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空和颜夜伫立在王都外的郊野。幽夜般深邃的紫色屏障将王都与外界隔绝。黑色的脓液在它的外侧盘旋,任何企图逃跑或是尝试进去的都会全身溃烂至死,这是几分钟前空亲身体会的事实。
“怎么办?”
颜夜向在原地思考的空征求意见。
“有一个比较冒险的方法。如果这个结界不是能迅速补齐的那种,我们可以用福音卷中和一部分的污染,撕开屏障的一道口子进去。”
“但我们也会因此失去最后的保护手段,是吗?”
夏目空点点头,等待着颜夜的答复。
“走吧,毕竟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
颜夜走到屏障面前,掏出发着微光的福音卷触碰它。像是开水煮沸的声音响起后,一个不规则的裂口出现了。
“进去吧。”
他们小心翼翼地溜进城门,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寂静无声的王都内,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在大街上腐烂发臭。徘徊在街道上的魔偶迷茫地巡视着,只剩下杀戮的本能驱使她们前进。萨丁城的惨状远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在这断壁残垣中曾经挣扎过的生命,最后都迎来了绝望的终幕。
“妈妈……”
颜夜双腿脱力地靠在墙上,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连瞳孔都仿佛在震颤。
“冷静点,一切都还没结束呢。虽然看上去希望渺茫,但还是把该做的都做好吧。”
夏目空用力抓紧颜夜的手,掌心的温暖让她稍微平静下来。颜夜撑着墙壁重新站了起来。
“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本来就是因为我你才会来这里,结果自己沮丧的这么早……”
“没事,我也只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而已。”
夏目空突然间想到什么,于是说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直接去王宫更有效率。”
“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想,温妮不是说过只有杀死你母亲,‘原魔之腾’才会消失吗。圣女也提到过,玛嘉烈王国的一系列灾难都是由叫做‘谕罪师’的组织引起的;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争夺‘原魔之腾’,而恰巧‘原魔之腾’就在玛嘉烈的王都。虽然你可能觉得自己的母亲只是个普通人,但种种迹象表明,她与玛嘉烈皇族,与‘原魔之腾’,也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颜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远处的王宫在整个屏障的中心位置,昔日令人们跪拜在它面前的威严,如今也只成了这诡异灾厄的发源地。
“你说得对,母亲身上确实有很多疑点,去王宫才有可能解决这一切。空,待在我身后,温妮说这个地方污染太重用不了血蛹,接下来恐怕是避免不了战斗了。”
“明白。”
颜夜和空借助着地形缓慢前进。出于尽量避免战斗的原则,他们谨慎观察着街上魔偶的一举一动,在视野盲区的时候迅速溜到下一个街道。空身为一个普通人自然吓得直冒汗,感觉自己进入了刺客游戏的世界中。
“颜夜!那边!”
只见一个魔偶从拐角处折返回来,看样子是躲不掉了。
“先藏到这家店里面吧。”
他们从破碎的窗户翻进店内,压低身体躲到柜台下面。魔偶径直走过了这家店,没有发现他们。
“好险,差点就被看到了。”
然而,空总觉得后面不太对劲,才刚侧头,就发现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怎么了?”
“颜夜……发动原初之拥吧。”
颜夜这才意识到他们被包围了,马上跟着空一起双手松开。猩红剑再次伸出无数双手,不过这次直接被魔偶给拦截了。
“她们居然变强了……”
陷入困境的颜夜举起猩红剑。他们正准备殊死搏斗时,似曾相识的金光穿透了乌泱泱的的魔偶。
“圣女!”
挥舞着翅膀的圣女停在空中,语气异常严肃: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她太过显眼,很快,一群穿黑袍的人就从城里大大小小的脓液中钻了出来。
“啧,来得这么快。”
双方立刻交战起来。由于速度太快,空和颜夜只能看到几束光在空中不断地相碰,直到所有的黑光都被击落为止。
圣女安然无事地降落到他们面前。
“我给你们福音卷可不是让你们来这寻死的。”
“等下!我们来这里是有理由的。”
空将大致的情况告诉了她。圣女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道:
“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但是,王宫里面的敌人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存在,我不能看着你们活生生地去送死。”
然而,圣女刚说完这句话,表情骤然一变。空都能感觉到她的脑海里正在发生一场思维风暴。
“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嗯?妈妈姓爱因,海伦娜·爱因。”
“爱因……我说为什么每代玛嘉烈国王在不同的地方举行仪式,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萨卡布置的是触发性诅咒,看来蠢货已经送上门了。”
不知为何,圣女再度看向颜夜时,眼神里已经增添了几分悲伤。
“明白了,我会带你们过去的……你的母亲没有死,她本人现在就在皇宫里。”
“真的吗?!谢谢你圣女大人!”
“叫我玛丽安就好,我只是一介圣徒,担不起‘圣女’的名号。”
玛丽安认真地看向颜夜,用叮嘱的语气说道:
“颜夜,无论你最后见到的是怎样的结局,我希望你能不后悔地做出选择,哪怕非常残酷……”
颜夜和空还没弄清楚她话中的深意,就被她一手抱起一个,飞向了遍布脓液的玛嘉烈皇宫。
“但愿你们能承受住这汹涌的恶意。”
玛丽安打从心底祈祷着。
接下来,她也要去见一位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