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黑龙堡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总算隔绝了外面可能存在的视线。
莉莉丝暗自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虽然城堡内部的情况看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到处是灰尘和战斗留下的痕迹。
她转过身，准备拿出一点领导者的架势，给新收的（勉强算是）部下安排点任务，至少先清理出个能落脚的地方。
因为原主的穷奢极欲，这黑龙堡在游戏里都算是穷得叮当响的那一批。
眼下，除了破破烂烂的城堡，以及城堡里那些为数不多的仆人之外，莉莉丝几乎是一无所有。
“头疼.......”
还没等她开口，格莱娅已经上前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又多出了那个记录板，语气平静无波：“莉莉丝大人，初步评估，城堡主体结构损伤度约15%，内部设施损毁度约32%，能源核心运转率偏低，防御符文多处失效。建议优先清理主厅及临近休息室，修复基础防御，并清点剩余物资。”
莉莉丝：“……”
这汇报速度也太快了，她甚至没看清格莱娅是什么时候做的评估。
这就是专业人士的效率吗？显得她这个领主很多余。
她咳了一声，试图找回主导权：“嗯，和本王女想的差不多。那就……”
“我已经初步规划了清理路线和人员分配方案，”
格莱娅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幽光，“考虑到薇欧拉的体能和特性，负责搬运大型杂物和外围警戒较为合适。我可以负责精细区域的清理和物资清点登记。至于您，莉莉丝大人，”
她看向莉莉丝，语气依旧平淡，“您或许可以负责……监工，以及用您的力量处理一些我们无法解决的障碍？”
莉莉丝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
这军师怎么回事？把活都干完了，让她这个领主干嘛？当个吉祥物吗？
而且这安排听起来合情合理，她连反驳的点都找不到。
“……哼，既然你都已经计划好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莉莉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勉强批准了下属的提案，而不是被动接受了安排，“动作快点，本王女可不想一直待在这种破地方。”
“遵命。”格莱娅微微点头，然后非常自然地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看起来就很沉的清单卷轴递了过来，“这是需要重点关注的物资清单，以及可能存在障碍的区域标注，请您过目。”
莉莉丝下意识接过来，卷轴沉甸甸的分量让她手腕一沉。她低头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和小地图标注，感觉头皮有点发麻。这真的是“初步”规划？
她抬头，正好对上格莱娅平静的目光。
那一瞬间，莉莉丝莫名觉得格莱娅眼镜后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看好戏的意味？是错觉吗？
“咳，本王女知道了。”莉莉丝故作镇定地把卷轴夹在腋下，假装自己看懂了。
另一边，薇欧拉一直安静地站在稍远的地方，耳朵警惕地转动着，听着两人的对话。
当听到格莱娅分配她干体力活时，她立刻挺直了腰板，碧眼里闪着“保证完成任务”的光芒，尾巴尖小幅度地快速摇晃着。
“老、老大！我去搬东西！”
她声音不大，但很坚定，说完就立刻行动，跑到一堆倒塌的家具旁，开始吭哧吭哧地清理，力气果然不小，动作也利落，就是有点毛手毛脚，弄得灰尘飞扬。
莉莉丝看着薇欧拉那副努力表现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被格莱娅抢活干的不爽稍微消散了点。好歹还有个听话的。
她决定履行一下“监工”的职责，主要是想离那个让她压力山大的军师远点。
她踱步到主厅一角，那里堆着不少破损的装饰和武器碎片。
刚站定没多久，旁边就传来格莱娅的声音：
“莉莉丝大人，关于西北角那处被落石堵住的通道，可能需要您……”
莉莉丝吓了一跳，差点把夹着的卷轴掉地上。
这家伙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靠过来的？属猫的吗？
“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莉莉丝有点不耐烦地挥挥手，试图让她走开。
格莱娅却没有离开，反而又靠近了半步，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莉莉丝的脸颊。
莉莉丝身体瞬间僵住，瞳孔微微放大：“你、你干嘛？！”
这丫头想干什么？难道打算现在就翻脸？
格莱娅的手停在半空，然后轻轻从莉莉丝的发梢上拈下一小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蜘蛛网，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只是清理一下污物，莉莉丝大人。您的形象需要维持。”她将那蛛网展示给莉莉丝看，然后轻轻吹掉。
莉莉丝：“……”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热。
刚才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居然闪过了各种奇怪的画面。太丢人了！
“这种小事不用你管！”莉莉丝猛地后退一步，语气有点虚张声势，“去做你的事！”
“是。”格莱娅从善如流地转身，但在离开前，又补充了一句，“另外，您的耳尖有点红，是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为您检查一下吗？”
莉莉丝下意识捂住耳朵，脸更热了：“没有！你看错了！快去清点物资！”
格莱娅这才迈着平稳的步子离开，只是转身时，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似乎加深了零点几个像素点。
莉莉丝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无声的鬼脸。
这军师绝对是故意的！
她气呼呼地转身，决定去找那块堵路的石头撒气。
刚走到西北角，还没动手，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回头，发现薇欧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正蹲在不远处，一边假装整理一堆破木板，一边偷偷用那双亮晶晶的碧眼瞅她，尾巴在身后小幅度地扫着地面。
莉莉丝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你跟着我干嘛？活干完了？”
薇欧拉耳朵抖了抖，小声说：“搬、搬完了……格莱娅大人让我暂时休息……老大，你要推开这个石头吗？你好厉害！”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崇拜。
被这种眼神看着，莉莉丝那点小小的虚荣心有点膨胀。
她清了清嗓子：“哼，这种小石头，对本王女来说……”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小露一手。
她凝聚力量，一拳砸向那堆乱石——轰隆一声，石头是碎了，但扬起的灰尘也扑了她一脸。
“咳！咳咳咳！”莉莉丝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刚才那点帅气瞬间荡然无存。
“老大！你没事吧！”薇欧拉立刻冲了过来，一脸紧张，下意识就伸出手想帮她拍掉身上的灰尘。
她的手刚碰到莉莉丝的肩膀，莉莉丝就像被电到一样弹开了：“别碰我！”
薇欧拉的手僵在半空，耳朵和尾巴瞬间耷拉下去，眼神变得不知所措又有点受伤：“对、对不起……老大……”
看着她那副瞬间被雨打蔫了的小狗模样，莉莉丝心里又莫名升起一股负罪感。
她别扭地转过头，声音生硬：“……本王女没事。你自己去玩……不是，自己去旁边休息，别妨碍我。”
薇欧拉失落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走到不远处的一根断柱旁坐下，但目光还是时不时地瞟向莉莉丝，带着点委屈和担忧。
莉莉丝看着那堆被她打得更加乱七八糟的石头，又看看旁边蔫头耷脑的薇欧拉，再想想不知道在哪记录着什么的格莱娅，突然感觉一阵心累。
这恶役领主当得……怎么好像被部下们吃得死死的？
她只是想整顿一下城堡然后完成系统任务活下去而已啊！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提示：维持恶役形象的同时，妥善处理部下关系也是领袖能力的体现哦。】
……这破系统闭嘴啊！
莉莉丝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重新清理那堆石头，只是动作稍微放轻了点，免得再吃一嘴灰。
而在她没注意到的角落，格莱娅正站在一根廊柱后，记录板上又多了一行字：
【应对直属部下方式笨拙，疑似不擅长处理亲密距离与表达关心，反差指数上升——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