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传来的是全身的沉重感,之后再来的就是一股束缚感,两种感觉夹杂袭来,这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来气。用几乎是所有的力气勉强睁开眼睛,再次清醒过来时吕贾龚棋第一眼看到的是苍白的天花板。稍微思考了一下自己有可能在哪里后,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脚。
完全没有移动的可能,束缚感这次从四面八方传来——从手腕手指再到脚腕脚趾,吕贾龚棋这次明确的感受到自己已经被捆成了粽子。尝试着抬头以及扭头看看四周,他再次悲哀的发现自己不光身子动不了,就连脑袋都被牢牢固定在了同一个位置。
稍微叹了一口气,吕贾龚棋知道自己这回确实是跑不了了,因为自己已经被完完全全地限制了活动能力,他已经不怀疑自己的排泄要在这张床上完成了。时间过去多久了?他不知道,也无法得知,接下来作为粽子的他只要等着被人“吃了”就好了。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阵拉开帘子的声音传来,接着是拉动拉杆的声音。咔啦咔啦,齿轮相互摩擦转动的声音传来,吕贾龚棋感到自己正随着躺着的这张床一起倾斜,然后他第一次见到了除白色天花板以外的东西——坐在轮椅上的吊着绷带的白旭洁。
差点(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吕贾龚棋实在是没想到对方能成这个惨样,对方这滑稽的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尽管他自己确实也挺惨的,但他看不见啊,因此这并不影响他嘲笑白旭洁。在笑的已经开始肚子疼的时候,吕贾龚棋才勉强止住了笑声:
“哈,哈哈哈~咳,哈……实在是很抱歉啊白大佬,你这副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我没忍住~我觉得你是不会和一个已经被判处死刑的人计较的对吧?哎呀不行,老子还要再笑一会儿!”
眼角跳的很厉害,但白旭洁还是耐着性子等着吕贾龚棋的笑声停止,然后不发一言的将一面镜子放在自己胸前,目的是让对面的吕贾龚棋看看自己成了什么德行,明白明白要笑话他白旭洁吕贾龚棋这个人还不够格。
就如同他所想见到的那样,看到自己什么德行以后吕贾龚棋止住了笑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他重新盯着镜子看了看才说道:
“呃,看来我确实没有什么笑话你的资本啊,还真就是跟一个包在茧中毛毛虫啊……说起来你怎么不笑话我或者嘲讽我呢?毕竟你已经赢了不是啊,我这下是铁定要完了。”
白旭洁摇摇头将镜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摇着轮椅靠近了吕贾龚棋的面前说道:
“首先我也很想笑,但我不是你这样的怪物,那么严重的伤仅仅只用了一天就能恢复完全,如果我乱笑的话伤口会崩开的;其次的确是我赢了,但你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对手,所以我没必要嘲笑你。能告诉我当时你为什么没有选择逃走吗?”
吕贾龚棋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少有的正经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
“嗨,这不是废话吗?你死不死我是无所谓的,那些能力者死不死我也无所谓,但我不能让那群普通的人死啊……既然变强大了就应该保护弱小不是吗?不然你觉得给你良心以及道德感是因为啥?让你更好的利用它吗……”
白旭洁叹了一口,伸出仅有的一只好手捏了捏吕贾龚棋的脸然后说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都是快死的人何必与我说谎呢?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如果仅仅是为了拯救大多数的普通人,那你就绝对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说吧,那个被你摆上了和筱婕同一高度的人是谁?”
在被捏着的状态下笑了笑,吕贾龚棋本是想做一下摇头的动作,但刚准备动的时候却想起自己动不了,于是只好作罢然后就那么摆着脸回答道:
“嗯?一个能赢了我的人,一个能猜到我在说谎的人,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猜不到吗?呼,那可真是让我觉得很冤啊,我原本还以为你和我是一种人呢,真是遗憾啊~很抱歉,答案就是为了大多数的普通人,再问多余的也没有。”
完全就是一副愣种的口气,吕贾龚棋是完全不打算和白旭洁多说什么。白旭洁看到吕贾龚棋并不打算和自己好好说话后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问道:
“那换个问题如何?能告诉我你那里有多少我的‘黑料’,以及他们都在谁的手中?呃……时间要不够了,那就算了吧,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作为我不动筱婕的代价,你能不能让那些资料就这么消失掉呢?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信守承诺的。”
还是想先摇头然后再反驳对方,但介于自己实在是动不了,吕贾龚棋也就只好作罢然后带着戏谑的口气说道: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
“拿如果你不答应我就立刻杀了筱婕让你相信。很抱歉主动权在我手里,不论你用什么方法联系外界,请告诉你的朋友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只要那些资料有一丁点的走漏风险。无论走漏它的人是否是你的人,我都会坚决的执行筱婕的死刑。”
“你……这么多年,就对这个一直叫着你前辈,对这个一直将你当做偶像来崇拜,一直把你当做哥哥的天真小女孩,真的就没有一丝丝的同情与怜悯吗?我答应你……但请注意与之相反的,只要社会上传来任何一点筱婕受损的消息,都会成为那些资料暴露的契机——无论是不是你干的。”
“那,交易成立。很抱歉,个人感情在整体利益的面前不值一提。”
白旭洁原本冰冷严肃的脸庞露出了微笑,吕贾龚棋那边也是,两个人就这样对着笑,吕贾龚棋率先笑出了眼泪,白旭洁则是因为伤口崩开而疼出了眼泪。
“除了这幅肉身,你还和人有什么相同点呢?冰冷的判断机械,残酷的现实主义执行者,毫不犹豫地就抛弃了一个如此相信你的女孩子,渣男。”
“除了这个身体,你又和我这种人有什么区别呢?充满感情的判断机械?为了一个人而打算毁掉一个大家族的夙愿,你就是个让人厌恶的理想主义破坏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