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大门缓缓开启的瞬间,夏优子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门外站着的,正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魔法少女红莲和森罗。
她们这样前来,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紧张。
优子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任何可能的破绽。
就在这令人难熬的寂静即将破裂时,红莲率先开口了。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不确定的惊讶,语气也显得比较随意:“诶?你不是……那天晚上在体育馆的……那位少女吗?这里是你家?”
体育馆是魔法少女红莲她与优子最后见面的地方。
优子心中猛地一松!太好了!她们似乎并没有认出她的本质,只是基于上次粉丝见面会的萍水相逢。
她立刻顺着对方的话,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甚至带点偶遇的惊喜,虽然内心慌得要命:“啊!是魔法少女红莲小姐和森罗小姐!好巧!这里不是我家的,是我朋友天束的家。你们是来找天束博士的吗?”
森罗点了点头,活泼地接话道:“是呀是呀!我们有点事情想找天束博士帮忙呢!她在家吗?”
“博士啊……”优子侧身让开通道,示意两人进屋,“她和小云刚刚出门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你们先进来坐坐等一下吧。”她说着。
将两位魔法少女引到客厅沙发坐下后,优子借口道:“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点喝的。”她快步走向厨房,趁机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老式翻盖手机,手指飞快地按动键盘,给源小云的手机发去了一条简讯:
【急!你家博士推的魔法少女本尊来家里找博士了!速归!】她确定小云能及时看到,所以才给她发了消息。
倒了两杯橙汁放在红莲和森罗面前的茶几上,优子脸上带着歉意说道:“那个……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刚好有点事情。博士她们应该很快就回来,这个警报声……”她指了指依旧在低沉鸣响的基地警报,“我关不掉,得等博士回来处理。你们稍等哈,我先走了!”
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这两位魔法少女为什么来找博士,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也懒得管。她的兼职可比应付这些随时可能引爆的烦人炸弹重要多了。
看着优子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别墅,红莲和森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古怪。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和持续不断的警报声,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和凝滞。
“她好像……很急着走?”森罗小声嘀咕。
红莲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蹙眉,目光扫过这个充满科技感却又有些凌乱的客厅,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略显沉闷的等待中,她们面前的茶几中央突然投射出一道清晰的全息屏幕。屏幕里,天束源小雨博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带着刚睡醒般的迷糊和疑惑,正对着镜头自言自语:“那家伙……不会是在骗我吧?魔法少女怎么会突然……”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镜头调整,她终于看到了屏幕另一端,正坐在她家沙发上的红莲和森罗!
“呜哇——!!!”博士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型,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僵在了屏幕里。一旁的源小云无奈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博、博、博士?您好,我们是……”红莲刚想礼貌地说明来意。
屏幕里的源小雨却猛地反应过来,激动得语无伦次,根本没听清红莲说什么,只留下一句:“等等!我我我马上回来!很快!”全息屏幕便瞬间关闭了。
红莲和森罗再次面面相觑,这位博士的反应……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果然,没过两分钟,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啸声,接着是开门的声音。只见源小云拉着依旧处于极度兴奋状态、脸颊通红的源小雨博士走进了客厅。
“非常抱歉,打扰到你们了。”红莲再次起身致歉。
源小雨却仿佛没听见,双眼放光地盯着红莲和森罗,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嘿嘿笑声,然后突然像一阵风似的冲上了楼。留下红莲和森罗站在原地,更加尴尬了。
源小云只好再次替博士道歉:“真的很抱歉,博士是……是你们最忠实的粉丝,见到你们太激动了。”
红莲这才恍然,勉强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片刻后,源小雨又风风火火地跑下楼,手里宝贝似的捧着一个专业相机和几张魔法少女的限量版专辑。“请、请务必和我合影!还有签名!”她几乎是扑到红莲和森罗面前,眼睛里闪烁着星星。
红莲和森罗虽然有些无奈,但出于礼貌和对技术支持者的尊重,还是配合地完成了拍照和签名。源小雨捧着签名专辑和合影照片,痴痴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好,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情绪稍微平复后,源小雨终于想起了正事,推了推眼镜,努力让自己显得专业一些:“那么,两位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红莲神色一正,将前来借用高精度魔素探测仪的请求详细说明,并强调了新出现魔族,她们口中的“桃心魔族”及其“奴隶契约魔法”的潜在巨大威胁。
森罗在一旁补充道:“博士,这只魔族非常危险,她的魔法能控制他人,如果不尽快将她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我们需要您的仪器帮忙追踪!”
源小雨和旁边的源小云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同时咯噔一下。
奴隶契约魔法?控制他人? 这说的是夏优子?那个除了能吃、能睡、偶尔变身吓唬人之外,看起来傻乎乎(至少在她们看来)的优子,还有这种本事?源小雨第一个表示怀疑。
但魔法少女们的目标明确,就是要抓魔族夏优子。
源小雨内心一半是觉得如果把优子交出去或许能省很多麻烦,毕竟优子确实是个不稳定因素,但另一半,尤其是看到身边女儿源小云瞬间紧张和担忧的眼神,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能无视小云的感受。
源小雨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在桌子下快速给佐藤优香发去了消息:【紧急!红莲森罗在家,要借仪器追踪优子!!速来救场!】
很快,佐藤优香的回复来了:【稳住她们。仪器绝不能借。我马上到。】
看到回复,源小雨心里稍微有了点底,对红莲和森罗说道:“这个仪器啊,是我和佐藤研究员共同开发的,具体的技术细节和权限需要她一起来决定。她已经赶过来了,请你们再稍等一会儿。”
在等待佐藤到来的十几分钟里,为了缓解尴尬和打发时间,源小雨又恢复了粉丝模式,拿出一个小本本,开始追问红莲和森罗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从“战斗时衣服破碎了怎么办”到“最喜欢吃什么”,再到“有关系亲密的存在吗(比如男朋友)?”。
有些问题让红莲和森罗颇为窘迫,难以回答。关于“关系亲密”的问题,森罗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魔法少女是需要保持心灵纯洁的少女才能担当的!我们之间最亲密的关系,就是我们三位魔法少女并肩作战的友谊!”
终于,佐藤优香赶到了。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神情冷静地走进客厅,先是礼貌地和红莲、森罗打了招呼。
红莲在看到佐藤的瞬间,内心最深处的一根弦被触动了,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她是最不敢面对佐藤优香的人,因为是她没能带回夏优子,现在的夏优子,很可能是魔族的伪装,但不能确定……
此刻,看到佐藤,她又想起那次魔族出现在优子家中的事件,佐藤当时也在场……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冒犯的念头突然冒出。红莲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佐藤优香,开口说道:“佐藤小姐,非常抱歉,在谈正事之前,我可以……冒昧地请求看一下您的小腹吗?”
此言一出,不仅佐藤愣住了,连森罗和源小雨母女也都露出了惊讶和不解的神情。
森罗疑惑地看向红莲,但没有出声打断。
佐藤优香皱了皱眉,看向源小雨和源小云,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源小云连忙低声解释了一下桃心魔族的奴隶契约会在受害者腹部留下魔纹的事情。
佐藤立刻明白了红莲的担忧——是怀疑自己也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那只魔族下了契约。
她心中虽然觉得这想法荒谬,但也理解红莲的谨慎。于是,她大大方方地撩起上衣下摆,露出了平坦光滑的小腹:“请看吧,红莲小姐。我很好。”
红莲仔细感知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魔力波动,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佐藤小姐,是我多虑了。请您理解,那只魔族的魔法太过诡异。”
误会解除,红莲再次说明了来意,希望借用仪器追踪魔族。
佐藤优香和源小雨心中叫苦不迭。当初为了营救优子,对魔法少女撒谎说仪器追踪到的是暗夜蜜拉的魔力,现在魔法少女们要如法炮制来抓真正的夏优子,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森罗还在旁边强调仪器对全人类的重要性,仿佛不借就是与人类为敌。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让佐藤和源小雨压力巨大。
怎么办?绝对不能借!但用什么理由拒绝? 两人眼神飞快交流。
就在这时,红莲似乎察觉到了她们细微的犹豫和异样,询问道:“是……有什么技术上的困难吗?”
技术困难? 佐藤优香脑中灵光一闪!对了!魔法少女们不懂技术!所谓的技术困难,还不是由她们这些开发者说了算?
佐藤立刻顺着话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表情:“这个……确实存在一些技术难点。最主要的是,如果没有特定的、纯净的魔力源作为分析样本和校准基准,那个仪器的精度和可靠性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产生误报,和普通探测器没太大区别。”她这话半真半假,试图将问题引向样本获取或校准复杂性上。
森罗立刻接口:“魔力源我们有!那个中了奴隶魔法的受害者身上就有现成的魔力印记!”
佐藤心里一沉,但面上不显,继续拖延:“呃……我的意思是,即使有样本,对未知魔力的本源进行分析、建立精准的追踪模型,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进行算法调试和数据验证,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红莲追问:“那大概需要多久?”
佐藤看向源小雨,源小雨也看向佐藤,两人用眼神迅速达成一致。源小雨抢着回答:“三天!不……为了保证精度,最快可能也需要四天!最乐观估计,也要三天!”
红莲思考了一下,目前城市里似乎没有新的袭击报告,三天时间或许可以接受。她点头道:“好,那就以三天为目标。这三天,我们会分散在城市不同区域巡逻,以防那只魔族再次作案。我们的基地地址是XXX,仪器准备好后,请尽快联系我们。我们无法长时间保证能稳定捕捉到那魔族的瞬时魔力波动。”
“我们尽力。”佐藤郑重承诺。
见主要目的暂时达成,且博士和研究员已经承诺,红莲和森罗便不再久留,化作红绿两道流光,从窗户飞离了别墅。
确认魔法少女离开后,客厅里的三人同时松了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怎么办啊?!”源小雨抓了抓头发,“优子这家伙,什么时候多了这种邪门的能力?真的假的?”
佐藤优香揉了揉眉心:“如果真有这种能力……那…。”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停!”源小雨立刻打断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别忘了,魔法少女是目前人类对抗魔族的唯一有效力量!热武器对魔族基本无效!先不说优子那魔法是真是假,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帮她渡过眼前这关!否则,她万一不小心在城里变身,魔法少女下一秒就能杀到!”
佐藤叹了口气:“我知道。当务之急是通知优子,让她这三天务必低调,绝对绝对不能动用魔力!她现在人在哪?”
源小云晃了晃手机:“我给她发信息了,但她没回。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是在咖啡店做兼职。”
“兼职?!”佐藤优香惊讶地提高了音量,“小优子她跑去做什么兼职?我不是已经把她银行卡的限制解除了吗?她应该不缺钱才对啊!”
“?这件事你告诉她了吗?”
“…最近有点忙,忘记了。”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梦幻茶会咖啡店内。
夏优子正穿着可爱的女仆围裙,手脚麻利地将一杯拉花精致的拿铁端到一位客人桌上。她完全不知道,小云家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关于她命运的激烈周旋,更不知道一张由她虚构的魔法所引来的大网,正在缓缓向她罩来。
她只是想着,赶紧好好的做完兼职,拿到工资,然后买那个看中了很久的新手机!
而她的翻盖手机,正安静地躺在员工储物柜里,屏幕偶尔亮起,显示着数条未读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