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裹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漫进病房的窗户。我刚把林陆离的水杯添满温水,就听见他靠在床头,用那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把手伸出来,牵手。”
我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心里直犯嘀咕——这都快十点了,牵什么手?刚想皱着眉说“不用了吧,你好好休息”,抬头就撞进他沉得能滴出水的眼神里。那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却带着惯有的压迫感,像是在说“敢拒绝试试”。
“牵就牵,又不会少块肉!”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情不愿地放下水杯,把手递了过去。之前哄他唱歌、陪他聊天也就算了,现在连牵手都要管,这大反派住院后,怎么反倒越来越黏人了?
林陆离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掌心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轻轻攥住我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握得不算紧,却让我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我赶紧别开眼,转身去关病房的大灯,只留下床头那盏暖黄色的小灯台亮着——光线昏昏暗暗的,倒能稍微掩饰我脸上的热意。
“给,牵好了。”我重新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手还被他攥着,只能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些,“你赶紧闭眼睡觉,我守着你就行。”
哪知道我话音刚落,林陆离就动了动身子,往床头挪了挪,腾出半边枕头的位置,一本正经地说:“坐着累,我分你一半位置,上来。”
“???”我眼睛瞬间瞪圆,手指都下意识地想抽回来,“不啦不啦!我坐着挺好的,求你赶紧睡觉,你睡着了我也能回陪护床歇会儿。”
开玩笑,跟他挤在一张病床上?这也太离谱了!先不说他还在住院,就冲他平时那高冷劲儿,现在突然这么“热情”,我总觉得没好事。
林陆离的嘴角瞬间沉了下去,连握着我的手都紧了几分,尾音里裹着点不易察觉的凉意:“你不愿意亲近我?”
我被他问得一愣,看着他眼底那点莫名的委屈,心里突然软了半截。其实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有点别扭——毕竟前阵子他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大反派,现在突然这么黏人,我还没完全适应。可再看看他那沉下来的脸,我哪敢真的惹他不高兴?只能咬咬牙,瞪了他一眼:“行吧行吧!我上去还不行吗?你别又摆脸子!”
我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坐到病床的边缘,尽量跟他保持着距离。刚坐稳,就听见他又提要求:“我要听你讲故事。”
“还要讲故事?”我心里的火气瞬间冒了上来——刚才让唱歌,现在让讲故事,这大反派是把我当成专属“哄睡工具人”了?我在心里疯狂吐槽:“得寸进尺也没你这么过分的!真当我是软柿子,随便捏啊?”
林陆离像是长了双看透人心的眼睛,我心里的嘀咕还没结束,他就慢悠悠地抬眼,眼神又沉了下去,只吐出一个字:“进。”
那语气里的压迫感,让我瞬间把到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我赶紧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点头如捣蒜:“行行行!讲故事就讲故事,你想听什么?我给你讲个《三只小猪》怎么样?”
他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算是默认了。我清了清嗓子,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来——从三只小猪盖房子,讲到大灰狼吹房子,再讲到最后小猪们打败大灰狼。我讲得口干舌燥,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却发现他根本没闭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亮得吓人,一点困意都没有。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停下来没再讲,“我都讲了大半个小时了,你要是不想听就直说,别让我在这儿白费口舌。”
我没看到,在我抱怨的瞬间,林陆离的眼底划过一丝温柔的笑意。他觉得此刻的小雨,皱着眉抱怨的样子、翻白眼的样子,怎么看都喜欢。那种喜欢像是疯长的藤蔓,缠得他心口发紧,早就盖过了之前“她是数据”“她不是苏小月”的顾虑——他不管什么数据,不管什么苏小月,他只要眼前这个会跟他拌嘴、会讨好他、会脸红的人,就足够了。
他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里头划过一丝危险的色彩。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突然伸出大手,一把将还在念叨“白费力气”的我拉进怀里。我惊呼一声,整个人跌进他的胸膛,鼻尖撞在他温热的皮肤上,还没来得及挣扎,他的唇就覆了上来。
那吻来得又急又猛,带着点不容抗拒的占有欲。他的唇瓣温热,带着点淡淡的药味,却让我瞬间大脑空白,连呼吸都忘了。我下意识地伸手抵在他的胸膛,想推开他,可我的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推了几下没推动,索性红着脸闭上眼,任由他亲个够。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松开我。我靠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他伸手摸了摸我湿润的嘴唇,眼神里泛起潋滟的波光,带着点调侃的语气,嘲笑我:“身体素质太差了,该锻炼了。”
“听听,这还是人说的话吗?”我在心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刚才被吻得晕乎乎的劲儿还没过去,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嘟着嘴,哀怨地瞪着他,声音里满是责怪:“那你不亲不就行了?非要折腾我!”
林陆离看着我这副气鼓鼓的样子,突然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敷衍的勾嘴角,而是真的笑出了声,连肩膀都微微抖动着,一点总裁的形象都没有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放开,心里的气瞬间消了大半,只剩下满满的诧异。
可没等我多看几秒,他又一秒收起笑脸,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宣告他的主权:“不行,我喜欢。”
“你!”我被他这耿直又霸道的话气笑了,伸手抓起旁边的枕头,朝着他的脸就砸了过去,“陆离,你再这样耿直下去,我就分分钟离开你!逃到天涯海角去,找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枕头砸在他脸上,软乎乎的没什么力道。他伸手把枕头拿下来,嘴角抽了抽,脸上露出一副要怒不怒的样子——眉头皱着,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可等他的目光对上我瞪得圆圆的眼睛时,刚升起来的那点怒气,又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了下去。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放软了语气,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开口:“别生气,要不然……这一个月工资翻四倍?”
我心里一动——工资翻四倍?这诱惑力也太大了!可脸上还是绷着,没立马松口。他见我没反应,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更柔:“我有点困了,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听,好不好?”
看着他这副难得服软的样子,我心里的那点小别扭彻底没了。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没好气地说:“行吧!看在工资的份上,我再给你讲个《龟兔赛跑》。不过你要是再敢中途捣乱,我就真的收拾东西走了!”
他点点头,伸手把我往怀里又拉了拉,让我靠得更舒服些。我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始讲故事,声音比刚才软了不少。病房里的小灯台亮着暖黄的光,照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还有他带着笑意的侧脸上。
我讲着讲着,就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偷偷抬眼一看,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眉头舒展着,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却没再推开他——其实这样好像也挺好的,没有剧情的束缚,没有任务的压力,只有他和我,在这安静的夜晚里,分享着一个简单的故事。
我慢慢停下说话的声音,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眼皮也渐渐变得沉重。迷迷糊糊间,我感觉他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我在心里嘀咕:“算了,看在工资翻四倍的份上,就暂时不逃到天涯海角了……”
夜色渐深,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还有床头小灯台那抹温暖的光,悄悄裹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漫过了整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