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颤抖的手接过玫琳递过来的安神茶，吕贾龚棋哆哆嗦嗦地把杯子举到嘴边，探着头伸着脖子便想要呷一口，然后就把余温尚高的茶水洒了一身。
“小少爷！您没事吧？毛巾，毛巾在哪里！谢谢！来，小少爷别动，玫琳帮……”
沉着脸将手中的茶杯还给玫琳，吕贾龚棋直接从她的手中拿过了毛巾。甚至连一句抱怨喊疼的话都没说，他正安静地将自己身上的茶水一点点擦掉。当身上的茶渍被全部擦净时，他将毛巾放在大腿上并把它叠得整整齐齐，接着将它就放在了那里。
“以后能换个司机吗？”
简单到极致的问题从他的口中问出，但语气比起疑问与请求更像是要求和命令。
“老谭他们父子一直是我这里车技最好的司机，可以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吗？”
坐在正对面的筱宁剑用真诚的目光注视着对方，带着些许恳求的语气如此回复。
“换司机，或者以后我自己划轮椅过来。”
并不打算做出任何的妥协，吕贾龚棋抬起头直视着筱宁剑给出了最后通牒。
稍微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筱宁剑缓缓地点点头后，便侧头看向了身边的侍者。后者在被看到的第一时间，就对着筱宁剑低头90°鞠躬，然后恭敬而简洁地说道：
“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说罢便准备独自离开房间完成指令，可当他经过吕贾龚棋的时候，却被后者伸手拦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向吕贾龚棋，他微微欠身向吕贾龚棋询问道：
“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把毛巾拿走，谢谢；还有别着急走，先等一下。筱宁剑……先生，很抱歉我信不过你，我很怀疑你和这位佣人之间的无言默契究竟是什么……玫琳，麻烦你跟着他一块儿把事办了，我有些担心筱先生和这位佣人并没有充分理解我的意思。”
“诶？哦……是，我明白了小少爷。要看着怹们把接您的司机换成正常的，然后再由玫琳亲自乘坐测试一下效果，只有等玫琳满意才算可以，请问是这样的吗？”
轻轻地拉了一下玫琳的手，然后面不改色地便看向了筱宁剑，吕贾龚棋给对方递了一个眼神，后者在接受到眼神后则是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对着侍者明确补充道：
“都按照吕贾龚棋先生的意思做，明白了吗？”
恭敬地转身看向筱宁剑，他再次90°鞠躬然后简洁地回复道：
“是，遵从您的指示。”
……
“他们已经走远了，来一杯？”
“你打算给未成年人喝酒？”
“之前你不是喝得很开心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告诉我喝酒能学得快……”
尴尬地笑笑，筱宁剑仍旧不以为意地给吕贾龚棋倒了一杯。
“哈……你教人还挺厉害的，那人是明明新来的，却如此熟悉礼节……没经过长时间的磨合也可以吗？这种默契真是让人佩服。唔，你给我倒的药酒？”
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在享受似的也喝了一口酒后，筱宁剑看着满脸问号的吕贾龚棋点点头，将酒杯放在桌子的一角后别有意味地说道：
“别担心，这酒是帮你补身子的，你不是已经沦落到坐轮椅了吗？作为长辈给你吃点东西补补也是应该的。你带来的这个小姑娘也没差到哪里去呀，一直是坐怀不乱不卑不亢，但却唯独在你出事时表现出了慌张……”
“打住打住，请停止您的猜测，慌张纯属是因为我是被她带大的，姐姐担心弟弟这不是常事吗？难道你在自己的亲人……没事了，你个老混蛋确实能。”
毫不犹豫地讽刺着对方，吕贾龚棋将杯中的酒一口饮进，然后便把空杯子放到了旁边的地上，划着轮椅就来到了双脚正好顶到桌子的地方。
“真是辛辣的讽刺，不过我也就替她当是这样好了。你的腿到底是谁弄的？虽然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但还是要和你确认一下——真的是兽人而非其他人？”
“当然，真的是兽人，不然在报纸的报道上就应该多一具尸体了。在发现对方不是人类之后，我就直接下的重手，普通人是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接下的。所以你这里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吗？我指的不是现在，而是有关他们的历史。”
有些意外地将手中的动作停下，把酒杯重新放到一旁，他看着吕贾龚棋坦言道：
“当然了，作为一个习道者我当然比任何人都更知道。主流的说法是人类之间曾发生过一段长时间的战争，正是这些战争决定了现在国家的分布。虽然它并没有说错，但事实上这种说法是不全面的：在普通人和能力者发生争执前，人类在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是在对抗兽人的，当时对抗兽人的主力正是能力者；不过如果还要再往上追溯，一直追溯到还没有诞生能力者的年代，对抗兽人的主力就是我们这群习道者了。怎么了？突然问起这种问题，按理说你们的教育应该不涉及这之前的事情，书上应该根本就没这方面的内容……”
好半天没有理会筱宁剑最后的疑问，吕贾龚棋瘫靠在轮椅背上思考着什么。在这将近十分钟的思考里，他的眼神不停地变换着，概括形容就是在印证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后，惊讶地发现问题没变少反而又多了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事，我只是突然好奇而已。”
他最终抬起头重新看向了筱宁剑，然后说出了这句鬼都不信的话。
“只是突然好奇而已？虽然不知道你在隐瞒什么，但我得告诉你，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根本问不出这个问题的。不想说就算了，但如果你最后得出了什么东西，记得一定要告诉我，要不然这次我还真不能让你出这个门了。兽人的问题并不是开几句玩笑就能糊弄过去的，虽然我曾向组织质疑过为何要淡化这段历史，但却只得到了‘这是普通人政府的意思’这样的答复，明明是缓解矛盾并借此接受能力者回归的最好舆论话题……”
“谁知道呢……不过筱家主，你有没有那群兽人最近的动向？我一个身处高位的兽人朋友最近和我失去了联系，并且我还确定了有兽人在暗中勘察我们的学校……我觉得他们那边要有大动作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给我尽可能多的信息。”
“嗯……倒也确实是有，不过搜集的人三个小时后才会返回，你稍微等等吧。看时间你的姐姐女仆应该也快回来了，咱们该聊点别的话题了。不过我还是顺带问下，你的这位兽人朋友地位究竟有多高？只是失去联系就能让你有这样的担心……”
“是巫女，一个人形的有着九条尾巴的雌性狐狸。”
“嗯……？啊？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