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队长阁下，我们来聊一聊吧！”
“聊一聊，这个你本不想亲自插手的案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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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魔女简直有些自来熟地扑到了卡里安面前的沙发上。看样子，她对这里似乎十分熟悉。
‘这家伙，她难道认识卡洛琳吗？魔女和花店的老板要是互相认识的话……’
卡里安暗自想到。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在坐稳之后，魔女又立即转了过来，用有些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
“怎么了吗？这样盯着我看。我说了，我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边上的房间。
“她们也一样。卡洛琳可是我的好朋友呢！至于她正在救助的那个小女孩，是叫艾米莉亚吗？”
“……”卡里安沉默着，没有回应对方。
“不要这么拘束嘛。”她又凑近了一点：
“我知道了，您在生我的气是不是。突然找上您，又说了一些不明不白的话……”
“当时，我对您确实有点敌意。我以为从博洛尼亚来的人都不会是好人呢。”
魔女摆了摆手，随即又说道：
“但是，从您之前的作风上，还有从这件事上，我已经完全确定了！”
“您是一个好人。一个可以信赖的好人。一个会无私地奉献自己，不畏牺牲，只为追求正义，使真正的正义得到实现的好人。为了达到那个，你可以献出属于自己的一切。”
“……”
“我已经完全理解您了。因此，我非但不再对您抱有敌意，反而对您感到由衷地钦佩。”
“您不仅有能力，而且有实现自己心中正义的力量与行动力。这真的难能可贵。”
“像是您正在办的这个案子就是证明。你与那个叫艾米莉亚的小女孩完全素不相识，却愿意赌上自己的一切，在帮助她化解那些坏人的侵扰的同时锻炼您的副队长。而要做到这些，您也早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前途甚至生命的准备。”
魔女略微停顿，随即又说道：
“因此，我特别特别的崇拜您。同时，看到艾米莉亚的案子，我也是有所感想的。”
“本来，我都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在了解了您以后，我又重新燃起了做些什么的愿望。”
“这就是我想对您拜托的事。我也想向您报案。”
“……”卡里安看向魔女。从对方进来为止到现在，他第一次直视对方的眼睛。
“呀，失礼了，还没有向您自我介绍过呢。”
“我叫艾尔莎！现在和卡洛琳姐姐住在一起。”
“……我是卡里安。”他第一次出了声：“不过，看来你已经很了解我了。那我就不过多自我介绍了。”
“你要报案，”卡里安面向对方：“那就是我的职责范围之内了。作为卫队长，我有义务耐心回应每一个遇到问题的市民。”
“请说说吧，关于你想告诉我的案子。”
“嗯……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想要问您。请不要嫌我多嘴，我最近还真的挺想和别人说说话的——”
她伸出手，指了指后方的房间。
“像艾米莉亚的这个案子，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现在没有人愿意把它完成，搁置了很久很久以后。如果过了很长的时间，才再有一个和您一样正直的人愿意进行调查。”
“到那时，这个人还可以对最初犯下这些事的人进行审判或处罚吗？”
“……”
“审判是交由另外的机构负责的。城市卫队的职责只是逮捕犯人，收集罪证。”
“至于惩罚。根据最新修订的城市法规，像这样涉及人命的重大案件，理论上，只要当事人还活着并愿意提出调查，那都是有可能被重新提起的。而只要这样的调查被完成，那最终也可以对当初的犯人进行惩罚。不过有一点始终需要向你明确，那就是我们无权审判。”
“为什么？”
“因为法规的执行是分有不同程序的。如果把执行的全部过程都交给一个人或一个机构处理，就无法保证公平。因为待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可能会滥用私权。为了保证法规在制定与实施时的公平性与正义性，不能让一个机构大权独揽。”
“为什么？”
“……”
“您是说，在您完成了一切调查之后，就不再愿意做其它的工作，而只是将那一份份调查报告递交给一些从来不关心这些问题的，高高在上的，所谓的审判机构吗？”
“如果他们不愿意审判，如果这个被您的调查认定了是应当被处以极刑的罪犯在私下里向这些审判机构送去好处，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不对这个人进行公正的处置？”
“这很符合常理吧？如果他们处死这个罪犯，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少利益可图。但是接受贿赂则能为他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您见过这些人吗？”
“我见过。我的工作之一就是和这些人打交道。”
“您见过他们？那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您能说出‘我们无权审判’和‘保证公平正义’这种话？这明显是自相矛盾的。如果您把案子交给他们去审判，那么公平正义就永远不可能得到实施；如果您想要让公平正义得到实施，就不能把案子交给他们去审判。”
“您相信上帝相信主吗？我还记得，就在他们的教义上，祂曾经亲自提到过，公平正义是先在的道德。人们的行为不过是这种道德在现实的体现。为了实现这种道德，就必须要有人来执行这种道德。为了执行这种道德，就必须挑选出一个具有这种道德的人来执行。”
“毫无疑问，您是具有这种道德的人，而那些人不是。您不愿意审判，那就是拒绝实现您心中的正义，就是无条件的妥协，只敢处置那些人允许你处置的人，而对那些他们不允许你处置的人，您连他们的一根毫毛都不敢碰一下。如果是这样，那您还可以说有道德吗？难道道德就是这样无原则的妥协，无原则的软弱吗？”
“没有美德的恐怖是邪恶的，没有恐怖的美德是软弱的。”
“要审判他们，就一定需要一个像您这样的人。而具体到我要告诉您的这个案子，也只有您可能符合这个标准。”
“您必须答应我，一旦您完成了调查，就允许不经过那些所谓审判机构的审判进行——可以是您来，也可以是由其他的人来。否则，您就只是在说场面话，您也就只是一个虚伪的人。”
“……”
“您觉得这样的审判是无原则的？似乎一旦答应了，别人就有权依照您的授权去随意处置别人？”
她稍稍停顿，最后给出了那个决定一切的答案。
“不是那样的。这个审判一定是绝对公平的，因为它是建立在一个代价之上，并非毫无限制，但是一定是绝对公正的。”
“以您的生命作为代价。一旦这样的审判有误，那就同时也夺去您的生命。”
她将一直紧握的右手摊开。在她的手心里放着的，是刻有受难者的银像。
“这条契约是在祂的见证之下进行签订的。一旦您答应，祂就会直接对其负责。这也就是说，绝对道德本身将为这条契约负责。”
“那么，您的选择是……”
“……”
他把视线移开了，只是平静地目视着前方。
“好。”
“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