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那个转校生阳光灿烂的笑容,在凌曜眼中却显得异常刺眼。共感那头,叶宸的警惕和疑惑如同尖锐的警报,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那股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空洞而吸附般的能量波动,虽然微弱,却让人极其不适,仿佛精神都要被吸走一丝。
凌曜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怎么了,凌玥同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转校生笑着开口,声音温和,眼神却像是无形的探针,细细打量着凌曜,尤其是在他胸口的位置(那里贴着荆棘符号的临摹纸片)多停留了一瞬。
“没、没什么。”凌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屏蔽掉共感那头叶宸传来的强烈“远离他”的意念,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只是觉得你有点面生。”
“我是今天刚转来的,叫白朔。”男生微笑着自我介绍,态度无可挑剔,“以后请多指教了。”他说着,目光又状似无意地扫过凌曜周围,仿佛在感知着什么。
陈锋大大咧咧地插话:“哇,又来个转校生?今年我们班风水真好!白朔是吧?我是陈锋,这是凌玥,叶宸的表妹。”
听到“叶宸”的名字,白朔的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难以捕捉的兴味,笑容加深了几分:“叶宸同学?是那位很有名的年级第一吗?久仰了。”
凌曜的心猛地一沉。这个人,是冲着叶宸来的?还是冲着他(或者嫁衣)来的?
共感那头,叶宸的情绪变得更加冷峻,显然也通过凌曜的感知捕捉到了白朔对名字的反应。他似乎在快速思考和分析。
凌曜不想再多待,找了个借口:“那个……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课题讨论的部分我晚点邮件补给你们。”说完,不等陈锋他们反应,低着头快步离开了图书馆。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名为白朔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走出图书馆大门。
一离开图书馆,凌曜立刻通过共感急切地传递信息:【叶宸!那个人不对劲!他好像能感觉到什么!而且他好像知道你!】
【嗯。】叶宸的回应冷静而迅速,【我已经在回公寓的路上了。你先回去,路上小心,注意观察。】
【好!】
凌曜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公寓,一路上心惊胆战,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看着自己,但每次回头都空无一人。直到冲进公寓,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稍微减弱。
几分钟后,叶宸也回来了,脸色凝重。
“查到了吗?”凌曜急忙问。
叶宸摇摇头:“学生档案里只有最基本的信息,白朔,男,17岁,从邻市转来,父母职业空白,背景干净得可疑。”他放下书包,目光锐利,“他身上的能量波动非常奇特,我从未遇到过。不是攻击性,也不是防御性,更像是一种……探知和吸收?而且,他似乎对能量场异常敏感,能隐约察觉到我们身上的异常。”
“他是冲我们来的?”凌曜感到一阵寒意。
“可能性很大。”叶宸沉声道,“要么是‘彼方之物’的另一种形态或操纵的傀儡,要么……是其他知道‘姻缘社’秘密,并对‘炎情之力’感兴趣的人或组织。”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新的麻烦。他们刚刚看到一点曙光,新的威胁就接踵而至。
“那我们怎么办?”凌曜感到一阵无力。敌人藏在暗处,甚至可能就在身边,而他们连对方的目的都不知道。
“暂时按兵不动。”叶宸冷静分析,“他刚来,应该还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另外……”他看向凌曜,眼神变得专注,“这也提醒我们,必须加快进度。尽快掌握引导‘心火’的方法,完成仪式,才能真正摆脱被动。”
他拿出平板,调出之前关于协同训练的设想:“既然外部威胁迫近,我们的训练也需要升级。不能只停留在感知和稳定,要尝试更主动的能量协同与引导。”
他指着屏幕上复杂的能量流示意图:“理论上,通过共感,我们的灵性力量可以一定程度地交融互辅。我尝试用我的冷静和控制力来疏导和框架你的‘炎情之力’,而你则提供主要的能量源和情感驱动。我们需要找到那种‘共鸣’的节奏,模拟昨晚绘制‘锢纹’时的状态,但这次的目标是——引导并显化一缕稳定的‘心火’。”
这个目标听起来就困难重重,但凌曜没有退缩。白朔的出现像一针强心剂,激发了他的斗志。
“好!怎么做?”
两人再次相对而坐,但这次的气氛更加严肃和目标明确。
叶宸伸出右手手掌:“尝试引导一丝最微小的力量,汇聚于指尖,不要释放,只是维持。我会通过共感链接,将我的意识融入你的能量流,尝试‘包裹’和‘塑形’它。”
凌曜点头,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那已被“锢纹”安抚的力量。一丝微弱的、发丝般的灼热能量在他指尖汇聚,形成一个极其微小、明灭不定的橘红色光点。
叶宸同时将手掌虚按在凌曜的手指上方,闭上眼,全力通过共感去感知、去融入那股灼热的能量流。他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试图解析那力量的频率,并用自身那丝微弱的、已适应的“炎情之力”和冷静的意志力去包裹它,引导它变得更加稳定。
过程极其艰难。凌曜的力量属性是爆裂而活跃的,而叶宸的精神力是冷静而内敛的,两者像是水火交融,稍有不慎就会相互冲突排斥。凌曜的光点时而暴涨险些失控,时而黯淡几乎熄灭。叶宸的额头也渗出细汗,精神力消耗巨大。
但两人都没有放弃。共感链接在他们全神贯注下变得异常活跃,不仅仅是能量的传递,更是意志和理解的交融。
凌曜能“看”到叶宸是如何用惊人的耐心和精准度,一点点梳理他那躁动力量的脉络。叶宸也能“感受”到凌曜是如何努力地约束着自己,全心全意地信任和配合着他的引导。
那种高度协同、目标一致的状态,仿佛一点点接近着昨晚那种“共鸣”。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就在凌曜感觉精神快要耗尽时——
忽然,他指尖那明灭不定的橘红色光点,猛地稳定了下来!颜色逐渐加深,变得更加纯粹,散发出一种温暖的、稳定的光芒!
而叶宸通过共感融入的意志力,如同一个无形的模具,成功地将这缕微弱的力量框架住,使其不再散逸!
成功了!他们协同稳定住了一缕微小的力量!
虽然这离“心火”还相差甚远,但这无疑是迈向控制力量的一大步!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看着那缕稳定燃烧的、散发着温暖橘光的微小火焰,眼中都充满了欣喜和疲惫。
“成功了……”凌曜的声音带着脱力后的沙哑和激动。
“嗯。”叶宸也长长松了口气,撤回手掌,感觉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虽然只是最初级的一步,但证明了协同引导的可行性。我们需要更多练习,逐步增强力量和稳定性。”
那缕微小的火焰在凌曜指尖跳跃了几秒,最终因为能量耗尽而缓缓熄灭。
但希望的火焰,却在两人心中更加明亮地燃烧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叮咚——
两人瞬间警惕起来,对视一眼。这个时候,会是谁?
叶宸示意凌曜收起所有东西,自己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白朔!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阳光无害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一袋看起来像是点心盒的东西。
“叶宸同学,凌玥同学,你们好。”白朔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温和有礼,“我刚搬来这栋公寓楼,就在你们楼下。听说凌玥同学身体不适先回来了,特意带点家乡的点心来探望一下,顺便打个招呼。以后就是邻居了,请多关照。”
他的话语无可挑剔,笑容无懈可击。
但叶宸和凌曜的心,却同时沉了下去。
邻居?特意打听?上门探望?
这家伙……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而且,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