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看摊在桌面的战损报告,筱宁剑只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向后瘫坐在座椅上,他用食指和拇指掐着自己两侧的太阳穴,死死地闭着自己的双眼,良久才将手慢慢地放下。
叹着气睁开疲敝的双眼,筱宁剑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年老了几十岁。向前方的办工桌靠过去,他强迫着自己拾起那份纸,逼迫着自己把眼神重新放到那张纸上,花了半个小时一字不落地将这张报告看完了。他实在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本的任务只是缉捕吕贾龚棋,按理说是个简单到不行的任务,可结果却硬是拖到现在都没能完成。
稀里糊涂地惹上了逆流这个硬茬不说,还居然真的和它开了战,最恶心的是他们居然还是主动动手的那边,这简直就是毫无计划的送死行为,并且还不占有任何的舆论优势。
要知道明面上组织放出的“反派”,只有“律”所带领的组织,压根就没提到逆流的事情。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就很简单,他们认为逆流并不能成什么气候,毕竟她离开时是独自离开的,压根就没有什么威胁程度,然后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比律还更难对付。
如果说律的难对付是在于他的谋略与隐忍,以及他身后所拥有的团体;那逆流的难对付就一定是在于她实力太强,以及她只有一个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他们发动进攻,最大程度上让他们减员,自己却不会受到任何实质的伤害,这就是资本不对称。
由上面所的原因综合看来,组织是压根没有惹怒逆流的必要的,只要它不作出实质性的威胁,让它这只野兽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的?即使它做出一些比较出格的事情,直接推锅给律那边不就可以了,还能赚一些自己这方的支持率。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组织是真不想给自己的找麻烦,保持这种微妙地平衡没什么不好的,但问题是现在这种平衡被打破了。有计划的情况下尚且不一定能打赢,现在这种没计划的情况下别说打赢了,就说不全死光就很不容易了。本来就很缺人,现在这么一弄更缺了。
抬头望向那张挂在墙上的家族所在地的地图良久,筱宁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桌角的座机,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无可奈何地拨通了前线的电话。
……
“喂,我是筱宁剑。”
“是,家主大人您好,我是缉捕队伍家族这方的指挥员,您看到那份战损报告了吗?”
“嗯,我看到了,的确是一步重大的失误。你们现在就撤离那里的几率有多大?”
“几乎没有,家主大人。呼……我的手下已经死了至少四分之三,军方那边的战损也是高达百分之九十。只要我们停止对逆流的反制,她就能毫不拖泥带水的将我们全部杀掉的。”
沉默了良久,电话那头的爆炸声开始逐渐变小了,筱宁剑知道事情已经开始走向末路了。
“家主大人,如果我死在了这边的话,能请您对我的家人撒个谎吗?就说因为我作战不力,所以您就把我调到了很远的地方去接受惩罚,五十年之内不允许我回来,这样可以吗?”
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每当筱宁剑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半天过去仍是没能回答出那个简单的答案。
“家主大人,那家伙开始把进攻路线推过来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能作为您的手下,我感到很荣幸,那么,再此我和您就此别过了,愿您永远安康。”
“三分钟……”
“什么,您在……”
“再给我撑住三分钟,我已经派你附近所有家族的人员过去了,你还得给我指挥他们歼灭逆流。十分钟后家族卫队也会过去,我命令你带着所有人给我活着回来。军方那边我也已经沟通完成了,他们已经同意对逆流的作战了,你那位同事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家族卫队……?您这是在做什么呢!您这样也太……”
“闭嘴,先给我照顾好你自己的安危!本部这边的防守我会另想办法的。记住了,我的命令是你们能活下去的前提下,给我歼灭逆流。完毕。”
……
“真是稀客呀,筱宁剑先生。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们这边了?”
靠在身后柔软的沙发上,吕韵致眯着眼睛打量着坐在屏幕对面的筱宁剑如此打趣道。
“呼,吕家的现任家主——吕韵致先生,对吧?明明资料上说你才不过三十岁,结果却会有如此的气场,真是让宁剑佩服,您果然是年少有为啊。”
并不像是刻意奉承,筱宁剑正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屏幕如此淡淡地说道。
“哦,那可真是让我感到荣幸啊~怎么样,抓到那颗被我抛弃的棋子了吗?”
有意无意地将嘴角上扬,吕韵致好似在刻意刺激筱宁剑似的如此问候道。
“当然没有,毕竟是曾在您那边的人物,他怎么可能弱到被我们手到擒来呢?”
有意无意的将吕贾龚棋与对方的关系摆明,笑眯眯的筱宁剑的语调充斥着奇怪的意味。
“行了行了,咱们谁也别说谁了,半斤对八两。你逼着我失去一条好用的手臂,以至于我现在能看你那边的热闹,咱们可是彼此彼此啊。有话就直说,筹码也直接摆出来。”
像是对于这种无聊的讽刺与试探感到乏味,吕韵致主动将话题引回了正规。
“没什么大事,也只是想雇佣一些您的手下而已。您应该早就听说了吧?咱们现在惹上了逆流那个疯子,想独善其身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不要求您大量出人,只想要您几个人补充一下兵源,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还是说您打算让我和军方那边谈谈?”
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吕韵致抬起头接过画面外某人递来的茶杯,将这位冒着热气的茶水放到画面外的茶几上,吕韵致坐直了身子盯着对方说道:
“是你们而非咱们,不过你这么说到也没错,毕竟回归组织后也会成为她报复的对象,稍微帮你们一把也不是不行。你打算要多少人?多了我可没有。”
隔着屏幕比划了一个手势,吕韵致点点头,重新向后靠向沙发说道:
“组织内百分之八的席位,以及与贵家族友好支持。您意下如何?”
“呼,你真是个狡猾的狐狸啊,吕韵致先生。拿到那群年轻人承诺的百分之十,又想要我这边的百分之五,真是会做生意。您的野心真是大呀,可却又懂得适可而止,呵,迟早有一天组织都会成贵家族的私人物品了吧?成交,书面合作文件这就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