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夏优子的生活被佐藤优香严格规划的日程表所填满。白天是看似普通的高中课程,放学后则不再是轻松的闲逛或与朋友相处,而是立刻转变为高强度的专项训练。
佐藤优香似乎将研究所的那套严谨作风完全应用到了对夏优子的培养上。训练内容不再局限于基础的体能跑圈,而是增加了更具针对性的项目:核心力量训练以增强身体稳定性,反应速度练习以应对突发状况,而最重要的,则是每日雷打不动的“魔力感知与控制”专项课程。
在这间临时租住的公寓里,夏优子盘腿坐在地毯上,紧闭双眼,努力将意识沉入体内那片混沌的能量之海。佐藤优香则手持那个白色的魔力检测仪,如同最严苛的考官,监测着最细微的波动。
“集中,但不要用力过猛。想象你的意识是一缕清风,轻轻拂过湖面,感受涟漪,而非掀起巨浪。”佐藤优香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像手术刀般精准地指导着。
夏优子努力遵循着。她能感觉到,经过反复的练习,那种对魔力的模糊感知正在逐渐变得清晰。丹田处那团温暖的能量,不再像最初那样难以捉摸,偶尔,她甚至能尝试着引导一丝微弱的暖流,按照自己的意愿缓慢移动。
当然,过程远非一帆风顺。情绪稍有起伏,比如想到即将到来的见面会感到紧张,或者因为训练枯燥而心生烦躁,那根不听话的桃心尾巴就会“噗噜”一下钻出来刷存在感,让她前功尽弃,也让佐藤优香忍不住揉太阳穴。
“情绪稳定性是魔力控制的基础,也是你最大的弱点。”佐藤优香不止一次地强调,“在见到红莲之前,你必须学会,即使内心波涛汹涌,表面也要波澜不惊。”
源小云则扮演着辅助和记录者的角色,实时监测夏优子的生理数据,在她情绪波动时给出冷静的提示,或者在她取得微小进步时,用她那平板的语调说出“优子,进步显著,请继续保持”之类算不上热情但很实在的鼓励。
在这种近乎军事化的特训中,日子过得飞快。终于,到了魔法少女粉丝见面会——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魔法少女偶像演唱会举行的日子。
当天早上,夏优子罕见地有些坐立不安。校服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也仔细梳理过,但眼神里的紧张却藏不住。佐藤优香开车到校门口接她,看到她这副样子,只是推了推眼镜,淡淡道:“记住训练的内容。深呼吸,保持平常心。你只是一个遇到了点小麻烦的普通粉丝。”
源小云也站在佐藤身边,对夏优子点了点头,眼中数据流光一闪而过:“已分析现场可能出现的327种情况及其应对策略。优子,成功率预估为78.3%。加油。”
虽然源小云的数据分析听起来有点吓人,但这份支持还是让夏优子感到些许安心。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嗯!我会努力的!”
演唱会的地点在新野市最大的室内体育馆。远远望去,体育馆外早已人山人海,各种应援物琳琅满目,穿着魔法少女周边T恤的粉丝们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日般的欢快气氛。夏优子拿着佐藤优香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弄到的VIP门票,通过专用通道进入了场馆内部。
一进入场馆,声浪和热浪便扑面而来。巨大的环形看台上座无虚席,荧光棒组成的彩色海洋随着暖场音乐摇曳。中央的舞台灯光璀璨,布置得极具未来感。夏优子按照票上的指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竟然是相当靠前的前排区域!这让她更加紧张了,生怕自己身上不受控制的魔力波动会被舞台上的魔法少女察觉。
她环顾四周,发现身边的观众年龄跨度极大,有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学生,也有看起来是上班族的成年人,甚至还有被父母带来的小孩子。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狂热。她听到旁边两个穿着森罗应援服的女生激动地交谈着:
“听说今天会首唱新歌!” “真的吗?太好了!红莲姐姐上次在访谈里说准备了很久的!” “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合体技表演?” “肯定有!每次演唱会都有新花样!”
夏优子心里暗暗咋舌:新歌?合体技表演?这个世界的魔法少女业务范围也太广了吧?不仅负责维护城市和平,还要兼职偶像开演唱会?这跟她想象中的、只在魔族出现时才会现身战斗的严肃形象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
灯光骤然暗下,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伴随着激昂的音乐和炫目的全息投影,三道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舞台中央——正是红莲、森罗和冰渊!
然而,她们此时的装扮与夏优子在电视新闻和那次庙会夜晚见过的战斗形态截然不同。不再是强调实用性和防护性的战甲,而是换上了更加华丽、充满舞台设计感的打歌服。红莲的服装以火焰般的亮红色和金色为主,裙摆如同燃烧的火焰;森罗则是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和白色,装饰着藤蔓和花朵的图案;冰渊则是冰蓝色与银色,透着清冷高贵的气质。她们脸上带着灿烂的、属于偶像的完美笑容,向台下的观众挥手致意。
“红莲!森罗!冰渊!赛高!”观众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音乐响起,正是夏优子旁边女生提到的新歌。旋律充满活力,节奏明快,歌词传递着勇气、希望和守护的主题。三位魔法少女的表演无可挑剔——唱功扎实,舞步整齐划一,充满力量感,舞台表现力极强,与观众的互动也十分娴熟。她们在舞台上奔跑、跳跃,释放出绚烂但显然无害的魔法光效,引得台下尖叫连连。
夏优子夹杂在狂热的粉丝中间,心情复杂。她能感受到歌曲中蓬勃向上的朝气,也能欣赏表演的精湛,但那种巨大的割裂感始终挥之不去。平日里在新闻中严肃宣告“邪恶的魔族,我绝不会让你伤害人类”的红莲,此刻正对着镜头比出可爱的爱心手势;那个用冰弓瞄准敌人、眼神锐利如刀的冰渊,现在却随着音乐露出(虽然略显僵硬但努力了的)微笑;就连活泼的森罗,战斗时的凌厉也和此刻舞台上的甜美判若两人。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夏优子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怎么看都觉得好奇怪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偶像营业’?”
不过,她很快提醒自己,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来这里的首要目的,不是欣赏演唱会,而是之后那个至关重要的、与红莲单独见面的机会。那短短的一两分钟,将决定她能否获得控制自身魔力的关键指引。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去关注舞台上的唱跳,而是开始在心中反复演练佐藤优香为她设计好的说辞和提问方式。她尝试运用这几天训练中学到的技巧,调整呼吸,将意识集中在丹田,努力压制着因为身处陌生而喧闹环境、以及即将面对强大存在的本能紧张感。她感觉到体内的魔力似乎有些躁动,但好在没有失控的迹象。
“就像佐藤小姐说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遇到了点小麻烦的粉丝。”她默默地对自己说,“放平心态,自然一点……”
演唱会在一片沸腾的安可声中落下了帷幕。魔法少女们鞠躬退场,观众们依依不舍地开始离场。但夏优子和其他持有VIP门票的幸运儿,则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前往后台的一个特定区域,等待与魔法少女的单独见面。
走在通往后台的通道里,周围兴奋的低语声不绝于耳,夏优子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轻微的刺痛感来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深呼吸,夏优子。”她对自己说,“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