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翻动的“哗啦”声，笔尖不停的“沙沙”声，就连平时话再多的同学也能静心地坐在那里，阳光平等的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窗外时不时有鸟儿飞过，青春在笔下展现出不同的姿态。
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光彩，对于学生来说，这就是噩梦般的存在，要是连续一个多小时的高强度用脑，每场过后都会有血脉偾张的感觉。
当然，我没有能力达到那种程度，我只能保证难度适中的题目做起来没有那么痛苦，要是遇到困难难度的题目，就只能像平常一样发呆了。
就像现在，我只能看着窗外消耗时间了。
我们学校每个月都会有全年级集中的考试，把每个人随机分到不同的教室，这样就会有机会和别的班的同学坐在同一间教室。
坐在我右前方的人，是羽燕爱，整个过程她似乎都没有抬起头来，并且手上写字的速度保持适中，看上去很从容。
我没有了解过羽燕爱的学习情况，但是初中寒假里她曾提出过可以教我功课，应该是挺擅长的，而且羽燕爱给我的印象就是个会认真学习的人。
看到羽燕爱还在努力完成试卷的身影，我决定还是要继续努力一下。
“换一种思路怎么样？真正有魅力的东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的都是美丽的，就像小青一样。先把简单的都完成再回来细细品味吧！”
母亲大人说，她一定会回来的，我也期待着与她再次相遇的那一天。但是未知的时间不像每天日月如期交替般让人安心，每次看不到她时就会有已经适应的失落感。
结果，我在铃声响起时也没有把试卷写完，但也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
这一场是这次统一考试的最后一场，除去考试时间，今天的其余时间都是自由活动时间，现在天色还早，接下来我一时想不到要去做什么。
一些同学会在考试结束甚至在考试之间的休息间隙来对答案，但是我没有对分数有太大的向往，所以一般只有老师在后面催了我才会去做这件事。
我走出教室，看见羽燕爱站在教室对面的墙边，像是在等我。看见我后，羽燕爱向我这边靠拢。
“你好小姐，感觉还好吗？”
考试结束后同学之间都会以这个问题开启话题，我们这个不太正常的关系也不例外。
“一般。”
“这次考试不太简单，尽力就好了小姐。”
羽燕爱双手放在身前，还是一副循规蹈矩的样子。见我没有接下去话题，她沉默了一会。
“小姐，可以跟我坐坐吗？好久没有和小姐一起好好聊天了。”
我将视线停在了她的眼睛，虽说语气中包含了请求，但是我却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丝毫情绪波动。
羽燕爱连续为我准备了半年的早餐，为这种坚持的精神我也不会拒绝她的邀请，更何况她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个可以无视的人。
“去哪？”
“有个安静的地方，小姐要是不嫌弃就还是很不错的。”
要是羽燕爱认为安静的地方，那么就一定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
那就去吧。
果然是这样的，羽燕爱带我来到了通往楼顶的楼梯，是个平常不会有人来的地方，在这里甚至听不见下面的吵闹。
真是绝密的地方，要是羽燕爱做什么奇怪的事也不会有人发现，虽然她绝对不会。
我在楼梯台阶靠墙的那端坐下，羽燕爱站在我斜侧处。
又是这种两人沉默的局面，虽然羽燕爱说了要和我说话，但是她现在似乎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这种局面经历的要多少有多少，就算就这样散场我也不会奇怪。
这是要看我的意思，我就算来了，也不代表我想说话。两个人在一个空间里沉默也算一种形式的聊天，但要是我表现出愿意多说话，现在就会是另一种情况了。
对我来说，今天的我趋向于哪一种呢？答案是大概是后者。
一点一点找回过去，然后在那一天可以笑着见她，而不是让眼泪破坏了气氛。
就从最简单的道谢开始吧。
“你不坐吗？”
“好。”羽燕爱在离我两个身位的地方坐了下来。
“早餐，还习惯吗？”
这是试探，不过这也导致我和羽燕爱之间像是加密对话似的。
“谢谢你。”
“不不，小姐，这是应该的。”
羽燕爱眼中总算是露出了喜色，看来是成功了，这也是羽燕爱的眼睛下本来有的情感。
现在我已经不能直接看出羽燕爱的基本情绪了，要是不戳破那层纸就始终会有距离感。
这也难怪，我身上对她来说莫名其妙的坏情绪也让她苦恼了一段时间吧？
我向羽燕爱靠近了一些。
“羽燕爱，你想知道吗？”
我打算主动提起那件事，这是我亲爱的母亲大人给我的底气。
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主动和羽燕爱说了，她就会消失了。
不再逃避，这很突然，但也是时间最后给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除了家人外第一个选择了羽燕爱，不是云紫，大概是因为羽燕爱给我一种比云紫更稳定的感觉，处事波澜不惊，不管我和她说什么事她都会一本正经的听完然后做出理性的答复，这种“被服务”的感觉，就像是在说明“我可以听命于您”一样。
我们两家是合作关系，不存在上下级，虽然我曾认为如果她愿意做就随她便，但仔细想想这也不像是正常关系啊！
正是这种不正常的关系，让我可以没有顾虑的选择第一个和她诉说。
“如果小姐想说，我会洗耳恭听。如果小姐说出来会很难受，那还是等一个真正合适的时候再说吧，我会在这里等小姐。”
“你在靠过来一点。”
“好。”羽燕爱又向我靠近了一些，现在和我只隔了半个身位了。
“靠近点。”
“小姐……”
“会有些痛，借一下肩膀。”
“和那时一样…我知道了。”
羽燕爱这才坐在了我身边，我们的裙边叠在了一起。
“小姐，我来猜一下吧？要是猜中了可能会比小姐直接说出来有好一些。”
羽燕爱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这代表着，不用我主动说，她就不会消失。
“我又没有提起过……”
“但我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小姐应该很向往她吧？这我只是猜测，是小学时的文艺委员吗？”
“为什么？”
“我在这所学校见过的人，只有她能配得上让小姐着迷了。”
“着迷什么的……”
“果然是吗？因为小姐太不凡了，所以本来大海捞针般的事就变得简单了。”
着迷，我对她，着迷？
“小姐，可能有些不礼貌，您是喜欢她吗？”
“欸？”
本来三分迷茫，三分坚决，四分悲伤的情感，瞬间就被羽燕爱的话打散了。
“喜欢，是什么？”
算是个古老又陈旧的问题了，现在擦去了上面的灰，让它重现天日。
“无法解释吧。因为每个人获得喜欢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所以喜欢可以被许多时刻定义。但是小姐的喜欢，已经到了可以为了一个人不惜去改变自己的程度了，小姐因为那个人的事而无法自拔，这就足够说明了，这不就是喜欢吗？”
“在小姐最纠结的时候消失不见，对小姐来说也太过分了。小姐最近已经有些不一样了，我认为也和她有关吧？要是她回来了，请小姐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我会在后面支持您的。”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短发中性女孩，在她的领域之中，她可以洞察我的一切。
“你说太多了，她还没有日期呢……”
“慢慢来吧，小姐，您愿意相信我，就已经向好的一面发展了。”
羽燕爱站起来，转向我向我伸手。
“小姐，要站起来吗？”
“我自己来。”
我躲开她的手，站起来后却没有躲开她的动作。
羽燕爱将脸靠近我的耳朵，然后在我耳边说道：
“这种喜欢，是爱呀！比最喜欢还要高的层次。”
又是爱，爱，超越喜欢的感觉，这一瞬间，我好像明白这是什么了。
已经确定了，如果再次相遇，我已经不会在茫然了。
明明还是看似遥遥无期，却又似近在咫尺，母亲大人的保证，以及对与她之间的关系的处理，已经在现在与不可视的未来之间搭起了天桥。
尽管不是我说的，但是我已经不会再逃避了。所以，“她”，再也不见。
我率先下楼，羽燕爱跟在我身后，到最后，我也没有用上她的肩膀。到最后，我没有找回过去的自己，而是成为了与过去相比有些不一样的自己。
我，喜欢她，我喜欢小曦。
“小姐，终于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