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箭塔冒着的青烟仿佛还在眼前飘荡，莉莉丝看着手里这把金光闪闪的罪魁祸首，感觉血压有点高。她真的很想把这破剑扔进炼钢炉，看看能不能炼出点有用的东西。
格莱娅则已经非常自然地将注意力转向了下一项工程，仿佛刚才的失败只是一个小小的数据采集过程。“西侧护城河引流装置年久失修，河道淤塞严重。修复后能有效提升城堡防御纵深，并可能提供澹水资源。建议优先处理。”
莉莉丝还能说什么？她这个恶役领主仿佛成了专业施工队队长。她没好气地把圣剑插回腰间（动作粗暴得让剑发出一声抗议的嗡鸣），咬牙切齿道：“带路。”
西侧的护城河早已干涸，河床裸露，堆满淤泥和腐烂的植物，散发着不太好闻的气味。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制水闸歪斜地卡在入口处，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散架。
“需要清理河道淤泥，疏通引水渠，并修复或更换这个水闸。”格莱娅指着那庞然大物，“清理工作可以交给薇欧拉和……一些临时措施。修复水闸需要您的力量，莉莉丝大人。”
薇欧拉看着那厚厚的淤泥和刺鼻的气味，耳朵抖了抖，但还是握紧拳头表决心：“老大！交给我！我能挖！”
莉莉丝看着那工作量就觉得头疼。她挥挥手：“去吧去吧，小心点别陷进去。”
薇欧拉立刻化身勤劳的小矿工，开始吭哧吭哧地用工具和爪子清理淤泥，虽然弄得浑身脏兮兮，但效率确实不低。
莉莉丝则和格莱娅研究那个锈死的水闸。格莱娅拿着工具这里敲敲那里测测，记录着数据。
“左侧转轴完全锈死，需要暴力破坏更换。右侧结构疲劳，建议整体加固。闸门本体强度尚可，但需要清理附着的贝类和水垢……”格莱娅一边检查一边报出一连串问题。
莉莉丝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她选择最简单粗暴的：“哪需要砸？指个地方。”
格莱娅指向左侧锈死的巨大转轴连接处：“这里。需要精确的冲击力破坏锈蚀部分，但不能损伤基座。”
莉莉丝凝聚力量，准备一拳搞定。
【这种精细活还是看我的！】腰间的圣剑又按捺不住了，【圣光震荡波·微米级调整版！保证只除锈，不伤基座！】
“你给本王女安分点！”莉莉丝一巴掌拍在剑柄上，“还想再炸个水闸吗？”
【唔！】圣剑再次被物理静音。
莉莉丝小心控制着力道，一拳砸向锈死的转轴。轰隆一声，锈块飞溅，转轴确实松动了，但基座也被她砸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格莱娅立刻上前检查，手指抚过那处裂纹：“力量输出超标12.7%。基座出现结构性损伤，需要额外修复。”
莉莉丝：“……” 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或许需要更精细的力量控制。”格莱娅若有所思，然后非常自然地站到莉莉丝身后，伸出手，似乎想握住莉莉丝的手腕引导她发力，“我可以辅助您进行力度校准……”
她的前胸几乎要贴到莉莉丝的后背，呼吸拂过莉莉丝的耳尖。
莉莉丝浑身汗毛倒竖，像只受惊的猫一样猛地向前跳开，差点一头栽进淤泥里：“不用！本王女自己会校准！”
格莱娅的手停在半空，缓缓收回，推了推眼镜：“是吗。那请您再试一次，目标是将力量控制在刚才的87.3%。”
莉莉丝憋着一口气，再次尝试。这次她更加小心翼翼，精神高度集中。
然而，就在她即将发力时，脚下因为刚才的后跳而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猛地一歪。
“小心。”格莱娅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同时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看似无意地搭在了她握着拳的手腕上，指尖冰凉，“重心要稳，发力点在这里。”
莉莉丝整个人都僵住了。腰间的触感和手腕上冰凉的指尖让她大脑一片空白，魔力波动瞬间紊乱，拳头上的力量差点失控暴走。
【哇哦！现场教学？肢体接触？本圣剑是不是该非礼勿视？】艾克斯咖喱棒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老大！”正在挖淤泥的薇欧拉看到这边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姿势，尤其是格莱娅扶在莉莉丝腰上的手，顿时急了，扔下工具就想冲过来，“你没事吧！”
她忘了自己站在淤泥里，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溅起大片浑浊的泥水，劈头盖脸地淋了旁边的莉莉丝和格莱娅一身。
莉莉丝：“……”
格莱娅：“……”
薇欧拉：“呜……”
世界仿佛安静了。
莉莉丝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看着自己变得脏兮兮的黑裙，又看看摔在泥里、变成泥狼的薇欧拉，以及旁边虽然被溅了泥点但依旧保持着诡异淡定的格莱娅……
她感觉自己的理智线正在崩断。
“你们……两个……”莉莉丝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薇欧拉吓得耳朵紧贴头皮，挣扎着想爬起来：“对不起老大！我不是故意的！”
格莱娅则默默收回手，从口袋里（天知道她为什么连这种时候口袋都有手帕）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莉莉丝：“优先清理面部吧，莉莉丝大人。”
莉莉丝看着那块洁白的手帕，又看看格莱娅平静的脸，一口气堵在胸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后她一把抢过手帕，胡乱擦了擦脸，恶声恶气地对泥潭里的薇欧拉说：“还不快起来！等着在泥里生根吗！”
她又瞪向格莱娅：“还有你！离我远点！不许再突然靠近！”
格莱娅从善如流地后退两步，表示配合。
经过这么一闹，莉莉丝也没心情慢慢校准力量了。她憋着火气，对着那破水闸又是几拳，粗暴但高效地解决了问题，当然，基座上的裂纹又多了几道。
看着终于被强行打开的水闸，以及开始慢慢流入浑浊河水的河道，莉莉丝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她浑身泥污，心情糟糕，感觉比连续打十波魔物还累。
“剩下的清理和加固工作交给你们了。”莉莉丝丢下这句话，只想赶紧回去洗澡。
然而，她刚转身要走，格莱娅又开口了：“莉莉丝大人，关于基座的加固方案，我需要您的最终确认。另外，薇欧拉似乎需要帮助清洗。”
莉莉丝回头，看到薇欧拉正试图从泥潭里爬出来，但身上厚重的泥浆让她行动困难，正用那双湿漉漉的碧眼无助地看着她。
莉莉丝：“……”
五分钟后，城堡后院。
莉莉丝拿着水管，面无表情地对着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的薇欧拉冲洗她身上的泥浆。薇欧拉闭着眼，缩着脖子，乖乖站着不动，尾巴上的泥水被冲掉，露出原本毛茸茸的样子，一接触到水，又下意识地快速摇晃起来，甩了莉莉丝一身水点。
莉莉丝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住把水管怼她脸上的冲动。
格莱娅则站在一旁，拿着新的卷轴，一边记录一边“汇报”：“泥浆成分分析完毕，无明显毒性。薇欧拉的皮毛清洁度达到73%时可视为安全。另外，您右手边的冲洗角度可以再调整15度，效率更高。”
莉莉丝猛地关掉水龙头，把水管塞给格莱娅：“你行你上！”
她甩手就走，留下湿漉漉的薇欧拉和拿着水管的格莱娅。
格莱娅看着莉莉丝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还在滴水的水管，以及眼前眼巴巴望着她的泥狼少女。
她推了推眼镜，对薇欧拉说：“看来莉莉丝大人需要独自冷静一下。我们继续吧。”
薇欧拉：“……哦。”
而回到房间的莉莉丝，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沾着泥点、衣服脏污、一脸憋屈的自己，终于忍不住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这日子没法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