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械怒吼。子弹穿出炙热的枪膛,宛如闪金的流光,破空贯入肉体。粉白的肉块飞溅,荡起血花涟涟,肆意怒放。人面蛛身的怪物发出凄厉的哀啸,肢节痛苦地痊挛,蜷缩起身子蠕动着残伤的肌腱。它瞪大复眼,惊恐地注目着面前的敌手。
“真是顽强的让人作呕。”敌手漫不经心地说。脚步声在死寂的空间中回响,敌手迈开步子,一脚踹开面前的一截碎肢。“虫子也该有些觉悟,对吧!”他颇为轻快地说道,微弱的几缕光线映照出天真无邪的少年脸,他一手握住的柯尔特M2000乍现寒光。
怪物向后退却,往更阴暗处逃遁。“咔嗒!”弹巢旋动,紧接着进发出三道长虹,撕裂眼前的黑幕。液流喷涌,地面染上殷红,怪物痛极狂呼,在**的强烈驱使下向前扑出爪牙。
然而，一瞬银光划过,攻击中的肢节被精准地从连接处切断,坠落于地。未等怪物反应,柯尔特最后两发子弹刺进它的躯干,击跨它的身形。
少年翻转刀身,箭步跃出,锋刃如毒蛇般钻入它的颈脖。调整姿态,少年扭转刀柄,让长刀宛如一台钻机,彻底粉碎了怪物的脊骨。落地,拔刀,拖曳出一串脏器组织。少年抬起头,看着这高大的怪物摇晃着倒下,发出沉闷的巨响。
少年抖落刀身的残渣,踢踢死尸,“喂,你刚才不挺活蹦乱跳的吗?”
“哗——”耳麦连接上频道,少年接通对话。“这里是[剃刀],什么事?”
“[剃刀],清剿完成了吗?”另一端传来低沉有力的男声。
“完成了,刚才是最后一只,”他扭头看向尸体,“按照规定,接下来是我的奖励时间。”他说。
“你尽快,一会儿到局里汇合,有紧急任务下达。”那头顿了顿,“这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了解。”少年回答,挂掉通讯。他转身面对着尸骸,皱起了眉头,“真是遗憾,不能像先前那样仔细切割了。”
他摇头,踏步上前,在怪物的头颅处停下。
“呃……这样保存就不太完整了,浪费资源啊。”蹲下身,伸出裹着黑指套的两指,他拉开那只紧闭的复眼眼皮,抚过那无数棱块组成的眼瞳,嘴角勾挑,脸上露出陶醉的微笑。他欣赏着这枚血钻般夺目的眼珠,俨然是一位宝物鉴赏的大师。
施劲,拉拽,经络发出美妙的脆响。少年将眼珠球如获至宝地捧在掌心——
“真是，夺目的杰作！”
联合政府总辖解放局第十三分部,“哈弗拉宴会”,执行处处长办公室
顶着一头邋遢的乱毛,西比斯无语地坐在简报室中。
他第七次低头看了眼腕表,可以,晚上七点三十六分,距离他通知那个蠢货来局里汇合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在这期间,他无数次拔打那混蛋的联络代码,却一直重复着“无人应答,请稍侯”的电子提示音。胸中怒火升腾,他情不自禁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心里把那家伙祖宗十八代全数亲切问候了一遍。”他现在胆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一定一枪毙了他!”他咬牙切齿地想着。
也许是老天看眼,少年如他所愿般在门口现身。西比斯一愣,眼睁睁地看着这不要脸的东西大摇大摆地坐到他跟前,还打着哈欠。“说吧,什么任务?”
西比斯从椅子上暴起,腰间的Nomed单手霞弹枪猛地拔出。少年眼疾手快一巴掌按住枪身,压低枪口——“邦!”炸弹般轰响,火药疾速创击到桌面,撕开一道骇人的巨口,散发着刺鼻的硝烟。
少年死死压住枪身,先前开火产生的后坐力也未让他松动分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何必大动干戈?”他赔笑道。
西比斯深吸一口气,“你TM去什么鬼地方了!!”
少年无辜地说:“我就中途回了趟公寓,至于吗?”
“回公寓要几个小时?!”西比斯惊呆了。“哎呀,你是知道的。”少年故作亲密地拍拍西比斯的肩,“我这儿刚搜集到一份绝世珍宝,不回去好好修饰一番,说不过去嘛!”他眨眨眼,清亮的双眸颇有点楚楚可怜之意。
西比斯倒回椅子上,一手扶额。根据他对这个人德性的了解,舍本逐末这种事他也着实没少干。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冷声质问道“就这?把一枚眼珠子做成标本需要您老多大的精力与时间?”
“配制合适浓度的福尔马林差不多就要一个小时……”
西比斯已经想象出了这样一幅画面:无影灯照射着的实验桌边,少年摩挲着一枚眼球,用探针谨慎地挑掉后端的神经,不时用盐水湿润角膜,以保持这器官残存的细胞活性。胳膊边摆上一杯高脚杯,盈满着锈绿色的液体,像变质的烈酒。裹上一层油膜,最后用镊子夹住样本,缓缓侵泡入杯中……该死的!怎么从来没见这家伙办正事的时候也这么上心!
“你也别太介意,其实你在解剖室化验腐尸的瘾劲儿与我也不相上下呀。”少年嘲讽道。
“啪!”文件袋甩在少年脸上,“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莱得伽！”西比斯喊出少年的真名,一手指向门外,“你死后我一定会把你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当乒乓球打,混帐!”
少年得意地起身,嬉笑着走出筒报室,“那我也祝你死后也被做成人体标本喽!”他招招手,消失在西比斯的视野里。
解放者莱得伽·扎伊切克,第十三分部头号精锐,个人代号[剃刀],嗜好…收集眼球。能力没得说,广受同辈赞誉和——上司辱骂。此人极其随性的态度极其招黑,西比斯作为他的上级头痛不已。“但凡他懂点儿规矩,早就是总部的一员了。”西比斯又无奈又烦恼地想。
“您好,请问现在方便吗?”彬彬有礼的声音传来,西比斯一惊,抬头就望见一位着装礼服的男子站在他面前。
男子戴着一顶系着黑绸的礼帽,一副像是缝合的面具掩盖了他的神情。男子优雅地弯腰示礼,“在下是[绅士],雷亚帕丁·加里安。很荣幸能与您会面,[医生]阁下。”
西比斯点点头,下意识地提高警惕。这个人的来到毫无征兆,没有脚步声,也没有让西比斯察觉到丝毫气息,这让西比斯暗暗吃惊。好歹是与[IOSHET]影响者们缠斗了多年的骨干,西比斯的感知已经被锻炼到野兽般敏锐的地步,却仍无法察觉到此人的出现。他一手微微缩进袖口,那里边藏着一把手术刀。
“你有事?”他问。
“您不必这么紧张。”男子笑笑,温和地说:“我是总部的特遣员,是来确认任务的执行情况的。”
西比斯眉毛一挑。“任务正在执行。鉴于这次任务的难度,我们特别出动了此地最优秀的解放者,有什么不妥吗?”
雷亚帕丁饶有兴致地问:“就是刚才出去的[剃刀]阁下吗？虽说只是位少年,竟有如此天才!”
西比斯眯起眼睛,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能力毋容置疑,总部不必烦心。如果您有余暇的话,我可以带您到分部转转。”西比斯说。毕竟是总部的人,西比斯不好态慢,但也绝不会放任这个不明人物到处游走。
雷亚帕丁摆摆手,把一封信笺轻轻放到桌上。“多谢邀请,不过我只是一介信使罢了。这是局长大人亲自给您下达的手喻,请您务必保密。”
西比斯看着这封信,烫金的印泥锁住了信折,翻页正中烙着解放局“半角恶魔”的徽标。“确实是总部的传件。”西比斯思虑着,拿起信封。“只有这些吗?”他问道。
无人应答。
他抬头,目视之内,雷亚帕丁已不见踪影,仅有被微微推合几度的房门证明了他的离去。果然是一点试探的机会都不给啊,真是机敏得可怖。西比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强忍着起身去把门反锁的冲动,把视线移回信上,开始动手打开信封。
他只希望以后别再和这些怪胎产生什么纠葛就行。
联合政府第十三行政区，南十字街区。
“…我们人类自2012年以来,就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毁灭危机中。”
“名为[IOSHET]的未知概念席卷全球,腐蚀我们的精神,扭曲我们的肉体,让同胞堕落为嗜血的怪物,残杀生灵。政府在冲击中拷台、军队在败退中瓦解,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人类的落日。”
“但是英雄还是降临了。免疫[IOSHET]的解放者们横空出世,在正义的解放局率领下,撕裂绝望的阴霾,发起人类壮烈的反攻。”
“他们还开发出能抑制[IOSHET]影响的‘’调控塔’,庇护着幸存者们在[IOSHET]不可作用之地休养生息。解放者们则在封锁区中冲杀,收复失地,与[IOSHET]影响者们殊死较量——他们的丰功伟绩将亘古长存!”
十字路口的公众影屏上,反复播送着由某知名美女主持发表的讲演,抑物顿挫、深情并茂的话语吸引不少人驻足而观。但庞大人流穿行,多数人视而不见。
莱得伽坐在一间咖啡厅的露天客桌边,品着一杯卡布奇诺。“这文案也是一绝了,”他嘲笑道,“局部建立二十周年的庆典宣传真是够无聊的。”他把注意力转移回人群中。
不是单纯的休闲。莱得伽依照任务指示,特来此地,狩猎代号“狡兔”的敌对渗透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