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简易的帐篷,似乎刚搭起来不久,周边都是新鲜拖拽的痕迹。
在帐篷的中心站着一个人,他面前刚刚摆下的桌子上铺着一张地图——似乎是旅行地图,上面用夸张的笔迹勾画出了山脉与河流,但在那画作一般的形状边上却被突兀地添上了数道箭头。
这个人久久地盯着面前的地图不放,眉头紧皱。
“报告!”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
“请进来吧。”他简短地回应道,目光仍没有收回。
年轻的士兵走了进来。这是一名传令兵。
“报告!”在气喘吁吁间,他的语气中仍透露出了止不住的欣喜:“敌军的侧翼已被突破,通向山脉的道路已经打开!”
“增援呢?”
“奥尔西尼阁下来信!贝拉姆将军已经截断了他们通向海洋的退路,港口里的船只,除极少数之外,全部被我方占领。”
“立即出动,去抢占山脉的入口。”
“从奥尔德来的那帮疯子,要一个不留地把他们全部消灭。”
他向士兵指示道,士兵正身回礼。
“是的!全部消灭,一个不留……”
这声音戛然而止,传令兵瞪大了眼睛向下看去,一道极深的可怖血痕刚刚从他的喉咙处浮现。
就在士兵的向后倒下的瞬间,浑身裹在暗紫色教袍中的人影从他背后现身。寒光一闪,匕首立时袭来——
*******
“叮。”金属的撞击声在山谷间回荡着。
两人交错着向相反的方向退去。在贝拉罗莎顺势借力的斩击中,完全没有预备手势就提前发力的教士只稍稍向后退了半个身位。
贝拉罗莎向后翻滚而去,随即稳住了身形。
无需多言,对方的力量远强于自己。稍稍缓了一下,她仍感觉虎口有些发麻。
贝拉罗莎在心中计算着:“要是结结实实挨上他一击,估计就完全动不了了。”
她注意到,对方并没有掏出任何兵器,只是用手就接下来自己刚刚的攻击。
“这个触感……”
“炼金护手。”
她望向不远处的教士,对方仍维持着刚刚的架势不动。那手上划痕下所露出的黑色金属的光泽印证了她的猜测。
“呵,那这还真有意思,炼金人偶对决炼金改造体……”
“还是两个早就应该死去的家伙。”
对方的力量和受改造的躯体都不是最能引起贝拉罗莎注意的部分。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教士本身。那双眼睛,她绝对不会看错。
一个和过去的自己身处同一个时代的人,现在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一切都恍若隔世,就连双方使用的武器,战术,对位都发生了彻底的逆转。但贝拉罗莎却认为,有两样东西始终不会变——
他们仍然怀着最为深刻的恨意要致对方于死地。
“而且,”贝拉罗莎低声默念道:
“我依旧会赢。”
就在同一刻,她又再次向前方冲去。
教士抬手还击,但很明显,他的速度也远不及贝拉罗莎。后者在转瞬间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数道斩痕。
教士又一次打空,他的攻击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凹陷,但这丝毫不能影响贝拉罗莎的继续进攻。
教士在近身战中似乎没有讨到一点好。他转而向后退去,想拉开距离,但眼前的人偶仍然穷追不舍。在连连败退之际,他终于看出了对方的进攻意图。
“悬崖。”
在节奏极为迅猛的连续不断的追击中,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远离了村口,重新回到了这悬崖边的小道上。
********
当弗里曼从昏迷中再次醒来时,一切似乎早已结束。
“叛教者已经死去。他的灵魂将被诅咒,永远得不到安息。”
“这就是对他的终极惩罚。”
眼前的黑袍人转过来面向弗里曼:
“你与他截然相反。弗里曼,你是主最为虔诚的信徒。作为前去向叛教者降下神罚的英勇教徒的一员,你将得到永生——”
在那昏迷结束后的第一次,弗里曼向身下看去。他那支离破碎的躯体已然消失,而留下的只有主恩赐与他的,崭新的,永恒不灭的身躯。
他立时翻身下床,单膝跪地,俯下身去向黑袍中的身影行礼。
“大人。我对主的信仰永远不变。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宣称自己是主最为虔诚的信徒中的一员。”
“大人。罪人已经污染了我的心。只有亲手毁灭他才能平息我心中的恨意与怒火。”
“他已经消失了。”
“他已经受到了神罚。大人。我对此感到无比的喜悦。但我无法容忍我的恨意与怒火。让我再留在圣都,这只能是一种对主的玷污与侮辱。”
“大人。我将永远不再回来,直到能够平息我心中永恒的恨怒之火的那一天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