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的清理工作持续了大半天。
莉莉丝最终还是亲自出手，“稍微”费了点劲清理了那堆堵路的石头，期间坚决无视了薇欧拉那亮得快要闪瞎人眼的崇拜目光和试图帮忙（实则添乱）的小动作。
格莱娅则像幽灵一样在城堡里穿梭，时不时出现在某个角落，记录板上的字越来越多。
当夕阳给破败的城堡镀上一层残破的金边时，三人勉强清理出了主厅和相邻的两个小房间，能凑合过夜。但问题也随之而来——物资匮乏得惊人。
格莱娅将一份简洁却令人沮丧的清单呈到莉莉丝面前：
“莉莉丝大人，清点完毕。现存食物仅够维持两天，且种类单一。澹水储备尚可，但取水点需要维护。医疗物资几乎为零。能源核心的魔晶石储量不足5%，仅能维持最低限度的基础照明，防御系统无法激活。”
莉莉丝看着那份清单，感觉额头青筋跳了跳。
这开局资源也太惨了点，堪比生存游戏里的地狱难度。
她这个恶役领主总不能带着部下喝西北风吧。
“哼，区区物资……”
莉莉丝试图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但脑子里快速过滤着游戏里这附近可能存在的资源点或获取方式。
打猎？采集？或者……去“借”一点？
就在她思考哪种方式更符合她目前的“恶役”身份且更可行时，格莱娅又开口了：
“根据周边情报，东北方向有一处小型魔物聚集地，盘踞着一些低等哥布林和巨狼。它们通常会囤积一些亮晶晶的杂物和未加工的魔晶石，或许可以补充我们的能源储备，顺便清理掉潜在的麻烦。”
莉莉丝眼睛一亮。这个好！
打怪、搜刮资源、还能练级（？），一举多得，非常符合RPG玩家的逻辑。
“本王女正有此意。”莉莉丝立刻顺杆爬，“区区魔物，正好拿来活动筋骨。格莱娅，你留守，负责……继续清点和完善防御方案。薇欧拉，你跟本王女去。”
让格莱娅留守，一方面是因为城堡确实需要人看着，另一方面……莉莉丝实在不想在打怪的时候还被人在旁边拿着小本本记录分析。
薇欧拉虽然有点笨笨的，但至少听话，战斗力也还行。
格莱娅对此没有异议，只是微微颔首：“遵命。请注意安全，我会确保城堡无恙。”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根据哥布林的习性，它们偏好将有价值的东西藏在巢穴深处干燥的地方，尤其是首领的休息处。您可以重点搜查那些区域。”
这提示可谓相当实用。莉莉丝点点头，心里稍微对这位腹黑军师改观了一点点——也许她只是做事风格比较特别？
“走了。”莉莉丝对薇欧拉一招手，率先向城堡外走去。
薇欧拉立刻像得到指令的小狗一样兴冲冲地跟上，尾巴摇得欢快：“是！老大！”
那处魔物聚集地离城堡不算太远。
战斗过程没什么悬念，莉莉丝主攻，薇欧拉从旁策应，两人配合居然还算默契。清理完魔物后，莉莉丝想起格莱娅的提示，直奔巢穴深处。
果然，在一个铺着干草和兽皮的角落里，她们找到了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一些零散的、品质一般的魔晶石，还有一些人类的小玩意儿（大概是哥布林从过往旅人那里抢来的），甚至还有几枚金币。
“收获不错。”莉莉丝心情稍微好了点，至少能源问题暂时缓解了。她弯腰准备把箱子搬起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薇欧拉忽然凑近，鼻子轻轻抽动了两下，几乎要贴到莉莉丝的脖颈处。
温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莉莉丝浑身一僵，差点把箱子扔出去：“你、你又干嘛？！”
薇欧拉抬起头，碧眼里满是纯然的好奇：“老大，你身上好好闻……”
莉莉丝：“……”
这又是发哪门子的颠？
她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离、离远点！本王女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
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又开始发热了。
薇欧拉似乎有点失望，但还是乖乖后退了小半步，只是目光依旧黏在莉莉丝身上，小声嘟囔：“真的很好闻嘛……”
莉莉丝强作镇定地抱起箱子，转身往外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走了回去了！别磨蹭！”
“哦哦！”薇欧拉赶紧跟上。
回到城堡时，天色已暗。城堡里亮起了微弱的光芒，显然是格莱娅启动了最低限度的照明。
格莱娅迎了出来，目光扫过莉莉丝抱着的箱子，推了推眼镜：“看来收获颇丰。辛苦了，莉莉丝大人。”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
莉莉丝把箱子递给她，故作平淡：“嗯，一点小收获而已。你看看这些魔晶石够用多久。”
格莱娅接过箱子，手指似乎“不经意”地擦过了莉莉丝的手背。
莉莉丝像被电到一样迅速缩回手，抱箱子的时间有点长，手臂微微发麻，这动作显得有点突兀。
格莱娅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反应，低头检查着箱子里的东西，语气自然：“初步估算，这些魔晶石可以维持基础照明和防护结界最低功率运转五到七天。不错的开端。”
她拿起一枚成色稍好的魔晶石，对着光仔细看着，然后忽然转向莉莉丝，将那枚魔晶石递到她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要碰到莉莉丝的嘴唇。
“莉莉丝大人，您看这枚的纯度似乎还不错，您要亲自感受一下吗？”
格莱娅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认真，仿佛只是在请教一个技术问题。
莉莉丝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几乎要怼到嘴边的石头弄得措手不及，身体下意识后仰，差点失去平衡：“不、不用了！你处理就好！”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温度在上升。这军师绝对是故意的吧？！用这么正经的表情干这种事！
格莱娅从善如流地收回手，嘴角似乎弯起一个像素点：“是。我会妥善处理的。”她抱着箱子转身走向能源室，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道，“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是一些简单的炖菜。您要现在用餐吗？”
莉莉丝还没从刚才的近距离接触中回过神，胡乱地点点头。
晚餐是在主厅临时拼凑的桌子上进行的。食物确实很简单，但热气腾腾的，对于劳累一天的三人来说已经足够。
莉莉丝埋头吃饭，努力忽略对面格莱娅那看似专注进食、实则可能又在观察分析她的视线，以及旁边薇欧拉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偷瞄她、尾巴还在地上小幅度扫来扫去的举动。
这顿饭吃得莉莉丝如坐针毡。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两只风格迥异却同样难搞的猫科动物（？）包围了，而她自己才是那只炸毛的耗子。
快吃完时，格莱娅放下餐具，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天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餐巾），开口道：“莉莉丝大人，关于明天……”
莉莉丝立刻警惕起来：“明天怎么了？” 她又有什么“好建议”？
“根据今天的消耗和收获，我们需要更稳定的物资来源。”格莱娅语气平稳，“我注意到城堡后方有一小片荒地，土壤条件尚可，或许可以尝试开辟一小块药圃，种植一些基础的疗伤草药和耐储存的根茎作物。这将有助于我们实现部分物资自给。”
种田？这倒是个长远之计。莉莉丝点点头，这个提议听起来很正经，很务实。
“可以。这事就交给你……”莉莉丝话还没说完。
格莱娅就接话道：“但我需要您的帮助。开垦荒地需要清理碎石和树根，我的体力无法胜任。薇欧拉可以帮忙，但一些特别坚硬的部分，恐怕需要您出手。”
理由充分，无法拒绝。莉莉丝只能点头：“……行吧。明天本王女会去处理。”
“太好了。”格莱娅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那么，明天就麻烦您了。我会提前规划好地块和作物选择。”
莉莉丝看着格莱娅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结束后，莉莉丝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分配给自己的那个勉强能住的房间。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松了口气。
和这两位部下相处，比打魔物累多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稀疏的星光和城堡外围若隐若现的、刚刚被格莱娅用新魔晶石激活的最低功率防护结界的微光。
资源危机暂时缓解了一点，但远未解决。城堡的修复更是任重道远。而最让她头疼的是，那两位问题部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莉莉丝警惕地压低声音：“谁？”
门外安静了一下，然后传来薇欧拉小小声、带着点怯意的声音：“老、老大……你睡了吗？我……我有点害怕，能……能不能……”
莉莉丝：“……”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应，另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也从门外响了起来，似乎离门更近：“莉莉丝大人，关于明天药圃作物的具体选择方案，我有了几个新的想法，可能需要现在与您商讨一下。您方便吗？”
莉莉丝看着那扇薄薄的房门，仿佛看到了门外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执着的“门神”。
她缓缓滑坐在地上，抱住了脑袋。
这恶役领主……到底还能不能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