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经出世,他的异能波动引起境外异能势力的恐慌,它击碎了境外异能组织想统治世界的梦想。
江面的雾霭尚未散尽,罗经指尖摩挲着那枚暗铜色的老罗盘,冰凉的触感中似有极细微的震颤从指针末端传来。这不是风的影响,而是“痕”———某种常人无法感知的、残留于物事之上的强烈情绪或记忆碎片,正随着晨雾弥漫在码头朽木与潮湿石阶之间。
他昨夜追索的那道“痕”至此便断了,像被人一刀剪断的线头。那是一名女子仓皇逃窜时留下的恐惧,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却在码头尽头凭空消失。要么她在此处登船离岸,要么……发生了什么让她所有的情绪痕迹被瞬间抹除。
罗经蹲下身,罗盘平置掌心。他闭目凝神,将全部意识沉入那微弱的震颤中。杂乱的影像碎片扑面而来:溅起的水花、粗重的喘息、一道模糊的黑色衣角、还有极轻微的、金属机括咬合的“咔哒”声———不是船上该有的动静。
他猛地睁眼,目光扫过地面。青石板缝隙里,一点不属于河沙或泥土的深蓝色微光一闪。他用镊子小心夹起———是半枚被踩碎的搪瓷耳坠,釉色细腻,形状别致,绝非普通渔家女子所能拥有。
“她在这里被带走了。”罗经低声自语,罗盘指针此刻不再震颤,而是稳稳指向浊浪翻涌的江心。“不是船,是潜行于水下的东西。”
他站起身,望向雾气迷蒙的宽阔江面,眼神沉静却锐利。追踪“痕”的能力带给他真相的线索,也一次次将他推入不可测的危险漩涡。这一次,似乎也不例外。
罗经将那半枚搪瓷耳坠小心收入怀中,触手冰凉,仿佛还残留着主人最后的惊惶。他沿着码头缓缓行走,手中罗盘指针如被无形之力牵引,死死钉向江心方向,纹丝不动。
这不合常理。若目标是船,指针该有轻微摆动;若是水下暗流或沉物,“痕”的指向不该如此坚决清晰——除非那东西仍在移动,并且带着极强烈的、新留下的印记。
他拐进码头旁一家喧闹的茶棚,要了碗最便宜的粗茶,目光却锁死江面。棚里多是歇脚的力夫和走贩,议论着近日的怪事。
“……说是夜里有黑船,不见灯,溜得比鱼还快!”
“捞沙的老李头前儿撞见了,说像条大黑鱼,没声响,一下就没了……”
“嘘!莫谈这个!水上巡防营的人都闭口不提,怕是沾不得……”
罗经垂下眼,指节轻轻叩击桌沿。不是官船,不是商船,更非渔船。某种潜行于暗夜水下的诡秘之物,带走了那名身份不凡的女子。
他付了茶钱,起身走向下游荒僻的河滩。那里芦苇丛生,水流相对平缓,若是要秘密接驳或潜藏,最是合适。
日头渐高,雾气散尽,江面粼粼金光。罗经隐于芦苇丛中,罗盘平托。指针依旧定定指向江心,但那震颤的模式变了——不再是单一的牵引,而是开始轻微地、规律地左右摆动,像某种缓慢的钟摆。
有东西在下面……绕着某种轨迹巡弋?还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耐心蛰伏,如同等待猎物的渔人。直至日头偏西,江水被染成橙红,罗盘指针的摆动陡然加剧!下一瞬,指针猛地向下一点,随即剧烈颤抖起来——不是之前的“痕”,而是某种尖锐、暴烈、充满威胁的崭新印记,正从水底急速上浮!
哗啦——!
前方数十丈外的江面骤然破开!一艘黝黑、狭长、流线型的梭形物体毫无征兆地跃出水面,船体不见桅杆帆缆,覆着哑光金属甲片,在夕阳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它悄无声息地浮在水面,侧翼一道密封舱门正在滑开。
罗经屏住呼吸,看到两名身着紧束黑衣、面覆护具的人影钻出舱门,动作迅捷地拖拽着一个不断挣扎的麻袋,朝岸边芦苇荡快速推来。
那麻袋的轮廓……分明是个人!
罗经指尖一紧,罗盘上的指针已灼热烫手。新出现的“痕”暴戾而冰冷,带着浓重的杀伐之气。而那道原本几乎消失的、属于女子的恐惧之“痕”,正从麻袋中微弱地透出,与此刻的危机感交织在一起。
他悄无声息地伏低身体,手已按上腰间藏匿的短刃。追踪至此,他已不再是旁观者。这浑水,他蹚定了。
江风裹挟着水腥气灌入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了罗经极轻微的移动。他像一道贴地的影子,借助茂密的芦苇向那两名黑衣人和挣扎的麻袋快速接近。
手中罗盘滚烫,指针疯狂跳动,不仅指向麻袋里微弱的恐惧之“痕”,更尖锐地指向那两名黑衣人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如铁锈的暴戾气息。这不是普通的绑匪,他们训练有素,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
麻袋被粗鲁地拖拽上岸,扔在泥泞的河滩上。一名黑衣人警惕地环顾四周,另一名则抽出一柄短刃,寒光一闪,似乎打算就此了结。
就是此刻!
罗经手腕一抖,一枚铜钱裹挟着劲风射出,并非射向人,而是精准地打在持刀黑衣人手腕的麻筋上。
“呃!”黑衣人闷哼一声,短刃脱手坠地。
“谁?!”另一名黑衣人反应极快,瞬间从腰间拔出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弩,弩箭箭头幽蓝,显然淬了毒。
罗经不再隐藏,身形如鹞子般从芦苇中掠出,直扑向持弩者。他不能给对方使用弩箭的机会。
短刃出鞘,带着一抹冷光,并非格挡,而是直取对方持弩的手腕。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袭击者如此刁钻迅猛,仓促间后撤半步,弩箭擦着罗经的衣角射入泥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嗤”响,冒起一丝白烟。
与此同时,罗经的左手指尖已夹住那枚暗铜罗盘,并非用以攻击,而是将其如同盾牌般,猛地迎向另一名揉身扑来的黑衣人击出的拳锋——那拳头上竟戴着金属指虎!
“铛!”
一声沉闷的金属交击声!
罗盘剧烈震颤,一股远比之前强烈十倍的、混杂着惊怒、杀意的冰冷“痕”如同冰锥般顺着接触点狠狠刺向罗经的感知!
嗡——!
罗经脑中一阵刺痛,但他硬生生扛住,借着对方拳上的力道向后滑开半步,卸去冲击,眼神却更加凝重。通过罗盘直接接触感受到的“痕”,让他瞬间明白——这两人绝非寻常武夫,他们身上缠绕的“痕”充满了血腥和某种……非人的冰冷秩序感,像是某种杀戮工具。
那被击中拳头的黑衣人更是惊愕,他感觉自己的力道如同泥牛入海,而对方那古怪的罗盘竟毫发无损,反而震得他指虎下的指骨生疼。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攻势再起,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夹攻而来,招式狠辣,直取要害。他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个意外的搅局者。
罗经身形飘忽,在芦苇荡的有限空间内闪转腾挪,手中短刃格、挡、刺、削,每一次碰撞都让他通过罗盘更清晰地感知到对方那冰冷纯粹的杀意“痕”。他且战且退,看似被压制,实则却在将两人引离那个仍在蠕动的麻袋。
机会只有一瞬。
当一名黑衣人再次猛扑,招式用老之际,罗经猛地侧身,并非用刀,而是将一直握在左手的罗盘再次精准地拍在对方袭来的手臂上!
更强烈的冰冷“痕”冲击而至!
但这一次,罗经早有准备。他强忍不适,精神高度集中,并非读取,而是——引导和干扰!这是他鲜少使用的、对“痕”的粗浅操纵能力,极耗心神。
那黑衣人动作骤然一僵,眼神出现了一刹那的迷茫和混乱,仿佛被自己体内那股冰冷的杀意反噬,动作慢了半拍。
罗经要的就是这半拍!
短刃如毒蛇出洞,掠过对方咽喉。
血光乍现。
另一名黑衣人见状,瞳孔骤缩,竟毫不犹豫地舍弃同伴和任务,猛地向后一跃,同时向空中抛出一枚哨箭!
尖锐的啸音划破黄昏的寂静!
罗经心道不好,也顾不得追击,返身一刀划开麻袋。
麻袋里露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庞,嘴被布条勒住,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但在看到罗经的瞬间,那恐惧中又迸发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
远处江面上,那艘黑色梭船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显然接到了信号,正在快速启动。
罗经一把扯掉她嘴里的布条,短刃割断绳索,低喝道:“走!”
他拉起女子,毫不犹豫地撞入茂密的芦苇荡深处,身后,是黑衣人濒死的嗬嗬声,以及江面上越来越响的引擎轰鸣。
必须在黑色梭船上更多的人合围之前,消失在这片广阔的芦苇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