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有些不一样,他们不会对我有细致入微的照顾,既不像新人父母那样手忙脚乱,也没有有经验的那样“喂养有方”。我就是他们带来的身外之物,他们所尽到的责任只有让我好好活着。
简直比放养还放养。
他们每天会提前将我送到我该去的地方,放学时会拜托老师把我送回家。偶尔会有我回家时父母正好在家的时候,看着家中变凌乱的地方,我往往会微微关心一下:
“妈妈,没事吗?”
“哦哦,小青回来了呀,今天我和爸爸都在家,你先去写作业可以吗?”
我点点头,表面上一切正常,其实一点也不正常。
父母总是形影不离,他们爱彼此的程度似乎超过对我。
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每次看见他们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我心中也不由得感到安心。
这就是血脉的力量,也就是说,以后我也会变成这样。
他们不是天使,但是他们是彼此的天使,能建造出属于二人的小世界,不会打扰他人,不会有人受伤,似乎也不赖。
那么,我也想......
……
在我身后的,是一个男生。
不同的性别首先决定了人们在初次见面时的间隔,我不想和他靠得太近,首先因为他是男生,其次他是不认识的人。
回家的路上,转过墙角,正好看见他从车上跳下,旁边还有一辆看上去超大的货车,几个人正在陆陆续续地从货车上卸东西,阵势还挺大。
我本想悄悄地从旁边绕过去,却不小心被他抓到了。
“啊,你好,我是刚住在这的王金腾。”
他主动向我搭话了,我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落落大方,本来还在考虑他的目的,现在明了了,他是大人眼中的好孩子,仅此而已。这样的对话是没有意义的,我不擅长和别人说话,也不想说话,对于这种,自然是应付不来的。
所以我只停顿了一下,将他甩在了原地。
“我秋天要上学了,在附小,你呢?”
这附近只有两所小学,一所是公办的,一所是私立的。我的父母为了留出更多二人时间打算把我送到私立小学——附小。在我记忆里曾有过“我们小青独立能力是很强的,完全没有问题的。”的话,所以附小大概就是我的小学。
我继续向前走,只将扎在脑后的马尾给他看。
他是好孩子,或许表面上与“天使”相似,有时甚至可以替代“天使”的位置,但我奇怪的直觉总是在筛选每一个人,而他的结果是否定的,所以说是“好孩子”,仅此而已。
在我身后的,是个好孩子。
我再次停下,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不一样的男生,我认为应该给予回复。
他没有追上来,他大概是看着我消失在他的视野中的。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反正一定会再见的,熟人也好,路人也罢。
离开后,我很快来到家门口。
手放在门把手上,门的那边并没有熟悉的声音。
负责把我送到家的老师在小区门口就止步了,本来不太负责的行为反而为我提供了便利,如果当时老师在场,一定不会轻易结束。好孩子是不怕老师的,在老师面前,他们的行为会更加正确,我会被要求和他说话,会被要求露出笑容,然后会被理所当然地看作“以后可以聊天的人”。
无趣。
摸出家里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后发现父母果然不在。
又去哪里玩了呢?
我躺在沙发上,宽大的沙发允许我将身体舒展开来,软软的棉质面料总是会让眼皮不受控制。
今天做了什么?我开始回想。
上课、吃饭、睡觉、发愣,今天有些不一样,叫什么王......算了,今天也很无聊,今天也没遇见......
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活力在我身上仿佛本来就不存在。
......
耳边飘来开门的声音,淡淡的灯光通过眼缝刺激眼球,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发现天色已经变成深蓝色。
脑袋有些不清醒,应该睡了好一阵子。
母亲每天都会穿不同的衣服,我擅自将眼前的人与其他母亲做对比,果然有很大不同。形容一下,就是母亲的衣服很漂亮,人也很漂亮,多亏了对我的放养,她没有太多繁重的事。
晚餐是父亲准备,今天的母亲罕见的没有跟到厨房,而是坐在了我的身边。
“轻轻坐在青青身边。”
母亲满怀期待地看向我,而我并没有给出她期待的反应。
无言无言无言......
我的名字是秦盈青,父母平时会叫我小青,刚刚的冷笑话是由我的名字快读形成的谐音。是个不太好的冷笑话。
“小青好无聊,一直这样会没有男生喜欢的呦!”
母亲半开玩笑地说出了莫名其妙的话,我选择装作没听见。
许久没和母亲好好说过话了,也许久没有好好看母亲的脸了,在温暖的灯光下,母亲的容貌褪去了一层自在,多了一层慈爱。
我轻轻抓住了母亲有凝脂般肌肤的手臂,母亲在短暂的惊讶后,将我放在了她的腿上。
我靠在母亲胸前,软软的,还有一股好闻的气味。
“真不常见,小青也学会撒娇了?”
我没有撒娇,所以不回答。
“小青应该挺辛苦的,自立能力已经超过其他小朋友了,真了不起。”
母亲开始抚摸我的头,我觉得没什么,所以不回答。
“小青......"
“妈妈。”
我打断了母亲的话。
“一定要和其他人说话吗?”
“嗯——如果小青不想的话,那就不用勉强自己。如果有人主动和你说话,出于礼貌应该回复一下。”
“哈哈,放心啦,就算小青统统无视,作为我的女儿也只会变成‘冰美人’哦,毕竟你会和妈妈我一样漂亮,想当初......好啦,按小青自己的想法来做就好啦!”
“好像许久没有抱小青了,都怪爸爸把妈妈的爱都夺走了,小青不打算做些什么挽回一下吗?”
我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指向厨房,正好父亲从厨房走出来,看见我,冲我温柔地笑了笑。
“咦——怎么快就不要妈妈了吗?”
和母亲说说话,心中意外通畅起来,在身后有了大人的支持,做起事来也会安心许多,只要看紧自己就好了,母亲大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