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稀薄而温暖的晨光,取代了昨夜冰冷的月辉,透过雕花的窗棂悄然漫入寝宫,在厚重华丽的地毯上投下片片斑驳而柔和的光影。
艾莉诺拉是从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安全中缓缓醒来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感官先一步苏醒。
清冷的蔷薇冷香,丝丝缕缕,缠绵地萦绕在鼻尖,那是独属于“母亲”的气息,早已深深镌刻进她的心底,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宁。
紧接着,她察觉到身体被轻柔而坚定地环抱着,后背紧贴着一片温暖柔软的曲线,一条手臂正横亘在她的腰间,以一种绝对占有和保护的姿态,将她密不透风地拢在怀中。
记忆的潮水带着夜的凉意缓缓回流。昨夜的恐惧、无助、那个冰冷刺骨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的噩梦……以及后来,母亲及时降临的温暖怀抱,那令人安心的气息,还有那首将她从深渊边缘温柔拉回的、古老而舒缓的摇篮曲。
她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母亲精致的睡颜。
伊拉莉亚似乎仍沉在梦中,那双平日里蕴藏着无尽威严与距离感的血红色眼眸轻阖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乖巧的阴影,使得她的面容呈现出一种罕见的宁静与柔和。晨曦细细描摹着她的轮廓,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而温暖的金边。
艾莉诺拉静静地凝视着,心中涌起一股强烈到鼻尖发酸的依赖与眷恋,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泪水涌出。
她下意识地、极轻极缓地往那温暖的源泉深处又缩了缩,像初生的幼兽寻求庇护般,渴望汲取更多令人心安的力量。
就在此时,头顶传来一声极轻柔的、带着刚醒来时特有微哑的询问,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发丝:
“醒了?我的小公主。”
艾莉诺拉闻声抬起头,恰好撞入伊拉莉亚缓缓睁开的眼眸中。那双血红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睡意朦胧的迷茫,只有一片沉静如深海、温柔到几乎能将人溺毙的眸光,清晰地倒映出她有些怔忪的模样。
“妈妈……”艾莉诺拉的声音还残留着昨夜哭过的微哑与睡意未褪的软糯,“我……”
她想为昨晚的失态道歉,想说谢谢您,但千头万绪堵在喉咙口,翻腾片刻,最终只化为了更加用力的依偎,将脸颊深深埋进母亲的颈窝。
伊拉莉亚的手臂温柔地收紧了些,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话语里带着全然了然与疼惜:“嘘…什么都别想。噩梦已经结束了,有妈妈在,没有任何事物能再伤害你分毫。”
她的指尖穿梭在艾莉诺拉微乱的长发间,轻柔地梳理着,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怜爱。
“可是……”艾莉诺拉小声嗫嚅,脸颊泛起羞愧的红晕,“我昨晚是不是……很失态?我好像……哭得不成样子……”
“嘘——”冰凉的指尖极轻地按上她的唇瓣,阻止了她未尽的话语,伊拉莉亚的声音低沉而充满魔力,“在妈妈面前,你永远不需要感到羞愧。你的眼泪,只会让我更想将你护在羽翼之下。”
“因为我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宝贝,独一无二的宝贝。”
她微微支起身,仔细端详着艾莉诺拉的脸庞,指腹极轻地擦过她眼下那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痕迹,语气里满是爱怜:“看,眼睛还有点微肿呢。待会儿让女仆用冰镇过的蔷薇花露给你仔细敷一敷,好不好?”
这无微不至的关怀像最温暖的水流,将艾莉诺拉整颗心彻底融化。她像只被顺毛抚摸的猫咪,发出乖巧温顺的气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