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了将近一小时的血花盛宴,闻了更久时间的地狱气味后,吕贾龚棋强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提出了休息的请求。逆流在听到他的要求后并没有拒绝,只是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尽管由于体力因素失败了),然后便主动从对方的肩膀上离开,呈大字形躺在了地上:
“安全起见,十分钟。请到一旁的位置吐。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小声一些,这对您和我都有好处。补充力量的话我建议您吃些尸体,这不是在开玩笑。”
没有回答对方,吕贾龚棋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一旁的尸堆旁,忍住那些难闻的气味慢慢地坐了下去。拼命地平复着自己翻江倒海的胃部,吕贾龚棋压低声音身旁飘浮的小丛雨说道:
“呼,抱歉,现在我的力量不足以维持我用意识和你交流了。有事我会小点声和你沟通的,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替换程度怎么样了?我还有多久时间?”
飘到吕贾龚棋的身前,轻轻地帮他擦去额头的汗水,小丛雨有些落寞的说道:
‘抱歉,主人……另一个您说,情况不太好的说……他并没有帮您把器官修复好,甚至……甚至还将时间的消耗加剧了。您现在只剩下两个小时了,……’
摆摆手示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吕贾龚棋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便小心翼翼地呼吸着空气,生怕再给自己更多的刺激,不过尽管是这样他的脸色仍旧变得铁青。
“我开始有些庆幸自己不带陵菓来的决定了……虽然劝住她是一件难到不行的事情,但就目前来看这么做还是很值得的。这种浓度的辐射,就是穿了防化服也得死吧?在来的路上咱们可已经看见不少穿着防化服的尸体了……哈,真要命,我记得最开始我只是想救筱婕她的吧?我怎么有了一种节外生枝的感觉……突然感觉好累,小丛雨?”
‘唔……主人,绝对不能睡过去!如果您睡过去的话,侵蚀速度会增加几十倍的说!您是在用意识主观调控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在靠他自己调节的说!就像另一个您所说的那样,您的进化需要时间,一开始就如此大程度的自我调节实在是太危险的说。’
像是没有听见小丛雨的话,吕贾龚棋的眼睛开始慢慢地合上,他只感觉仿佛有千斤重的东西坠在他的眼皮上,拼命地将他们向下拉着。
逐渐他开始听不到任何声音,逐渐他开始失去对四周的感觉,逐渐他开始慢慢地陷入沉睡,吕贾龚棋以头抢地。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进入梦乡的吕贾龚棋忽然就醒了,尽管身体仍旧很疲惫,但他现在的确是十分清醒了。究其原因是当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裤兜里的某样东西碰到了他的敏感部位。剧烈的疼痛瞬间就将他的精神值拉满,甚至还有一些溢出。
忍住骂人的冲动将手伸到裤兜里,他掏出了那个紫黑色的结晶——那是班长的大哥,在死后结晶化的心脏。他自从开始逃亡后就一直随身携带着这个东西,为的就是看到它时提醒自己,他没能挽救一起惨剧,在余下的生命中他绝对不能再让类似的惨剧发生;同时,这个东西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所有能力者都无法规避的最终结局——变成怪物。
苦着脸笑笑,他揉着疼痛的部位,再次将结晶放回了裤兜中。摸摸身边正在说教的小丛雨,吕贾龚棋轻轻地拍拍她的头,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便回到了逆流那边。
……
“您恢复的速度倒有些快,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孩子,会忍不住吐一个底朝天,然后慢慢地扶着尸体踉跄着过来呢。毕竟是没有见过风雨的孩子,您今年才多大?”
将逆流的手臂重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吕贾龚棋把逆流搭了起来:
“我?甚至未成年。至于心理接受能力这方面,拜您和那个执行者所赐,算上这回我已经看了三次地狱了,几乎是一次比一次惨烈的状况,我都怀疑自己那几次是怎么活着走出来的了。该怎么说呢,好像对你们这种人来说,乞求饶恕比正面死扛下场会好很多。”
不可置否的笑笑,又是好几朵血色的烟花在不远处绽放,逆流的气息逐渐开始变得有些紊乱。现在已经是吕贾龚棋在拖着逆流行进,谁都知道这样的情形是撑不住多久的。
“看起来这群乌合之众是铁了心要将我杀死在这里,呵,真是有他们的风格……您现在有两个选择:其一,丢下我自己逃走,只是一只小老鼠的话,他们并不会太在意您;其二,带着我到中心区域那边,也就是辐射最严重的区域那边,那里有一条地道。您的选择?”
……
将逆流带进这座类似于中控室的房间后,吕贾龚棋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满头大汗的他咬着牙用手扣出了手臂中残留的子弹壳。拼尽全力将自己衣服的下摆撕扯下来,他用那临时做成的绷带,慢慢地将自己浸满血液的手臂包扎上了。
因为对方得知了他也在这片区域后,经过耗时不多联合商议,筱家和军方就共同增派了围攻的兵力,目的就是在与一次性解决两个麻烦。
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这枪,他只记得当他中了这枪后,逆流随后便将身后的追兵挨个放了“烟花”。早就已经麻木的手臂耷拉在身旁,吕贾龚棋清楚地听到了那个时间,那个宣告一切努力都结束的时间:
‘主人,您就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的说……如果有可能的话,请您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种重灾区,否则您真的就要进行被迫的进化的说……吾辈不知道您在……’
摇摇自己头让逐渐模糊的视线清晰起来,他看到逆流拼命地爬到了类似于控制台的地方。
“你……骗我,对吧?这里根本没有地道啊……呼,真是要命,看来,这次我,我好像没得选了啊……你能把这个地方封闭起来吗?只要给我一个小时……”
“呵……虽然很想嘲讽您,但是这次就不必要了……我们的确是被包围了,但还没有结束啊!出去的路还是有的,不过不是地道,而是‘天道’了。这个房间可是最坚固的,一起来看看最大的烟花吧!起爆吧,我深埋在这里的核物质与炸弹!”
没等吕贾龚棋说任何话,他们便飞向了空中,他能做的只是死死抓住身边的栏杆。
不知道是在多远处的陵菓,看到了一片蘑菇云从包围区的中心区域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