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安将手中的古朴长剑轻轻放在地上,剑身上残留的赤红火焰微光与她眼眸中的银色相映。
她看着齐薇,开门见山:
“齐薇,城外的那些遗迹,还有这把剑,是什么?”
齐薇转过身,金色的眼瞳落在剑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悠远:
“我有意识起,这里就是一片废墟了,安城稳定后,姐妹们曾好奇探索过,只知道这里的废墟可能是某个失落文明的残骸。”
“里面的‘居民’大多是无法交流的残魂,偶尔有能说话的,也只念叨些破碎的呓语。”
她走到剑旁,伸出手却在距离剑身一寸处停下,它强硬的阻挡了齐薇的靠近,距离拉进到一寸左右时,仿佛感受到某种无形的壁垒,她无法再靠近。
“这把剑是遗迹里最亮眼的存在,蕴含的魔力强大到令人心悸,和周边的贫瘠荒芜完全不一样,但我们靠近时,都会被它散发出的力量排斥——那种火焰像是专门针对灵魂中的‘罪’,对我们这些轮回遗留的灵体尤其不友好,就算是我不使出全力也不太好碰到它,所以,它一直遗留在那里,直到你出现。”
齐月安心中一动,将遇到幽光语的经过娓娓道来:“我遇到了一个自称‘镇狱命途’的魔法少女残影,她叫幽光语,她说这把剑是她的传承,还说……我们的世界或许能因此改变。”
“幽光语…”
齐薇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金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前文明的吗?她们的力量体系与我们的‘谱系’截然不同,虽然本质一样但现在还是完全无法兼容,我们总是以内心的缺憾和罪为命名,她们则像是在描述能力本身。
我也没想到,这把剑会被你掌握,这在我活了这么多年里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似乎对此也比较好奇。
“你放出来一点力量,我看看。”
齐月安点点头,握住那把古剑,它似乎和齐月安建立了心电感应一样,她心中浮现出念头,它就会自动汲取和转化魔力,随后一朵赤红色的火焰在手心燃起。
“我发现它的操控方式和我自己的魔力一样,它比起是武器更像是灵魂宝石一样,是身体的一部分。”
她另一只手中浮现出紫色的妒火,两种截然不同的火焰就像是天神和恶魔一般,但却又没有发生冲突,而是处于某种和谐中。
她思考着,但却想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快要一天了,她必须尽快离开,因此现在需要问一些更紧要是事情。
“关于终焉,你们有清晰的记忆吗?我听林晓说过,那时会有无数扭曲的空间、魔人和圣物出现,最后一切又突然毁灭。”
到了这个话题,齐薇的表情变得严肃,她走到窗边,望着永恒的苍白色天空:
“我的记忆很模糊,毕竟我只是‘旁听者’而那些经历过终焉的姐妹,记忆也大多残缺,我们只知道到了最后的时刻,某种至高的意志,或者说沉睡的神,祂会突然苏醒然后先是净化所有的异常,然后突然变得枯萎然后开始,然后随着这颗星球崩裂,随后消失无踪。”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至于祂为什么凋零……我有个猜想,但还不能确定。这让我想起一个在废墟里的一本图画上的寓言:有个养鸡场主,每天都会给最肥的鸡喂食,还一代代改良品种。”
齐月安愣住了,养鸡场?这和终焉有什么关系?她刚想追问,齐薇却话锋一转,像是即将触碰到什么禁忌一样:
“好了,这个话题暂时到此为止。还有别的问题吗?”
齐月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担忧:
“月…她会不会在我离开后,也跟着出来?我知道她没有恶意,但…”
她没说下去,可眼神中的不安已经说明了一切——对被替代的恐惧,对那个“更优秀自己”的小小嫉妒。
齐薇看着她,突然微微一笑,那笑容柔和得像春日的影子:
“你不必担心,齐月和齐安啊,从来都不是谁替代谁的关系,你们是一心同体,是同一个灵魂的两面。”
她走到齐月安面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我见过无数个‘齐月’…当然更包括我在内,她们都深深怀念着‘齐安’的存在,她们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让‘齐安’得到幸福,只能看着他在故事的开端就悄然逝去。”
“而你,”
齐薇的金色眼瞳中闪烁着微光,那是对重要之人的依依不舍还有一些释怀。
“你奇迹般地以‘齐安’的意识活了下来,还成为了这次故事的主角,这本身,就代表着奇迹,代表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好的未来。”
“就像每一次汐汐会说的,像是「她』说的,你是唯一的是最应该得到幸福的人,不要把自己陷在夜里再也出不来了 ”
齐月安的心猛地一颤,眼眶微微发热,那些“齐月”,从来都不是想取代她,而是一直在怀念她,尊重她,就算是代替她活下来这件事也是她在践行齐月安的愿望。
她想起齐月总是笑嘻嘻的样子,想起她在教堂里说“我会代劳”时的眼神,心中那片挥之不去的阴云,终于消散了。
“所以之后为自己而活,好吗?不要再成为任何人的影子了,你就是唯一的主角。”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外界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拉扯她,齐薇也察觉到了,轻声道:“时间不早了,他在等你回去,显得很焦急额样子呢。”
齐月安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寂静而温暖的神殿,看了一眼齐薇温柔的笑容,她走到门口,回头望去,只见齐薇正站在光影交错处,向她挥手告别。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神殿。
安城的街道上,之前并肩作战的“齐月安”们纷纷向她看来,有人挥手,有人微笑,眼神中带着祝福与期待。
齐月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跑到她身边,笑嘻嘻说
“我们走吧。”
齐月安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向所有人挥了挥手,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黎星殿熟悉的天花板,林晓正坐在床边,眼神中满是担忧,见她醒来,立刻握住她的手:
“你终于醒了,在里面待了快一天,我还以为…”
他的语气中的后怕清晰可见,齐月安看着他,反握住他的手。
“我没事,还得到了些好东西,也解答了点疑惑。”
她想起那把古朴的长剑,想起安城的姐妹们,想起齐薇的话,心中的迷茫与不安渐渐褪去。
她坐起身,看着窗外已经切换的夜色:
“时间不早了,晓,我们一起睡觉吧。”
林晓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说,但随即,他眼中的担忧化为温柔,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沉而温柔:
“好,你也辛苦了。”
入夜,齐月安又一次拒绝了单独分房间,也不允许打地铺,而是继续要求一起睡。
其实林晓并不讨厌这样的时间,即便之前他们之间一言不发,而且心里也各自有着隔阂,气氛总是很沉闷,但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可爱的脸入眠也还是让以往总是失眠的他感到难得的安心。
可自从那天浴池中发生的事之后,他才意识到,对方不仅仅是自己一直想要拯救,现在又好不容易重逢的人,也是一名有着曼妙身材和可爱脸庞的少女。
“我想要晓喜欢我 ”
他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听着房间的内置浴室里齐月安洗澡的声音,脑中又浮现出了这句话。
人并不是时间久了心态就会变成老爷爷一样,也和经历有关系,以往他都在为了各种事情奔波,和其他世界的“齐月安”要么干脆是敌人,要么只是纯粹的同伴,像这样变成现在的情况是头一遭。
想着想着,他闭上了眼睛,第二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因此今晚还是必须得早睡的,不过在他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浴室的声音停下了。
他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一个温暖的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的小动物钻到了他的怀里。
林晓猛然清醒了点,看到齐月安正蹭着他的胸膛,脸上似乎带着些许高兴似的。
刚出浴的她并没有穿上衣服,而他也只是穿着简单的睡衣,即便他尽力不把视线看过去,但那有些灼热的呼吸,还有那种像是蛋糕上带着一颗樱桃的触感还是让他身体绷紧。
“那个…安,还是穿上衣服再睡…不然会着凉的。”
他找了个拙劣的理由,弯腰往后缩了点,避开了那种实在过于让人心痒痒的触感。
“…晓很冷吗?”
看到他蜷缩的动作,齐月安温柔的说着,声音中带着担忧。
“额,还好其实…”
他尴尬的说着,没敢看齐月安的脸,不过她脸上此时却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平日里的天然呆,而是一抹压不住的笑。
她向前凑了一些,终于还是触碰到了那柄想要藏起来的武器。
其实那天她说的会顶到并不是假话,她一开始以为对方对她完全没感觉,毕竟他已经见过了那么多的“齐月安”可能该经历的已经熟悉了无数次,但有一天还是发现,他的冷静只是表面而已。
只不过那反倒让她觉得是她的灵魂让他觉得排斥以至于刻意拒绝了身体,不过在之前确认他真的没有经验之后,那些惆怅和不甘消失一空了。
想到这,她笑了笑,看着对方终于露出的局促样子,内心升起了一抹之前从没对林晓有过的兴趣。
“可是,晓,我有点冷。”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央求般的语气,这反倒让他表面的冷静又破碎了一些,那种悸动难以抑制。
“我…”
林晓还想解释和说明什么,但对方的动作更快,她迅速的重新贴了上来,将脑袋枕在臂弯里双手则紧紧的抱住。
“晓,意外的纯情呢。”
她小声地说着,微微的磨蹭大腿,被夺取武器的林晓终于意识到她并不是真的无意识的这么做,而根本是故意的。
然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获得胜利的齐月安就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均匀,像是睡着了,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