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污染的蚕食下变得千疮百孔。曾经碧蓝的天空如今被一层永恒的灰黄色笼罩,太阳只能透过这层毒霾投下微弱的光。河流成了化学物质的混合液,土壤中生长出的植物扭曲变形。更可怕的是,生物开始变异——六条腿的鹿在荒原上奔跑,两个头的狼在夜间嚎叫,长着复眼的人类在阴影中窥视。
为防止异常扩散,人类划出了一块三角区域作为隔离区,四周被无形的能量屏障封锁。定期,EMP脉冲会被释放以清除区域内的电子设备,同时女仆机器人和长方形清洁机器被投放进来,执行清理任务——清除污秽,消灭变异体。
在一片废墟中,残垣断壁间染着不知是何生物的血迹。就在这里,一个半人半怪的女孩蜷缩在角落,放声大哭。她的哭声尖锐而绝望,穿透了废墟的寂静。
声音引来了RC-7型女仆机器人和它的搭档——一个长方形的多功能机器单位,代号“方块”。女孩抬头,泪眼模糊中看到女仆机械而精致的面孔。奇迹般地,她停止了哭泣,伸出小手,轻轻触摸女仆冰冷的脸颊。
那一刻,RC-7的处理器中出现了一个异常波动。它没有按照程序清除这个变异体,而是蹲下身,用机械臂抱起了女孩。旁边的方块用它的紫色光学传感器记录下了这异常的一刻。
一一
“小灵,危险!”
女仆RC-7以人类难以企及的速度冲过去,接住了从购物车上跌落的小女孩。小灵咯咯笑着,仿佛这只是个有趣的游戏。
这只是无数次险情中的一次。小灵有着惊人的好奇心和冒险精神——她爬上空调外机,摇晃上面的盆栽,最终连人带花盆一起坠落;她在草地上追逐变异的刺猬,竟试图将它吞下;她甚至在天台边缘走平衡,差点坠入深渊。
每次都是RC-7及时救场,尽管有一次方块因为刹车不及而摔下楼,幸好它的设计坚固,只是外壳有些凹陷。
夜晚,RC-7会用奶瓶喂小灵喝特制的营养液。它原本冰冷的程序逻辑中,逐渐生长出某种类似关怀的算法。它开始思考:不能这样“养废”这个孩子。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她必须学会生存。
一一
十年过去了。
小灵已经长大,学会了用猎枪射击变异的六条鹿。今天她成功命中了一只,兴奋地跑向猎物,挥手招呼RC-7和方块过来分享喜悦。
方块立刻响应,滚动到她身边。RC-7却站在原地,它的面部显示屏依旧面无表情,但处理器却在激烈运算着。最终,它还是背着另一把猎枪走了过去。
那天晚上,RC-7教小灵如何烤鹿肉。火光映照在她们脸上,肉的香气在废墟中飘散,仿佛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之后,RC-7让方块变形成摩托形态,载着她们来到一个废弃的游乐场。RC-7重启了游乐场的备用电源,刹那间,旋转木马上的灯光闪烁起来,在这个灰暗的世界里创造出一小片绚烂。
RC-7握紧了小灵的手。这是它第一次主动发起肢体接触。
—
就在那一刻,人类监测到了三角区域内的异常能源活动。一颗EMP导弹划破天际,向游乐场方向袭来。
小灵看到了导弹反射的光,紧接着是轰然巨响。导弹撞在三角区域的能量屏障上,爆发出强大的电磁脉冲。
瞬间,游乐场的灯光熄灭了,RC-7眼中的光芒也消失了,它僵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握着小灵的姿态。方块直接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RC?”小灵试探性地呼唤,摇了摇女仆的手臂。没有任何回应。
雨开始落下,小灵急忙从背包里拿出伞,为RC-7撑开,又艰难地将它的手指固定在伞柄上。她也为地上的方块撑开另一把伞。
然后她坐在她们面前的摩天轮车厢里,等待着奇迹发生。
—
一天,两天...一周过去了。
小灵的食物已经吃完,体力接近极限。她意识到如果自己死了,就再也不能等待RC-7和方块苏醒。这个想法让她猛地振作起来。
她找到RC-7的猎枪,回到曾经狩猎的地方,找到另一只六条腿的鹿。在鹿惊慌的眼神中,她开枪、解剖、生火烤肉。她烤得并不好——外焦里生,吃着这样的食物,她情不自禁流下泪水,但仍强迫自己咽下去。
回到游乐场,RC-7的脸上已经长了青苔。小灵轻轻取下女仆耳朵上的三角形耳坠——那是它的能源核心盖板,也是它们第一次见面时小灵触摸到的地方。
她将RC-7和方块都移到了摩天轮的车厢里,为他们撑开伞,仿佛他们只是在避雨休息。
然后她背上猎枪,毅然向三角区域的边界出发。她要知道世界之外有什么,要找到让女仆和方块苏醒的方法。
一一
攀登雪山的过程异常艰难,但小灵坚持不懈。终于,她到达了山顶,看到了那道划分世界的三角屏障。
屏障之外的景象让她呆立当场。
那里不是她想象中的末日废墟,而是绿意盎然、科技发达的城市。飞行器在空中有序穿梭,地面上的人们生活平静而富足。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看到了一些和RC-7一模一样的女仆机器人——它们正在为人类服务,逛街、购物、喝咖啡,仿佛完全正常的社会成员。
小灵低头看看自己破烂的衣衫,回想三角区域内荒芜和死亡,一时无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现实。
为什么屏障内外有如此巨大的差异?为什么人类要定期清理三角区域?为什么RC-7和外面的女仆机器人如此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无数问题涌入她的脑海,但有一个念头变得清晰起来:如果外面的世界有活生生的人类和正常工作的机器人,那么一定有办法重启RC-7和方块。
小灵举起猎枪,对准三角屏障,扣动了扳机。能量屏障只是泛起一丝涟漪,毫发无伤。
她并没有气馁,而是靠近屏障,仔细观察它的结构和能量流动。RC-7教给她的所有知识都在脑海中苏醒。
“我会救你们的,”她轻声承诺,不知道是对屏障外的世界说,还是对被困在摩天轮上的女仆和方块说,“不管需要多长时间,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在废墟与繁华的交界处,半人半怪的少女开始了她的探索。她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