏腻的潮气。罗经站在街角,目光越过熙攘人流,落在那栋曾让他饱尝屈辱的玻璃幕墙大厦——康诺生物。
经纬眼悄无声息地开启,世界在他眼前褪去浮华,露出内里交织的“线”与“理”。康诺生物的气运之象,在他眼中清晰呈现:一股虚浮的赤红财气盘踞楼顶,如无根之火,看似旺盛,实则底下根基已显灰败,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内部不断渗出,缠绕消耗着那点浮财。这是典型的气运衰竭、外强中干之兆,毫无蓬勃向上的发展生机。
他步履平稳,走入大楼。前台换过了,没人认识他。他气息内敛,如同寻常访客,轻易便走入办公区。
几个老员工正聚在茶水间低声抱怨。
“唉,这个月奖金又悬了,听说‘抗癌三号’的销量被仿制药冲击得厉害…”
“可不是嘛,吃了这么多年老本,王总监…哦不,王副总他那点本事,谁不知道?这么多年了,除了啃那个老药,屁都没研发出来一个!”
“嘘!小声点!他现在可是老板的乘龙快婿…”
“乘龙快婿?哼,我听说大小姐最近跟他吵得厉害,嫌他没能耐…”
罗经面无表情地走过。目光一扫,已看到副总办公室的方向。
他无需走近,经纬眼穿透墙壁,直接锁定了那个身影。
王博。
此刻的他,正坐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里,衣着依旧光鲜,名牌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落在罗经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印堂发暗,眉宇间积压着深深的焦躁与疲惫,周身气机驳杂混乱,肾气有亏,肝火却旺,显然长期处于压力与纵欲之下。他面前摊着财报,手指烦躁地敲着桌面,对着电话压低声音发火:“仿制药的专利官司必须给我拖住!不管花多少钱!……什么?研发部又要预算?告诉他们,先把‘抗癌三号’的衍生品给我搞出来再说!”
挂了电话,他猛地靠向椅背,松了松领带,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哪还有半分当年的趾高气扬?倒像一只被困在黄金笼子里、焦头烂额的囚鸟。
罗经的目光掠过他无名指上那枚耀眼的婚戒,一丝冰冷的嘲讽掠过眼底。靠窃取和婚姻得来的地位,终究是沙上筑塔。
心念微动,视线延伸,看向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康诺的老板,那位当年或许被王博蒙蔽、或许本就默许了这一切的老人,此刻正愁容满面。他桌上放着厚厚的法院传票和业绩下滑的报告,对面坐着几位面色凝重的股东。公司股价持续下跌,“抗癌三号”红利吃尽,后续研发乏力,王博这个“功臣”兼女婿早已江郎才尽,反而成了公司内部派系斗争的焦点。联姻带来的,并非预期的稳固,而是更多的内耗和不堪。
罗经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走在阳光灿烂的街道上,他心中并无多少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有一种洞悉因果后的淡漠。
窃取的,终非己有。
强求的,终难长久。
康诺和王博的结局,早在当年那场卑劣的窃取发生时,就已注定。他们透支了未来的气运,换来了这几年的虚假繁荣,如今不过是到了偿还的时候。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故乡的方向。
那里的债,也该彻底清算了。
他步幅加快,身影融入人流,很快消失不见。身后,康诺生物那光鲜的大楼,在经纬眼的视野里,气运的灰败之色,似乎又浓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