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既下,空气仿佛都带上了电。一种山雨欲来的紧迫感驱使着两人立刻行动。
叶宸负责规划和装备。他翻出城市地图和卫星图,根据罗盘指示的方位角和大致距离,将目标区域锁定在东南远郊一片废弃多年的天文观测站旧址附近。那里地势较高,周围是稀疏的林地和人迹罕至的老旧公路,确实符合“星标”这个称呼可能蕴含的意义。
“观测站废弃超过十五年,基础设施应该早已瘫痪,但部分建筑结构可能还在。”叶宸在地图上标注出几个可能的入口和撤离路线,“我们傍晚出发,趁夜色掩护行动。目标是确认共鸣源是什么,以及它是否安全,或者是否已被荆棘组织控制。非必要不冲突,获取信息优先。”
他检查了背包里的装备:升级版的能量干扰器(范围更大)、急救包、强光手电、备用电池、还有那柄暂时只能维持数秒的光刃(聊胜于无)。凌悦则负责准备了一些高能量食物和水,以及——她(他)偷偷塞进去的——那枚能带来微弱安抚能量的矿石。
准备间隙,叶宸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叶昕从夏令营打来的视频电话。
屏幕那头,叶昕晒黑了些,笑容灿烂,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夏令营的趣事,最后镜头一晃,对准了旁边正在看书的叶母。
“妈。”叶宸叫了一声。
叶母放下书,对着镜头笑了笑,目光却越过叶宸,落在他身后正在整理背包的凌悦身上,眼神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小宸,小悦,你们这是……要出门?”
凌悦的动作瞬间僵住,有些无措地看向叶宸。
叶宸面不改色:“嗯,学校有个天文观测小组活动,去郊区,晚上可能回来晚点。”
“哦?天文观测啊……”叶母的语气听不出波澜,只是点了点头,“郊区晚上凉,多穿点。注意安全,别去太偏僻的地方。”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放缓,“有些星星,看着美,离得太近反而会被灼伤。远远看着就好,啊?”
意有所指的话语,像羽毛般轻轻落下,却带着千斤重。她果然猜到了什么,甚至可能知道他们要去的方向。
“知道了,妈。”叶宸低声应道。
挂了电话,两人沉默了片刻。母亲的警告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更添了几分沉重。
“你母亲她……”凌悦欲言又止。
“她一直很敏锐。”叶宸深吸一口气,眼神却更加坚定,“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去弄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傍晚时分,两人背着背包,如同普通出游的学生,再次踏上了前往东南远郊的旅程。换乘、步行,越是靠近目标区域,空气中的能量氛围就越是异常。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和引力感从远方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们的灵性。
罗盘的指针颤动得越来越剧烈。
当那座废弃的天文观测站轮廓出现在昏暗的天光下时,那种感觉达到了顶峰。观测站的主建筑是一个圆顶结构,旁边是几栋低矮的附属楼房,都已破败不堪,窗户破碎,墙皮剥落。圆顶上方,原本安装望远镜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洞的大口,对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像一只失明的巨眼。
而在观测站周围的地面上,隐隐能看到一些新留下的车辙印和杂乱的脚印!
有人比他们先到了!
两人心中一凛,立刻闪身躲到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屏住呼吸。叶宸迅速拿出能量探测仪,屏幕上的数据剧烈跳动着,显示观测站内部及其周边区域弥漫着强烈的、混乱的能量残留,其中就包括那种令人不适的空洞能量,以及另一种……狂暴的、仿佛能撕裂一切的能量?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冲突!
“里面有打斗过的痕迹?”凌悦通过共感低声惊呼,她(他)的情缘之力能更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残留情绪——惊恐、愤怒、以及一种……毁灭性的疯狂。
叶宸脸色凝重,打了个手势,示意绕到侧面一处坍塌的围墙缺口潜入。
两人借着废墟和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潜入观测站内部。主圆顶大厅内一片狼藉,废弃的仪器被掀翻,地上散落着零件和碎玻璃,墙壁上还有几处明显的灼烧和利刃劈砍的崭新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和一种奇异的焦糊味。
战斗结束不久!
叶宸蹲下身,用手指抹过一道灼痕,指尖传来刺痛感,残留的能量极其暴烈。“不是白朔的力量……是另一种,更……具有破坏性的能量。”
凌悦则被大厅中央的景象吸引了目光。那里有一个用暗红色粉末(像是朱砂混合了别的什么)绘制出的、极其复杂的法阵。法阵的核心,摆放着几块碎裂的、焦黑的符石(与父亲笔记中提到的类似!),而法阵的中央,原本应该放置什么东西的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
共鸣源被取走了!或者说,被抢走了!
法阵周围,还躺着两具身穿黑色劲装的尸体!他们的死状极惨,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撕裂,身上佩戴的,正是那荆棘同心结的徽章!
杀死他们的,是谁?那种狂暴能量的主人?是为了抢夺法阵中央的东西?
凌悦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情缘之力扫过尸体,捕捉到他们临死前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情绪碎片:【“…叛徒…”、“…‘星陨’…怎么可能…”、“…‘主’的计划…”】
叛徒?星陨?主的计划?信息碎片拼凑出更复杂的图景:荆棘组织内部似乎出现了叛徒(“星陨”?),并在此地与组织成员发生冲突,抢走了东西?
叶宸则在检查法阵时,在边缘处发现了一个被遗落的、小巧的金属星盘。星盘做工精致,上面刻满了细密的星辰符号,中心指针已经碎裂,但盘体却残留着一种与叶宸净化之力略有相似、却更加锐利磅礴的星辰能量!
这很可能就是那个“叛徒”或者“星陨”留下的东西!
就在叶宸拿起星盘的瞬间,异变陡生!
观测站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和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柱扫射!
“快!封锁所有出口!仔细搜!那家伙肯定受了伤,跑不远!”一个粗犷的声音吼道。
是荆棘组织的人!他们杀回来了!
叶宸和凌悦脸色大变!立刻想要寻找藏身之处!
但已经晚了!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猛地从破窗和门**入,瞬间笼罩了他们!
“里面有人!”外面的人惊呼!
“抓住他们!”那个粗犷的声音下令!
脚步声迅速逼近!
绝境!
叶宸猛地将凌悦拉到自己身后,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指尖金色光芒开始凝聚!凌悦也立刻调动情缘之力,准备进行共感增幅,做最后一搏!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耀眼的、银蓝色的流星般的光芒,如同从天而降的审判,猛地从观测站破开的圆顶缺口处轰入!精准无比地砸在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身前!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气浪夹杂着银蓝色的电弧四处肆虐,瞬间掀翻了冲进来的黑衣人,也暂时阻隔了后续的队伍!
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叶宸和凌悦被气浪推得一个踉跄,震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光芒稍歇,只见爆炸中心的地面上,插着一支仍在噼啪作响的银蓝色光矢!箭矢由纯粹的能量构成,散发着冰冷而璀璨的星辰之力!
是那个“星陨”?他在帮他们?
“从后面走!快!”一个清冷而急促的年轻男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清晰地落入两人耳中。
没有时间犹豫!叶宸一把拉起凌悦,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早已看好的后门缺口!
身后传来黑衣人的怒吼和混乱的枪声(他们竟然有枪!),以及那个清冷声音再次响起的、念动某种晦涩咒文的低吟!
更多的银蓝色光矢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精准地封锁着黑衣人的追击路线!
叶宸和凌悦拼命奔跑,冲出观测站,一头扎进站外漆黑的林地里!身后爆炸声和枪声不绝于耳,却似乎被有效地阻挡了片刻。
他们不敢回头,凭借记忆和微弱的月光,在崎岖的林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直到彻底听不见身后的动静,才敢停下来,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息,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劫后余生的恐惧和 adrenaline 尚未褪去。
“刚才……那是谁?”凌悦声音发颤,刚才那银蓝色流星般的光芒和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强大和……莫名的熟悉感?
叶宸摇摇头,脸色苍白,手中紧紧攥着那个意外获得的金属星盘:“不知道。但看来,荆棘组织的敌人,不止我们一个。”
他摊开手,星盘在月光下反射着微光。盘背似乎刻着一行细小的字迹,之前匆忙未曾注意。
两人凑近细看,那行字是用一种极其古老的字体刻写:
【循星指引,守望墟门】
而在字迹下方,还有一个淡淡的、几乎与金属融为一体的印记——那是一个简约的星辰环绕箭矢的图案。
新的符号,新的势力,新的谜团。
“守望者?”叶宸低声推测。
东南之行,未能找到期待的答案,却卷入了更深的漩涡和更大的冲突之中。
但至少,他们活了下来,并且,似乎找到了潜在的……盟友?
叶宸看向惊魂未定的凌悦,月光下她(他)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眼神却依旧清澈坚定。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他)冰凉的手指。
“没事了。”他低声说,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凌悦回握住他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危机暂解,未知的前路似乎又多了一分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