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收音机的报时得知现在是第二天的一点钟,事情发生的迅速是我没有料到的,但也更加确定了羽燕爱正在寻找我这件事。
据老婆婆所说,沿着这条马路一直走确实可以到达城内,前面的路程就呈上坡式的了,如果步行的话,会更加艰难。
我现在大概了解这一片的地形了,庄园、城里与这间小木屋大概由高到低成三层次的排布。
一条马路可以贯通三个水平的地方,不得不感叹人的力量。
老婆婆让我躺在床上睡一会,对于她我已经失去了任何戒备,只有想着“这样做不会有事的。”然后乖乖躺在床上。
之前是坐在凳子上马面裙护住了我的脚腕,躺下后不小心就将已经触目惊心的脚腕露了出来,接着就听到了非常质朴但不是关怀的感叹。
也确实,像她这样还属于年幼的女孩身上怎么会有铁链留下的瘀紫,对其呼唤“老天爷”一点都不过分。
“婆婆,可以帮我稍微包扎一下吗?还挺痛的。”
“莫动嘎!我一下下就回来。”
老婆婆拿回来了块湿过水拧干的冷毛巾,这里没有冰块,最多只能这样了。
但是冰冰凉凉的触感会麻痹痛觉,仅仅是这样脚腕就舒适了不少。
“谢谢您。”
“莫得事啊!”
“嗯……”
之前一直奔波没有注意,现在让身体放松后才发现疲倦已经充斥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里了,只要一闭眼就会睡去。
要是我睡去了,再醒来时,看见婆婆的还是我吗?
要是我就这样再次回到深处,她可以应付眼前的事吗?
婆婆没有恶意,而且进城的方式也已经安排好了,进城之后我可以指导她去找到羽燕爱,风险就是天亮后已经醒来的那个人和未知变数。
她的身体已经相当疲惫了,再不睡觉我担心会有问题,要是有办法让羽燕爱找到这里就好了。
要赌一赌吗?这样可能会有两个赌局,一个是赌醒来后还是我可以控制身体,另一个是回到城里会不会再次遇到危险。
深思熟虑之后,我还是以眼前的身体问题为主。
“婆婆,要是我醒后什么都没有说,请帮我化化妆吧,什么样的都可以,用什么都可以。”
我相当认真地对老婆婆说道,老婆婆看着我的眼睛,有看了看我受伤的脚腕,像是明白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娃娃,啥子化妆我认不得,倒是灶窝首呢柴灰多很。”
“谢谢您。”
听到老婆婆的话,我感到安心了些,就这样闭上眼,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事实也像我想的那样,随着我的意识游向深处,我明显感觉到自己与她的身体之间的联系一点一点的被剥离开来穿过长长的意识长廊,最后回到我最开始诞生的地方。
在我不在的时间里,这里多了一棵树,她正坐在树下惬意的酣睡。
我来到她面前,蹲下来,近距离去看她的脸。
真可爱啊!
戳戳。
她的脸蛋像果冻一样有弹性,睡脸让我怦然心动。
“起来啦,我自己。”
对外最喜欢的人是小曦,对内最喜欢的就是我自己了。
不管喜欢是什么,反正就是喜欢准错不了。
啊,她醒了,哈,像猫刚睡醒一样,半睁半闭的眼睛,慵懒不失可爱的懒腰,真是最治愈的画面。
啊啊,心中柔情满溢,谁能挡住这样的她啊!
“嗯嗯——你回来了?”
“回来了,但是没有结束,非常遗憾,你还需要自己努力一番。”
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样的,说出来的话总归是有些不一样。
“辛苦了?”
“好啦,该你啦,话说你怎么和那个变态扯上关系的?”
“那个?”
“是的。回去以后记得和父亲说一声。”
“好……辛苦了。”
“没事,我没有食言,你也要努力不要食言呀。”
“嗯。”
我再次伸出手,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我拉她起来。
这次,轮到我说加油了。
……
感觉睡了好长时间,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模糊不清,我在做,但是,我又在看,这种感觉很奇妙,感觉用灵魂出窍来形容也是确切的。
然后,场景变化,那个我就站在了我面前。
她温柔的把我拉起,将我推出了梦境。
接着,我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其实说是天花板也不恰当,只能说是屋顶,这里的环境让我产生了,“原来还有这种地方”的想法。
但我看到坐在床前的人时,我就想起了她对我的嘱托,这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到达的地方,接下来,该我接手了,为了她的努力,也为了我自己。
眼前的这位婆婆,可以信任,依据是我的直觉,但是她向我脸上抹灰这件事让我开始怀疑我一直以来相信的直觉。
“莫动!莫动!”
她在说什么呀?
这位婆婆说的话对我来说仿佛在听天书,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理解不了她表达的意思,这让我很苦恼。
“婆婆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好了。”
她既然这样说了,我也只能照做。
脸上痒痒的,我明显能感受到脸上多了厚厚一层,如果有镜子,我的脸一定变成全黑的了。
“终咧!”
婆婆停止了在我脸上抹灰,然后好好的为我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副送女儿出门的样子把我交给了另一位爷爷,还和爷爷神神秘秘地说了什么。
和婆婆说好后,爷爷把我安置在了一辆三轮车的后坐上,我就在这种云里雾里的情况下离开了这间小木屋。
坐在三轮车后面,看着爷爷弯曲的背,尤其是上坡的时候,我觉得就这样轻松的放在后面良心会过不去,但是,只要我有下车的行为趋势,爷爷都会说一些我听不懂,但是可以理解其中情感的话来阻止我下车。而且,我发现,我的脚腕受了很重的伤,走上坡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能乖乖地坐在后面看着爷爷慢慢的蹬车。
马路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尽头,进城之后,我这一脸黑的样子,难道不会更引人注目吗?
“为什么要涂黑?”
“呃,效果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请温柔的将自己打晕吧。”
“……”
我不再理她,不要太强人所难了!
但是,我突然有预感,预感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
前方传来橡胶高速摩擦水泥的声音,这种声音在马路上很常见,但是这一次却不一般。
别问为什么,就是直觉。
连我自己都在怀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
仅仅是相处了一段时间,被认真地照顾了一阵子,然后我不负责的玩失踪,让她焦急的寻找到天亮。
“爷爷,请停一下车,麻烦了。”
“没事了,谢谢您,这辆车里有我认识的人。”
我下车,顾不得脚腕的疼痛和爷爷在身后的阻挠,提前站在马路的边缘醒目迎接转角处的汽车。
那辆汽车越过了我,但是越来越慢,最后靠边停下了。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在奔跑。
所以说,为什么呢?
在这座城里,谁是我最想见的人呢?
虽然这样说很狡猾,但是让一个人那么担心,我还是第一次。
就算我不在意,那也是一个人的心意。
在这座城,仅仅是在这座城,带着不公平的想法来抵消心中的罪恶,但是又不想辜负她的意愿。
这种在我身边产生的第三种关系,是将绑架当作了催化剂。
我在思考,这是否能与其他关系共存,答案是未知的。
既然是未知的,为什么不去接受呢?交给未来的自己吧!
冲击让我向前迈了一小步。
事实是,她奔来,在后面抱住了我。
一夜,她想着我,我想找到她。
产生昏迷前的想法的人是位于全世界的我,现在的我,是在这座城的我。
这两个我会融合在一起,让她在我心里有一席之位。
“小姐!小姐!”
她哭喊着,她应该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