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首字迹平稳了些,似乎书写者逐渐适应】
「艾斯特拉历???年??月??日?晴?地点:前往狮心王都的商队马车?心情:颠簸,但目标明确。那0.5%的共鸣度似乎不只是个数字。」
天刚蒙蒙亮,溪木镇就在一片喧嚣中醒来。我在“绿鳟鱼”老板娘热情的送别声和硬塞过来的干粮包中,找到了镇长所说的商队。
规模不大,由五辆驮马拉着的货车和几匹坐骑组成。带队的老约翰是个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眼神精明的老商人。得到镇长的嘱托,他对我的态度还算客气,安排我坐在一辆堆满毛皮、气味感人的货车后面,和几个同行的散户挤在一起。
雷蒙特意来送我,脸还是有点红,塞给我一个小皮水囊:“罗兰小姐,路上小心。这个你带着……王都很大,不比我们小镇。”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如果在王都遇到麻烦,可以试着去城西卫兵营找我表哥马修,就说是我朋友。”
我接过水囊,心里有些感动。在这个陌生世界,一点善意都显得格外珍贵。“谢谢你,雷蒙。也谢谢你昨天……很勇敢。”我由衷地说。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厚地笑了。
商队缓缓启程,驶离了溪木镇的木栅栏。我看着那个逐渐变小的小镇,心情复杂。它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站,短暂、慌乱、却也有了那么一点点羁绊和……改变?
车队沿着夯实的土路前行,速度不快。路两旁是开阔的田野和偶尔出现的农场。风吹过,带来青草和尘土的味道。同车的人大多沉默,要么打盹,要么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拿出笔记,假装翻阅,实则是在研究那个新解锁的【共鸣感应】。
【共鸣感应(微弱):可模糊感知附近‘心之印’持有者的方向或强烈情绪波动。】——字迹清晰,但毫无操作说明。
怎么感知?闭眼冥想吗?还是有什么咒语?
我试着集中精神,在心里默念“感应勇气之心”、“感应艾莉诺娅公主”……毫无反应。脑子空空如也,只有马车颠簸的咯吱声和马蹄声。
失败了几次,我有点泄气。这破功能果然很“微弱”。
【提示:共鸣非指令,乃感知。放松,而非刻意。尝试感受‘流向’,而非寻找‘目标’。】笔记上忽然浮现出一行字,难得的没有附带吐槽。
感受流向?这说法太玄学了点吧?
我叹了口气,合上笔记,决定暂时放弃。或许就像收音机调频,需要点运气和耐心。
旅途枯燥。除了中途在一个小村庄停下补给饮水,让马匹休息,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我靠着毛皮包裹,看着异世界的风景从眼前滑过,思绪飘远。
爸妈现在怎么样了呢?公司大概已经发现我失踪了吧……会不会上社会新闻?标题是《年轻程序员深夜加班离奇失踪,疑似卷入异世界转生事件》?想想还有点……黑色幽默。
身体似乎稍微习惯了些这颠簸,虽然还是觉得硌得慌。我下意识地摸了**口,那柔软的触感依旧让我心里一咯噔,但似乎……没那么强烈的排斥感了?更多是一种“哦,它就在那里”的无奈接受。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下午,商队沿着一条更大的河流前进。老约翰说这条河直通王都,是重要的运输水道。
天气有些闷热,远处天际堆积起了浓密的乌云。
“看样子要下雨了。”旁边一个同行的老佣兵嘟囔着,“希望能在下雨前赶到下一个宿营地。”
他的话音未落,我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不是生理上的,更像是一种……直觉?仿佛空气中有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我的心弦。
我猛地坐直身体,下意识地再次尝试那种“感知”。这一次,我没有刻意去想“勇气”或“公主”,只是放松下来,努力去捕捉那瞬间即逝的感觉。
闭上限。
黑暗中,颠簸感依旧。但除此之外……似乎真的有一点不同。
很难形容。非要说的话,就像在黑暗中,极远的地方,有一个非常非常微弱的光源,或者一个极其轻柔的旋律,断断续续地传来。它指向……前方?偏左一点?而且,那感觉带着一种……焦灼感?像是紧绷的弓弦,带着决心,却又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首次成功使用共鸣感应,感知到公主的强烈情绪)**
这感觉转瞬即逝,当我试图更清晰地去捕捉时,它已经消失了。
我睁开眼,心脏因为这奇异的体验而微微加速。
那就是……共鸣感应?我感知到了艾莉诺娅公主?她在王都?那种焦灼和忧虑……是因为狮心试炼吗?
【检测到首次有效共鸣感应。共鸣度+0.1%。当前共鸣度:0.6%。】笔记适时地浮现字迹,证实了我的猜想。
0.6%了!虽然依旧少得可怜,但证明这条路是对的!而且,这个能力似乎真的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状态?这简直……有点像超能力作弊器啊!*(探索新功能的效果)**
“嘿,小姑娘,没事吧?看你脸色一会儿一变。”旁边的老佣兵好奇地问。
我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没、没事,只是有点晕车。”随便找了个借口。
老佣兵嘿嘿一笑:“正常,多坐几次就习惯了。看你细皮嫩肉的,是去王都投亲?”
“算是吧……”我含糊地回答,不想多谈。
“王都啊,最近可不太平。”老佣兵压低了声音,似乎来了谈兴,“老国王那样……几位殿下斗得厉害。听说连‘幼狮’公主都压力巨大,快要进行那什么试炼了。这节骨眼上,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乱得很呐。”
又听到了关于王都和公主的消息,和我感应到的情绪隐隐吻合。我忍不住追问:“您知道狮心试炼具体是什么吗?”
老佣兵摇摇头:“那都是大人物们才知道的秘密。只听说是非常古老的传统,考验的是王室继承人的勇气和决心,通不过的话……啧啧。”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看来试炼的详情被严格保密了。这更增加了它的神秘感和危险性。
商队又前进了一段路,天空愈发阴沉。终于,在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时,我们赶到了预定的宿营地——一个依靠着山壁搭建的简陋棚屋区,似乎常有商队在此歇脚。
车夫们忙着给马匹披上防雨布,把货物盖好。人们挤进棚屋,点燃篝火,准备过夜。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棚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泥土味和雨水的气息。
我蜷缩在角落里,啃着硬面包,听着周围人的闲聊。话题大多围绕着货物价格、沿途的见闻,偶尔也会提及王都的局势,但都语焉不详。
我又尝试了几次共鸣感应,但那种清晰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看来要么是距离还不够近,要么是需要对方处于特别强烈的情绪波动中才能被我这个0.6%的菜鸟感知到。
夜深了,雨声渐小。奔波一天的疲惫涌了上来,我靠着行囊,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和呼喊声将我惊醒!
“敌袭!!警戒!有东西冲过来了!”
棚屋里瞬间炸开了锅!人们惊慌地抓起武器,佣兵们则迅速冲出棚屋。
我也吓得睡意全无,心脏狂跳!敌袭?地精?还是更糟的东西?我赶紧摸出笔记抱在怀里,仿佛它能给我一点安全感。
外面传来兵刃交击声、嘶吼声、还有某种……野兽的咆哮声?
【扫描:检测到复数魔物反应。种类:森林狼(变异?)。数量:五至七。动机:可能是被雨水或食物气味吸引。】笔记迅速给出信息。
森林狼!还变异了?听起来就比地精难对付多了!
我躲在棚屋门口,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缝隙洒下。只见几头体型比寻常野狼更壮硕、毛皮呈现出不自然暗绿色的恶狼,正疯狂地攻击着商队的护卫!它们动作迅猛,獠牙锋利,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佣兵们虽然奋力抵抗,但显然有些措手不及,阵型被冲得有些散乱。一头恶狼甚至冲破了防线,朝着货物——或者说,朝着我所在的棚屋方向扑来!
“挡住它!”老约翰声嘶力竭地大喊。
但最近的佣兵都被缠住了!
那恶狼低吼着,涎水从嘴角滴落,绿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棚屋里的人群——或者说,盯住了我们这些看起来最好欺负的“软柿子”。
它后腿蹬地,猛地扑了过来!
棚屋里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
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再次举起了手——就像在矿洞里那样!
集中精神!想象光!吓走它!
那微弱的、萤火虫般的光球再次出现,飘飘悠悠地飞向扑来的恶狼。
这一次,我没有期待它会爆炸。我只希望它能稍微吸引一下注意力和,哪怕一秒!
恶狼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小光点,扑击的动作微微一顿。
就在这一顿的瞬间!
“畜生!滚开!”一声暴喝响起!
是那个和我同车的老佣兵!他不知何时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弯刀,身形矫健得不像个老人,一个箭步上前,刀光一闪!
噗嗤!
弯刀精准地劈入了恶狼的脖颈!
恶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重重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老佣兵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喘了口气,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惊讶,但也带着赞许:“小丫头,反应挺快嘛!谢了!”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那狼的尸体,手还在抖。刚才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参与击退魔物袭击。生存经验微量提升。】笔记浮现字样。
外面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在佣兵们的合力下,剩下的几头变异森林狼也被斩杀或驱赶。
危机解除。人们惊魂未定地开始打扫战场,处理伤员,加固营地。
老约翰走过来,先是感谢了老佣兵和我(虽然我几乎没做什么),然后面色凝重地看着狼的尸体:“变异的森林狼……它们一般不会离开森林这么远,更不会主动袭击这么大队伍的商队。今年的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
他的话让气氛更加沉重。
我看着月光下狼尸那不自然的毛色,心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的更危险。
那个老佣兵走到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个水囊:“喝口酒,压压惊。”
我道谢接过,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你刚才那手小把戏……”老佣兵看似随意地问,“是魔法?”
我心里一紧,面上保持镇定:“一点……家传的小技巧,吓唬人用的。”只能继续编。
老佣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追问。“我叫巴顿,是个老冒险者了,现在偶尔接接护卫的活儿。小丫头,你叫罗兰是吧?要去王都做什么?”
“去……见见世面。”我谨慎地回答。
巴顿哈哈一笑:“王都现在的‘世面’可见得不是时候啊。不过……”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如果你真想做点什么,或许该关注一下‘狮心试炼’开始前,皇家陵庙的守夜仪式。那时候,总有些……机会。”
皇家陵庙?守夜仪式?机会?
我心中一动,看向巴顿。他却不再多说,拍拍屁股站起来,去检查货物了。
这个老冒险者,似乎知道些什么。
我将这个名字和信息默默记在心里。巴顿。
雨后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点点。
离王都越来越近了。而那0.6%的共鸣,似乎也让我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公主,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联系。
她的焦灼和忧虑,究竟是为了什么?
「笔记,‘皇家陵庙守夜仪式’,记录一下。还有,谢谢。」——最后两个字写得格外轻,几乎难以辨认。
笔记沉默了一下,页面上缓缓浮现:
【信息已记录。】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