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近了……
小曦走后，我坐在那里回味刚刚不可名状的气氛，手脚都被束缚，呼吸也只能跟着小曦的节奏，自己内在的一切仿佛都要被吞噬掉。
就是这样过后，风依旧吹动我的头发，飘到我脸上感觉痒痒的，看着自己可以自由张握的手，我才反应过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翻开比赛流程，第一页后面的“加油”与笑脸映入我的眼睛，我抚摸这些被可爱修饰过的字体，尝试去感受其中蕴含的温暖。
喉咙中的苦涩已经被遗忘的差不多了，有了这个，我认为接下来主持完全没问题。
目光扫过台下已经聚集成一块块的低年级学生，老师走过来向我示意还要等一等，我推上麦克风的推子，用手在话筒上拍了拍，发出了沉闷的“砰砰”声。
这样就没问题了。
接下来半发呆地等待的过程中，学长和我说了类似于“你和文艺委员的关系真好啊！”的话，我意识到自己偏向于撒娇的任性全部被看到了。
在外人看来我和小曦的关系是关系好吗？
但是学长看到的只是极小概率事件，如果可以我想时空倒流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把旁边的所有人全部赶下主席台。
我们牵过手，单方面被摸头，单方面拥抱过，还躺在一张床上睡着过，做了那么多事，实际上这些都是在什么场景下发生的？
全部都是只有我们两个在注意对方的时候。
所以就大多数人看到的，反而是我们关系一般，甚至是完全不熟。
在无意识间，我们会选择避开其他人，就像小曦作为文艺委员来参观播音室时，与我的对话也只是简单的问答，明明这是朋友之间的交流，却总是想创造出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之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却在某一刻变得十分渴望，总结下来，这是我与小曦相处时具有的状态。
像是极具有吸引力的手，想牵住，想感受，想独占什么的，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在牵引我走到一处秘境，那里处处都是未知。
又回想起那个只有白色的梦，形成凝脂的温柔仿佛代表了什么。那颗白色的种子早以生根发芽，我却迟迟等不到它开花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关系，突然之间，我无法解释了。
不想让别人看到的接触，没有根据的动机，一切都偏离了正常朋友的标准。
“好朋友”是这样的吗？
小曦又是怎么想的呢？
回问自己，对小曦是怎么想的呢？
我的回答，除了想成为小曦的“好朋友”，成为小曦身边特别的那个人，就没有了。
现在，却对“好朋友”这个概念产生了疑惑。
这个“好朋友”，是在关系好的延长线上的东西，是小曦口中标准很高的东西，在认不清其内在本质之前，它变得很遥远。
天使的“人性”是小曦对我的感情，而那个感情现在也是模糊不清的，然而，直觉告诉我，只要到达“好朋友”所在的距离，这个“人性”的答案也就会明晰。
这，似乎成了一个死局。
死局的形成，似乎从我第一次见到小曦就开始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对云紫就没有这种感觉，我和云紫之间这层“加封为公主”的关系，难道就比不上好朋友吗？
第二好的朋友算不上好朋友，这也太扯了。
所以，我至少可以得出，这个“好朋友”已经脱离了我的常识，是一种我没有触碰甚至不曾见过的关系。
果然，成为小曦的“好朋友”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既然自己搞不明白，那么就——
去问问小曦吧！
“去问问小曦吧！”
欸？
“哦哦，难得的表里合一。”
“是啊。我平时很肤浅吗？”
“没没，我只是提供帮助，这次好像是我多嘴了。但是，我还要提醒一下，请委婉一点。”
“我明白的。”
“那就好，或许以后我就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你。”
是的，接下来，只需要亲自询问就好了，如果有机会的话。
……
低年级运动会的团体项目进行的很快，大概是因为是许多组同时进行而省下了大量的时间，从主席台上可以想象出一道身影在几个班之间来回穿越，高效的方案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比原来的计划快了一点时间结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休息。
这个环节只要按规定读出要比赛的团体就好了，所以显得比开幕式轻松许多，但是时间长了嗓子对水的需求会更加急迫。
再等等就好了，我这样劝说自己，只要等小曦再回来就好了。
这种等小曦回来的感觉，就像给心里上了层保险，充满了安心与幸福。
闭上眼睛左右摇晃，再睁开眼时，正好看到了一道不应该出现的熟悉身影。
再想仔细看时，却发现找不到了。
对此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在学校看到母亲大人这件事很恐怖，但是从今天正好临时起兴想来看看这方面的可能来考虑，就发现其实还挺合理的。再加上今天是运动会学校对外开放也是有可能性的。
不过就算是真的母亲大人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也许母亲大人每次运动会都会来看看，以前没有告诉我，而这次正好被我看到了罢了。
母亲大人是来游玩的，不是来看我的。这种看上去不可思议想法在我们家几乎可以算是必然事件。
不过今天我作为主持人已经让全校师生听见了我的声音，母亲大人不管是什么时候来应该都可以从扬声器里听见我的声音，母亲大人对于我做主播这件事的评价让我有些在意。
毕竟这不是符合我风格的事，要是让母亲大人误认为我在学校里是另一副模样就不好了。
在我失神时，感觉有人再拍我的桌子，回过神来，发现是失踪已久的老师。
“喂喂，不要发呆呀！”
“啊，抱歉。”
“算啦，你过来一下。”
“好。”
不知道老师突然想和我说什么，但是凭平时的经验来说应该不是什么正事。
“我说，秦盈青，搂搂抱抱要在私下来，在公众场合不合适。”
“啊……”
跟小学生这样说真的合适吗？但是我无言以对。
……
太阳移动到了头顶上，现在操场上只能看到零零散散的人了，本来就算是我们主持也可以回自己教室休息了，但是我还想着小曦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所以就多等了一会。
我一直盯着楼梯口看，果然就看到了小曦。
本想向小曦招手，结果被先发制人了，取代而之的是我停在半空的缩成猫爪的右手。
“嗯，小青可以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哟！”
我还没意识到什么，就照着小曦的要求做了。
“可以在凶一些吗？”
“咦？这样吗？”
我不太理解“凶”是什么样子，想到了会冲人狂吠的小狗，就学着张开嘴露出了牙齿。
然后，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我连忙缩回手，表情也恢复了原状。
“欸，被发现了，小青学猫很可爱哟！”
“小曦，下次不许这样。”
“好好，都听小青的。喏，水。”
小曦递上了一个水杯，当我看到这个水杯时我愣了一下。
“小曦，这个……”
“没错啦，我今天小青的妈妈也来了哦，是小青妈妈托我送来的。”
这个水杯我见过很多次，是母亲大人一直在用的一个，母亲大人换过许多东西，唯有这个水杯她一直留在身边。
不锈钢外表的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是上面却没有摔过的凹痕，在醒目的地方还贴着已经破旧的红心。上面写着隐隐约约写着“媛”字。
看到这个水杯，就代表这母亲大人一定在这。
“小青妈妈是个很细心的人哦，我什么都没说就让我把这个水杯给小青了，可以从小青从声音里听出小青想喝水，真是了不起。”
母亲大人肯将这个水杯交给我，意味着什么，已经不必多说了，这个水杯已经无声的说明了一切。
母亲大人……
一种感动占据了心里的一多半空间，导致我现在反而无心情去和小曦好好说话了。
分心的结果，就是在无意间问出了直白的问题。
“小青，这样呀，小青真的想知道吗？”
“我……小曦不想回答也不要紧的，当我没……”
在“说”字吐出之前，就被小曦阻止了。
“小青，说出的话就不要收回去了，既然小青问了，我就要好好回答，只不过，可以让我好好组织一下吗？”
“好……”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我意识到，因为我无意识的一问，似乎转动了什么近乎停滞的齿轮。
“那么，小青，我先走了。”
“……好的。”
到最后，小曦还是那幅完美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