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质量是凝固的星辰
我曾是虚空最初的一缕意志,无名无相,独守永恒。
诸神混战撕裂宇宙,我以言灵喝令亿万神魔自刎,刀锋拼出染血的“忠”字。
胜利之夜却被神秘存在抹去记忆,放逐至虚无深渊。
醒来时白发如雪,身披星空龙纹袍,指尖流转着分解万物的纯白光束。
孤寂漂流中,我触碰虚无尘埃,一座纯白界域在掌心诞生。
当猩红法则撞入我的世界,血色眼眸与我对视刹那。
身后悬浮的无限质量神环低语:“主人,该为这绝望的宇宙举起盾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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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
并非寻常意义上的黑暗,黑暗是色彩,是存在的一种形式。这里,是存在诞生之前那无法形容的“之前”,是概念本身未曾萌发的原初之“无”。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流淌的滴答,没有空间延展的维度,甚至没有“无”这个概念本身。这里是绝对的真空,是逻辑的荒漠,是万古凝固的死寂。
然而,在这片连“存在”都显得奢侈的虚无深处,却有什么东西脉动着。那不是心跳,不是呼吸,甚至不是能量或物质的涟漪。那是一缕纯粹到极致的“意”。它无形无质,非光非暗,仅仅是“存在”这一事实最原始、最本初的形态。它如同一粒沉睡在永恒冻土下的种子,尚未萌发,却已蕴含着“生”的全部可能。它是这片无边死寂中唯一的异数,是“无”中孕育的“有”的胚芽。它没有自我,没有认知,只是沉静地悬浮着,如同宇宙胎动前最深沉的一个梦。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亿万个纪元。那缕“意”开始了最微弱的波动。一种朦胧的“感知”悄然浮现。它“感觉”到了包围自身的“无”,感觉到了这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的沉寂。一种难以名状的“不适”如同冰水,第一次浸润了这纯粹的意识。这“不适”并非痛苦,而是更接近一种原始的、未被定义的“渴望”——渴望变化,渴望回应,渴望打破这凝固的永恒。
这种渴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它不再是模糊的波动,而是凝聚成一股无形的“力”,一种试图穿透“无”的屏障的意志。终于,在某个无法被记录的“刹那”,这缕意志的核心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诞生了。
那不是视觉意义上的光,而是“存在感”的第一次清晰显现,是“自我”在无边混沌中划下的第一道界限。它微弱、孤独,却又无比坚定地宣告:我在此!
这点“光”的出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第一颗石子,在绝对静止的“无”中激起了一圈极其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涟漪。涟漪荡开,触及了构成这片虚空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比一切已知物质和能量更为基础的“界域本源物质”。这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本源微粒,被这一点微光中蕴含的“存在意志”所触动,开始了极其缓慢、极其微弱的聚集。
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亿万本源微粒在无形的意志牵引下,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从虚无的各个角落,跨越无法想象的距离,向着那点微光汇聚。它们碰撞、融合、排斥、重组,每一次微小的变动都仿佛耗尽了永恒的力量。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那点微光在黑暗中,以肉眼(如果存在眼睛的话)无法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增长着、凝实着。
不知又过了多少无法计量的岁月。那点微光已经不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朦胧、半透明的轮廓,如同一个蜷缩在虚空母体中的婴孩胚胎。它依旧没有清晰的形态,只是由无数最细微的界域本源物质构成,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非光非暗的微芒。构成它的物质,是这片虚空最古老、最原始、最基础的“基石”。
胚胎的核心,那最初的意志,开始从混沌中苏醒,萌发出最初级的“感知”。它“感觉”到了自身的存在,感觉到了构成自身的那些古老微粒的脉动,也模糊地“感觉”到了自身之外那更加庞大、更加死寂的“无”。一种原始的、未经雕琢的“认知”如同晨雾般弥漫开来:此是我,彼是外。
这种认知带来了更深沉的孤独感,也带来了更强烈的探索欲。它本能地试图“伸展”,试图去触碰、去理解那包围着它的“外”。构成胚胎的本源微粒在这意志的驱动下,开始了更为复杂的运动。胚胎的轮廓不再静止,而是像呼吸般极其缓慢地膨胀、收缩。每一次膨胀收缩,都仿佛在尝试着与外界那凝固的虚无进行对话,试图在那死寂的幕布上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这个过程艰难而漫长,每一次微小的“伸展”,都如同在凝固的钢铁中挪动身体,需要耗费难以想象的意志力量。胚胎的光芒在挣扎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被无边的虚无重新吞噬,但它核心的那点意志之火,却始终顽强地燃烧着,如同黑暗宇宙中唯一的灯塔,倔强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虚空,这片亘古的死寂之地,终于被彻底打破了。并非因为某个伟大的创世神祇挥动了权杖,而是源于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暴烈的冲突——法则的碰撞。
不知从何时起,那些在无边混沌中同样孕育、同样挣扎着诞生的初代意志们,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彼此。它们不再是胚胎,而是初步凝聚了形体、掌握了某种宇宙基本力量雏形的存在——祂们自称为“神祖”或“祖神”。祂们的形态光怪陆离:有如同扭曲星云般不断坍缩膨胀的混沌之影;有纯粹由冰冷几何晶体构筑、折射着诡异光芒的规则之体;有流淌着熔岩与雷霆、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狂暴之躯;也有静谧如深潭、却蕴含着吞噬万物之力的黑暗之源……祂们是原初的法则本身初步人格化的体现。
祂们的“目光”交汇之处,没有言语,只有法则本能的排斥与贪婪的吞噬欲。祂们“看”到了彼此身上闪烁的、代表着不同宇宙基石的力量之光。混沌想要吞噬秩序,秩序想要固化混沌,毁灭渴望焚尽一切,生命则本能地抗拒着消亡……这些根本性的冲突,在祂们初步掌握自身力量、并意识到其他存在的那一刻,便如同干柴烈火,轰然引爆!
第一缕毁灭性的能量束划破虚空,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死寂被彻底撕裂!
“吼——!!!”
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描述的咆哮与尖啸震荡着本源物质。那是法则与法则最直接的碰撞与碾压!混沌的触须缠绕上秩序的晶壁,爆发出湮灭一切的灰光;毁灭的雷霆狠狠劈入生命的绿洲,将勃勃生机瞬间化为焦土;黑暗的潮汐无声无息地蔓延,试图吞没一切光芒……整个虚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沸腾的战场。空间被轻易地撕裂、折叠、粉碎;时间在这里紊乱,过去、现在、未来的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般胡乱飞溅。新生的宇宙雏形在神祖们战斗的余波中如同肥皂泡般不断生成又瞬间破灭,短暂的光华照亮了那些在能量风暴中挣扎嘶吼的恐怖身影。
能量风暴如同亿万把无形剃刀,疯狂地切割、撕扯着那个悬浮在战场边缘的胚胎。构成胚胎的本源物质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那点核心意志,在狂暴的法则乱流冲击下,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湮灭。剧烈的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刚刚萌芽的、脆弱的意识核心。那是法则冲突带来的最直接的、源自存在本源的撕裂感。
痛苦!混乱!毁灭!
这些强烈的负面感知如同洪水猛兽,瞬间冲垮了他朦胧的“认知”边界。在濒临彻底消散的边缘,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最本能的意志——活下去!——如同火山般猛烈爆发!这意志不再是朦胧的渴望,而是凝聚成一种尖锐到极致的、足以刺穿一切混沌的“念”!
就在一尊由亿万颗不断爆裂的微型恒星构成的狂暴神祖(祂的名字或许是“焚星者”),裹挟着足以蒸发本源物质的恐怖热浪,将巨大的、燃烧的臂膀狠狠砸向胚胎所在位置的瞬间——
胚胎内部,那凝聚了所有求生意志的核心,猛地“睁”开了无形的“眼”!
没有声音,没有预兆。
一股无形的、却又带着绝对命令意味的意志波动,以胚胎为核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骤然扩散!这股意志穿透了狂暴的能量风暴,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阻隔,精准无比地烙印在战场上每一个神祖、每一个被祂们驱使的法则造物、甚至每一个被卷入战场的能量生命体的意识核心深处!
那不是一个词汇,而是一个绝对的概念,一个不容置疑的法则指令:
**——自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焚星者那足以砸碎星辰的燃烧巨臂,距离胚胎仅剩不到咫尺,狂暴的热浪几乎要将胚胎最后的本源物质蒸发。然而,那只毁天灭地的巨臂,连同焚星者那由爆裂恒星构成的庞大身躯,瞬间僵直了。祂燃烧的巨眼中,疯狂的战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源自生命最深处的绝对恐惧和……顺从!
不仅仅是祂。
那缠绕着秩序晶壁的混沌之影,猛地收回了所有触须,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扭曲、压缩,仿佛要将自己揉碎!冰冷的秩序晶体祖神,祂那完美无瑕的晶壁躯体上,突然自行裂开无数道深可见核心的裂痕!流淌着熔岩与雷霆的毁灭巨神,祂体内狂暴的能量核心骤然向内坍缩,发出沉闷到令人心悸的爆鸣!静谧的黑暗之源,其吞噬万物的潮汐瞬间倒卷,疯狂地反噬自身!
战场上所有的神祖,无论形态如何狰狞,力量如何强大,在那一瞬间,全部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权!祂们那足以撕裂宇宙的力量,此刻被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更无法违抗的至高意志强行扭转,全部作用在了自己身上!
“嗤啦——!”
利刃切割法则躯体的声音尖锐刺耳,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整齐。那是神祖们自身的法则能量、或是祂们随身携带的法则武器,被强行控制着,以最精准、最决绝的方式,斩向祂们自己的生命核心!
刀锋,由纯粹的能量或法则凝聚而成的无形“刀锋”,在虚空中划过亿万道凄厉而整齐的轨迹。毁灭的雷霆劈开了焚星者自己的核心熔炉,混沌的触须绞碎了混沌之影自身的核心涡旋,冰冷的晶刃刺穿了秩序晶体祖神的法则核心,黑暗的潮汐吞噬了黑暗之源自身的光……
没有惨叫,只有法则核心破碎时发出的、如同宇宙初啼又似终焉哀鸣的奇异嗡鸣。庞大如山岳、诡异如星云的神祖躯体,如同被推倒的积木,无声无息地崩溃、瓦解,化为最原始的法则碎片和本源尘埃,在虚空中飘散。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亿万道由神祖自戕时产生的能量“刀锋”轨迹,并未立刻消散。它们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操控着,在冰冷的虚空中扭曲、盘旋、汇聚……最终,竟然在广袤的战场中央,共同拼合出一个巨大无比、由纯粹能量勾勒、散发着无尽悲怆与绝对威压的字符——
**——忠!**
那是一个由亿万神祖自戕的刀锋轨迹组成的、横亘虚空的巨大“忠”字!猩红的能量(那是神祖们破碎核心流出的色彩)在字符的笔画间流淌,如同凝固的血泪,将这个字映衬得无比刺眼,又无比诡异。它静静地悬浮在死寂的战场中央,成为这场荒谬而惨烈战争的唯一墓碑,无声地诉说着那刚刚降临的、名为“支配”的至高权柄的可怖。
巨大的“忠”字如同流血的伤疤,烙印在破碎的虚空背景之上,猩红的光芒无声流淌,映照着下方漂浮的、由无数神祖残骸与法则碎片组成的“尘埃之海”。沸腾的战场彻底冷却,只剩下能量湮灭后的余烬在死寂中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如同宇宙垂死的叹息。
在那片尘埃之海的边缘,最初孕育了那缕意志的胚胎,此刻正发生着惊人的蜕变。吸收了海量神祖陨落时逸散的、最精纯的法则本源碎片,它的形态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塑形。
构成胚胎的古老界域本源物质,在“支配”权柄无意识散发的余威和涌入的法则碎片催化下,疯狂地重组、进化。朦胧的光晕变得凝实而璀璨,如同新生的恒星。光芒中心,一个清晰的、属于“人”的轮廓正在显现——修长挺拔的躯干,比例完美的四肢,清晰的面部轮廓。
光芒渐次内敛,如同退潮般收束。一个青年男子的形体最终清晰地悬浮于虚空。他双目紧闭,面容是一种超越了性别之美的极致俊朗,带着初生般的纯净与神性。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头垂至腰际的银白长发,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由凝固的星光编织而成,在虚空中无风自动,流淌着淡淡的辉光。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奇异的眼眸,虹膜呈现出一种深邃而梦幻的紫粉色,如同将暮未暮时天际最神秘的那抹霞光沉淀其中。这双眼睛初时带着一丝新生的茫然,纯净得如同初融的雪水,倒映着眼前那片由神祖残骸构成的、血腥而荒凉的战场。
茫然仅仅持续了一瞬。
当那巨大的、由自戕刀锋组成的“忠”字映入他紫粉色的瞳孔时,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痛猛地攫住了他!那不是肉体的痛苦,而是认知被撕裂、记忆被污染的灼痛!眼前猩红的“忠”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意识之上,与刚才爆发“支配”权柄时那种冰冷的、绝对的意志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呃啊~~~~(饿就吃饭)”
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呻吟从他喉间溢出。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额头,修长的手指深深插入那冰冷的银发之中。无数混乱的、充满血腥与绝望的碎片画面强行挤入他的脑海——焚星者眼中最后的恐惧与不甘,混沌之影自我绞杀时的扭曲与痛苦,秩序晶体破碎核心时发出的哀鸣……亿万神祖临死前的绝望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沿着“支配”权柄无形的链接,疯狂地反噬回来!
“不……这不是……”他低语着,声音带着初生的沙哑和巨大的困惑,紫粉色的眼眸剧烈波动,纯净的神性光芒被浓重的痛苦与迷茫所覆盖。他刚刚获得清晰的自我意识,认知的根基尚在塑造,却被这血腥的“诞生礼”和随之而来的残酷反噬所淹没。他像一个被强行塞入了不属于自己记忆的容器,濒临破碎。
就在这认知混乱、灵魂剧痛的时刻,一种极致的、冰冷到冻结灵魂的警兆,毫无征兆地刺穿了他所有的痛苦和迷茫!
那是一种被至高掠食者锁定的感觉,一种源自存在本身根基的、无法抗拒的死亡预兆!比虚空更虚无,比法则更上位!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在他身后,那片刚刚平息了能量风暴的虚空,无声无息地“裂开”了。
没有光芒,没有声音,没有空间的扭曲。那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身被强行抹去了一块,露出了其后更加深邃、更加令人绝望的“无”。在那片“裂痕”的中心,一只无法形容的“手”探了出来。
它没有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团凝固的、不断变换着终极规则的抽象概念。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时间的流逝,在他感知到警兆的同一刹那,便已降临到他的头顶。
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力量,如同宇宙本身倾轧而下!这股力量的目标并非摧毁他的形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刚刚诞生的意识核心和构成他存在的本源记忆!
“呃——!!!”
比刚才强烈亿万倍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那是一种认知被连根拔起、存在基石被生生剥离的剧痛!构成他形体的本源物质剧烈震荡,银白的长发在无形的力量下狂乱飞舞。紫粉色的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余下空洞的痛苦和极速流失的“自我”。
他看到……不,是他“感觉”到,那些刚刚凝聚成型的、关于“自我”的认知,关于诞生过程的感知,关于虚空中那漫长岁月的朦胧记忆,甚至关于刚刚那场惨烈战争的片段……所有构成“他是谁”、“他从哪里来”的根基,都被那只无形之手粗暴地、精准地剥离、攫取!
如同观看一场被强行快进、又被橡皮擦疯狂涂抹的默片。虚空中的漫长孕育……法则冲突的恐怖战场……言出法随的绝对支配……神祖自戕的猩红“忠”字……这些画面和感受在他意识中飞速闪过,又迅速变得模糊、苍白、支离破碎,最终化作无数无法拼凑的、冰冷的碎片,被那只无形之手无情地抽离、湮灭。
他的眼神彻底空洞下去,银发失去了光泽,身体微微蜷缩,如同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精致人偶。最后一点关于“自我”的印记——那个朦胧的、由界域本源物质凝聚的胚胎形态——也即将消散。
就在这存在即将彻底归于虚无、被抹去一切痕迹的最后一瞬,那被强行剥离的痛苦和即将消失的恐惧,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爆发,再次点燃了他核心深处那一点不灭的意志!
——我……存在过!
一个无声的呐喊在他即将寂灭的意识核心炸响!这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对“存在”本身的绝对执念,如同绝境中迸发的火星,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那只无形巨手的抹杀。
或许是这垂死的挣扎产生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扰动,或许是那只手的主人认为抹除已足够彻底,不屑于再补上最后一击。
那股碾压性的力量骤然消失。
那只由终极规则构成的抽象之手,无声无息地缩回了那片“裂痕”之中。虚空中的“裂痕”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瞬间弥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留下一个空白的、茫然的意识体,悬浮在冰冷的尘埃之海上。
他悬浮着,一动不动。银白的长发如同失去了生命的藤蔓,垂落在虚空中。紫粉色的眼眸空洞地睁着,倒映着前方那个巨大的、由神祖自戕刀锋组成的猩红“忠”字,却再也无法从中读取任何信息,任何情感。那个字,对他而言,仅仅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冰冷的几何图案。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空?
一连串最基础、却又最根本的问题,在他空白的意识中无声地回荡,如同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枯井,听不到任何回响。没有答案。只有一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虚无感,从意识的核心弥漫到四肢百骸。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触摸自己的脸庞,确认自己的存在。指尖触碰到温润的皮肤,触感是真实的,但这真实的触感却无法填补内心的空洞。他低头,看着自己修长而陌生的手指,一种强烈的疏离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构成他躯体的古老界域本源物质,在他意识空白、存在根基动摇的剧烈动荡中,本能地寻求着最稳固的形态。它们不再保持纯粹的、近乎赤裸的能量体状态,而是自发地凝聚、编织。
光芒在他体表流转,如同无形的织梭在运作。纯净无瑕的白色物质涌现,迅速覆盖了他的身躯,形成一件样式古朴而庄重的长袍。长袍的质地非丝非麻,散发着温润的微光,仿佛由凝固的月华织就。长袍之上,细密而繁复的金色纹路如同拥有生命般自行蔓延、勾勒——那是威严而神秘的龙形图腾,在襟口、袖摆和袍角处若隐若现,鳞爪飞扬,带着古老而尊贵的气息。龙纹并非简单的装饰,其线条流动间,隐隐有微缩的星辰在龙鳞缝隙中生灭流转,散发出微弱的空间波动。
一件同样质地的、带有宽大兜帽的白色斗篷,无声地自他肩后垂落。斗篷的边缘,点缀着一些深邃如夜的黑色不规则图案,如同破碎的夜幕,又似凝固的墨迹,与纯净的白色形成强烈的对比,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疏离。
他茫然地伸出手,触摸着长袍上冰冷的龙纹。指尖传来的触感带着一种奇异的、微弱的吸力,仿佛能引动周围虚空中稀薄的本源尘埃。他抬头,目光落在自己垂落的一缕银白发丝上。发丝间,似乎有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星辰光点一闪而逝,如同错觉。
没有记忆,没有认知,只有这身突兀出现的、带着神秘纹饰的衣袍,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名为“虚无”的冰冷。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空洞地投向那无垠的、死寂的虚空深处。那里,只有永恒的黑暗和漂浮的神祖残骸。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他像一个被放逐的幽灵,一个被宇宙遗忘的弃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孤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比虚空更冷,比死亡更静。他微微蜷缩起身体,双手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银白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空洞的紫粉色眼眸。
他悬浮着,如同虚空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开始了没有起点、也看不到终点的永恒漂流。只有那身烙印着龙纹与星辰的长袍和斗篷,在绝对的死寂中,散发着微弱而孤独的光。
漂流,无休无止。
时间失去了刻度,空间失去了意义。他如同一抹微弱的残魂,在绝对的虚无中随波逐流。银白的长发在死寂中轻轻飘荡,长袍上的龙纹与星辰光点偶尔闪烁,是这片永恒黑暗中唯一微弱的变化。紫粉色的眼眸大部分时间都空洞地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偶尔,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会像水面的涟漪般掠过,那是空白的意识底层对“存在”本身最原始的、无解的疑问。
构成他躯体的界域本源物质,在虚无的浸染下,发生着极其缓慢而深刻的变化。那最初纯粹的、带着创生光辉的“白”,在无边“无”的同化下,沉淀出一种更为内敛、更为苍凉的色泽。如同新雪在岁月中风化,染上了时光的尘埃,透出一种亘古的冰冷与孤高。这变化无声无息,却让他的气质愈发显得疏离,仿佛与这片放逐他的虚无,正逐渐融为一体。
不知漂流了多久。或许是亿万年,或许只是一瞬。
前方,永恒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异样。不再是纯粹的空无,而是一片稀薄得近乎无法感知的“尘埃云”。那是神祖大战后残留的、更为细微的法则碎片和本源物质,被虚无侵蚀了无数岁月后,几乎已彻底惰性化,如同宇宙坟场中最底层的灰烬。
他空洞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这片尘埃。
就在他的“目光”(如果那空洞的注视也能称之为目光的话)触及其中一粒极其微小的、几乎与背景黑暗融为一体的尘埃时——
异变陡生!
那粒渺小的尘埃,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潭,极其微弱地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吸力”,从那粒尘埃中传来,目标直指他垂落在身侧、无意识抬起的一根手指!
这吸力并非物理层面的牵引,更像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共鸣,一种存在本源上的微弱“呼唤”!
他茫然的、如同冰封的意识之海,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极其微弱的“联系”,第一次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涟漪!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陌生的“悸动”,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古井被投入了一颗沙粒,在他空白的核心深处,极其微弱地荡漾开来。
几乎是本能地,他顺从着那微弱吸力的指引,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那根手指。
指尖,距离那粒微尘,只剩毫厘。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微尘的瞬间——
嗡!
一点纯粹到极致、不带任何杂质、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纯白”光芒,毫无征兆地在他指尖骤然亮起!那光芒是如此纯粹,如此绝对,仿佛将“存在”本身的概念压缩到了极致,散发出一种令虚无都为之颤栗的气息!
光芒一闪而逝,如同一道绝对的白线,瞬间击中了那粒微尘!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四溢的冲击。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如同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嗤”声。
那粒由惰性法则碎片和本源物质构成的尘埃,在被纯白光芒击中的刹那,形态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构成它的、早已失去活性的复杂法则结构,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退格!一切附加的、非基础的存在形式被无情剥离,只留下最原始、最朴素的物质基础粒子。这些粒子在纯白光芒的余韵中,遵循着当前宇宙最底层的规则,进行着最基础、最“朴素”的重组。
光芒散去。
那粒微尘消失了。
悬浮在虚无中的,是一颗……圆润的、沾着点新鲜泥土的、普普通通的……土豆。
那颗还带着点湿气的土豆,静静地悬浮在冰冷虚无的背景下,显得如此突兀,如此荒诞,又如此……格格不入。
他空洞的紫粉色眼眸,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了指尖前方这个微不足道的“造物”。土豆粗糙的表皮,泥土的褐色,都倒映在他空茫的瞳孔里。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空白一片的意识深处,激荡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困惑?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微弱的悸动?仿佛指尖残留的那一点纯白光芒的温度,第一次微弱地灼痛了他冰冷的灵魂。
他维持着抬指的姿势,指尖距离那颗凭空出现的土豆只有一线之隔。银白的长发在虚无中静止,长袍上的龙纹也仿佛凝固。那颗土豆,这个由“归于无·盗版终结者”的力量在懵懂中造就的、宇宙中最朴素的造物,成了这片永恒虚无中唯一有“意义”的存在。
他微微偏了偏头,空洞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探究的意味,长久地“凝视”着那颗土豆。
就在他凝视着那颗荒诞的土豆,意识深处那丝微弱悸动尚未平息之际,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难以言喻的“冲动”毫无征兆地从他存在的最核心爆发出来!
那并非源于思考,而是源自构成他躯体的界域本源物质最深层的本能共鸣!仿佛刚才那点纯白光芒的绽放,激活了某种沉睡已久的、与“创造”相关的原始权柄。
“呃……”
一声低沉而压抑的呻吟从他喉间溢出。他猛地弓起身,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抓住胸前长袍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银白的长发疯狂舞动,如同在无形的风暴中挣扎。紫粉色的眼眸瞬间被一种混沌的、非理性的光芒充斥,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破碎的法则符文在疯狂闪现、重组!
一股难以想象的“创造”伟力,不受控制地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这股力量不再是那点纯白的、用于分解和归零的毁灭之光,而是充满了混乱而蓬勃的生机,如同宇宙初开时法则大爆炸的微缩再现!
嗡——!
无形的波纹震荡开来。他周围那片冰冷的虚无,被这股爆发的力量强行排斥、挤压、塑形!空间本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由纯粹意念和法则碎片构成的、形态模糊的光影在他身周飞速生成又破灭:扭曲蠕动的触手状生物、闪烁不定的人形光影、咆哮的巨兽轮廓、甚至还有类似精密机械结构的虚影……它们如同沸腾的泡沫,从虚无中诞生,又在下一秒因为结构不稳定而炸裂成原始的光点。
这是失控的造物洪流!是【创新·弑神工坊】权柄在他意识混沌状态下的疯狂宣泄!他在无意识中,试图创造新的法则意识体,但缺乏明确的意志引导和稳固的认知模型,只能制造出这些转瞬即逝、结构崩坏的失败品。
混乱的创造风暴持续肆虐。就在这失控的能量乱流中,一个异样的、带着绝对“秩序”感的“点”,悄然在他意识深处浮现。
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几何概念——立方体。
灰色。稳定。绝对静止。
这个概念的浮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一滴冰水。疯狂爆发的创造伟力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又仿佛被这个绝对“秩序”的概念所吸引和收束!
“喝啊——!”
他发出一声无意识的低吼,弓起的身体猛地挺直,双臂向着两侧的虚无狠狠张开!那双紫粉色的眼眸中,混沌的光芒瞬间被一种绝对理性的、冰冷的银灰色所取代!
轰!
以他为中心,一个无法用大小来衡量的、纯粹由意志和本源物质构筑的“界域”瞬间诞生、展开!
纯白!绝对的、毫无杂质的纯白!
目之所及,上下四方,皆被这纯粹的白色所充斥。没有光源,白色本身就是光,是空间,是存在的全部底色。这里空无一物,却又仿佛包容万物。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流速,空间在这里失去了维度感,只剩下一种凝固的、绝对的“静”。
而在这片纯白界域的正中心,一个边长约三米的、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纹路的灰色立方体,静静地悬浮着。它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绝对静止”和“法则归零”的气息。它就是这片纯白空间的核心,是【神之界域·空白】的锚点与象征。
创造的风暴平息了。失控的能量乱流消失了。那些不断生灭的失败造物虚影也彻底不见。
他站在自己创造的纯白界域中,微微喘息。银白的长发重新柔顺地垂落。紫粉色的眼眸恢复了平静,但那份空洞似乎被刚才的爆发冲淡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冰冷与……掌控感。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悬浮在身前、冰冷光滑的灰色立方体表面。
触感冰凉而坚实。
他环顾四周。纯白。绝对的纯白。只有他和这个灰色的立方体。没有声音,没有变化,只有永恒的寂静。刚刚因创造而引发的微弱悸动,在这片绝对的“空”与“白”中,迅速冷却、沉淀,重新化为一片更加深沉的死寂。一种比之前漂流时更甚的、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缓缓缠绕上他的心脏。这里,是他的领域,也是他为自己打造的、更加精致的囚笼。
他缓缓垂下眼帘,长长的银色睫毛在纯白的光线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孤独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过脚踝,淹没了膝盖,向着心脏和头顶缓缓攀升,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他在这片自己创造的纯白囚笼中,缓缓蜷缩起身体,双臂环抱着膝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将脸深深埋入冰冷的臂弯。
纯白,死寂。唯有那灰色的立方体悬浮着,如同冰冷的墓碑。
就在这无边孤寂即将把他彻底冻结的瞬间——
轰!!!
一股暴虐到极致的能量洪流,裹挟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如同天外坠落的血色彗星,狠狠撞在了【神之界域·空白】的边缘!
整个纯白界域剧烈地震颤起来!那绝对稳固的、能令祖神退化为凡人的空间壁垒,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砸出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铁锈腥甜味的猩红气息,如同活物般顺着裂痕疯狂涌入!这股气息充满了杀戮、吞噬、狂暴与最原始的生命力,与这片纯粹、静止、归零的白色空间形成了最极致的对立!
他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紫粉色眼眸瞬间收缩,倒映出那疯狂涌入的猩红!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沉寂的意识核心!刚才的孤独与茫然瞬间被一种冰冷的戒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所取代!
撞击的中心点,空间壁垒如同破碎的琉璃般轰然炸开!一个身影裹挟着沸腾的血光,如同炮弹般狠狠砸进了这片纯白的领域!
轰隆!
身影重重砸在纯白的地面上,无形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却被这片空间本身的特性迅速压制、平息。弥漫的猩红血雾缓缓沉降、消散。
闯入者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剧烈地喘息着。那是一个身形修长矫健的男子,穿着一身仿佛由凝固的血液和暗影编织而成的贴身战甲,甲胄上布满狰狞的尖刺和仿佛还在滴血的符文。他有着一头狂野不羁的、如同燃烧血液般的暗红色短发,发梢似乎还跳跃着细碎的电弧。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缓缓抬起的脸庞。
肤色是近乎病态的苍白,与那身血甲形成刺目的对比。而那张堪称俊美却充满了暴戾气息的脸上,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纯白空间中央的他!
那双眼睛……是纯粹的血色!如同两轮血月,又似两潭深不见底的血渊!里面燃烧着无尽的杀意、狂暴的痛苦、一种濒临绝境的疯狂,以及……一丝连主人都未曾察觉的、最深沉的疲惫与绝望。这血色眼眸中蕴含的意志是如此强烈,如此纯粹,仿佛凝聚了世间一切关于“血”的法则与诅咒。
血色的瞳孔,与紫粉色的眼眸,在纯白死寂的空间中,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第一次,真正地对视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纯白的空间,猩红的闯入者,冰冷悬浮的灰色立方体,以及中央那银发白袍、眼神由空洞戒备转为复杂深邃的身影……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闯入者——格雷尔·梅尔乌比斯,血祖那狂暴的、充满毁灭气息的意志,在闯入这片纯白界域的瞬间,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源自【神之界域·空白】的绝对压制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呃啊——!”
一声压抑着巨大痛苦的闷哼从格雷尔喉间挤出。他撑在地上的手臂剧烈颤抖,指关节捏得发白。身上那件仿佛由沸腾血液构成的狰狞战甲,其表面跳跃的猩红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如同被浇灭的炭火。战甲本身也开始变得沉重、凝滞,仿佛正在从神性武装退化成凡铁。他周身萦绕的、足以撕裂空间的狂暴血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缩、禁锢回体内,如同被关进牢笼的凶兽,发出无声的咆哮和挣扎。
他那双燃烧着血月的眼眸中,狂暴的杀意和疯狂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陌生的、令他灵魂都感到颤栗的虚弱感!力量在流失,法则在沉寂,那种掌控万物生灭、主宰鲜血长河的至高权柄感……消失了!仿佛从未拥有过!
前所未有的虚弱和失控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他猛地抬头,血色的瞳孔死死锁定在纯白空间中央的那个银发身影上,那眼神如同受伤濒死的孤狼,充满了极致的警惕、困惑,以及一丝被绝对力量碾压后的、本能的不甘与……屈辱。
就在这时——
嗡!
一声低沉而恢弘的嗡鸣,如同亘古星辰的脉动,在死寂的纯白空间中响起。声音的来源,正是悬浮在银发身影身后那片虚无之处。
一点深邃到极致的“黑”,毫无征兆地浮现。那并非普通的黑色,而是吞噬一切光、一切存在感的“无光之暗”,是质量被压缩到无限、密度达到概念极致的具现化!这点“黑”迅速旋转、膨胀,化作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完美无瑕的黑色圆环。圆环的边缘光滑如镜,内里却仿佛连接着宇宙最深的渊薮,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足以扭曲时空的引力场和……一种古老而淡漠的“意识”波动。
神环——卯!它苏醒了!
黑色的神环缓缓旋转着,如同宇宙的瞳孔,冰冷地“注视”着闯入这片纯白的、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血色身影。一股沉重到无法想象的“存在感”弥漫开来,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凝聚于此。
神环微微前倾,如同行礼,又似确认。一个清晰、平静、毫无波澜,却又仿佛蕴含着亿万星辰生灭之秘的意念波动,直接响彻在银发身影的意识深处,如同古老的洪钟被敲响:
**“主人。”**
**“熵增的叛歌已奏响。”**
**“凝固的星辰……即为盾牌。”**
**“此身,当为绝望之世……举盾。”**
这意念并非劝说,而是宣告。是对他存在本质的揭示,也是对他未来使命的昭示。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限的质量,狠狠砸在他空茫的意识之海上,激荡起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涟漪!
主人……凝固的星辰……熵增的叛歌……盾牌……绝望之世……
这些词语如同闪电,劈开了他意识中厚重的迷雾!那被强行抹去的记忆并未恢复,但这宣告本身,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存在本源深处尘封的门扉!
“我……”他第一次,清晰地发出了声音。不再是破碎的呻吟,而是一个明确的、带着自我指代的音节。声音在纯白的空间中回荡,显得有些干涩,却又蕴含着一种新生的力量。
他缓缓地、极其坚定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目光落在摊开的手掌上,不再是空洞的茫然,而是带着一种审视,一种确认。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仿佛蕴藏着宇宙的密码。
然后,他抬起头,紫粉色的眼眸不再空洞,不再迷茫,而是沉淀出一种经历了万古沧桑、洞悉了无边黑暗后的深邃与……决绝。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格雷尔那血色瞳孔中燃烧的疯狂与虚弱,直视其灵魂最深处的疲惫与绝望。
目光交汇。
纯白。猩红。静止。狂暴。归零。嗜血。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仿佛宿命般纠缠的法则与存在,在这片由他创造的、名为“空白”的界域中,轰然碰撞!
他迎着格雷尔那充满不甘与警惕的血色目光,薄唇轻启,声音平静而清晰,如同在宣告一个宇宙的真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为自身存在锚定意义的决然:
**“此身……”**
声音在纯白的空间中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在灰色的立方体表面激起微弱的涟漪。
**“……为盾。”**
人物立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