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几乎一夜没睡好，脑子里反复排练着各种“道谢”场景，又从各种角度否决掉。第二天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出现在餐厅时，她感觉比昨晚打架还累。
格莱娅和薇欧拉已经在了。格莱娅正慢条斯理地吃着看不出原料的、大概是营养糊的东西，面前还摊着一本笔记。薇欧拉则在对着一盘肉干发动猛攻，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看到莉莉丝进来，薇欧拉立刻含糊不清地打招呼：“老大早！”尾巴在椅子后面小幅度摇晃。
格莱娅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早上好，莉莉丝大人。您的伤口感觉如何？”她的目光在莉莉丝的黑眼圈上停留了一瞬。
“……没事了。”莉莉丝硬邦邦地回答，避开她的视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起一块干面包啃着，味同嚼蜡。
【叮！关怀任务剩余时间：18小时。请宿主积极行动。】系统的提示音像催命符一样响起。
莉莉丝啃面包的动作僵住了。她偷偷瞥了一眼格莱娅，对方正低头看着笔记，侧脸平静无波。
说不出口……根本说不出口！
她焦躁地用手指敲着桌子，脑子飞速运转。实质性感谢……实质性……除了言语，还有什么算“实质性”？
对了！行动！用行动表示！
她突然想起格莱娅那个仿佛连接着异次元的口袋，里面总是能掏出各种奇怪的工具和仪器。也许……她需要一些更好的装备？
莉莉丝眼睛一亮，感觉自己找到了突破口。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像是随意提起：“咳，格莱娅，你那个……探测佣兵团位置的仪器，精度够吗？”
格莱娅从笔记中抬起头：“目前的魔素罗盘精度尚可，但受环境干扰较大。如果有更高品质的‘定向水晶’作为核心，效率和范围可以提升至少50%。”
定向水晶？莉莉丝记得系统之前奖励的炼金材料里，好像有类似的东西！
她立刻在心里默念系统仓库，果然发现了一小块品质不错的定向水晶。
“哼，算你运气好。”莉莉丝故作高傲地抬起下巴，从系统空间里（在桌子的掩饰下）取出那块闪烁着微光的水晶，啪地一声放在格莱娅面前的桌上，“本王女这里刚好有一块用不上的。赏你了，拿去升级你的破烂仪器吧。”
她说完，立刻扭开头，假装专注地啃面包，心脏却砰砰直跳。
这样总行了吧？既体现了领主的赏赐（实质性），又包含了感谢（帮你升级装备），还维持了恶役的格调！
格莱娅看着桌上那块纯净度相当不错的定向水晶，愣了一下，随即推了推眼镜，拿起水晶仔细检查。
“品质上乘的定向水晶……确实能极大提升罗盘性能。感谢您的……‘赏赐’，莉莉丝大人。”她语气平稳，但镜片后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嘴角也几不可查地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叮！关怀任务完成！奖励发放！】系统的提示音让莉莉丝松了口气。
成功了！她居然成功了！而且没掉价！
然而，系统的提示音还没完。
【检测到宿主首次成功完成高难度社交任务。附加奖励解锁：“心口不一”成就徽章（永久佩戴）。效果：当宿主进行言不由衷的发言时，有极低概率触发“对方似乎并未察觉”或“对方意外地接受了”等正面效果。】
莉莉丝：“……” 这成就名和效果是怎么回事？！是在嘲讽她吗？！
还没等她吐槽，格莱娅收好水晶后，又开口了，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为了充分发挥这块水晶的性能，我需要对其基础结构进行微调。这需要一些时间，并且需要持续稳定的能量输入进行激活。”
她看向莉莉丝，眼神认真：“实验室的能源线路无法满足要求。能否请您……移步实验室，提供大约十分钟的稳定魔力支持？这将是最后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
莉莉丝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又要去实验室？又要单独相处？还要能量支持？
她想拒绝，但刚刚才“赏赐”了人家东西，转眼就拒绝一个“合理”的技术请求，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而且这确实是为了正事（提升追踪佣兵团的效率）。
“……麻烦。”莉莉丝嘴上抱怨着，身体却站了起来，“就十分钟。”
“感激不尽。”格莱娅微微颔首，也站起身。
薇欧拉看着两人又要去实验室，耳朵动了动，也想跟去：“老大，我也……”
“你留下！”莉莉丝和格莱娅几乎同时开口。
莉莉丝是怕薇欧拉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格莱娅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薇欧拉委屈地缩了回去，继续啃肉干。
实验室里，格莱娅将定向水晶安装在一个小巧的仪器底座上，连接好几条纤细的能量导线，然后将导线另一端递给莉莉丝：“请握住这里，持续输出稳定的低强度魔力即可，就像您之前炼制药剂时那样。”
又是那种精准的、需要控制力的操作。莉莉丝深吸一口气，握住导线，努力回忆着昨天那种细微操控的感觉。
格莱娅则站在她身边，低头操作着仪器，进行着复杂的调试。两人距离很近，莉莉丝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冷冽的墨香混合着实验室特有的金属和药剂味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莉莉丝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魔力输出，额角微微见汗。
突然，格莱娅“咦”了一声，身体向她这边倾斜，似乎想更清楚地观察仪器上的某个读数。她的肩膀轻轻碰到了莉莉丝的手臂。
莉莉丝手一抖，魔力输出瞬间出现了一个小波动。
“抱歉。”格莱娅立刻稳住身体，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请维持稳定，莉莉丝大人。很快就好了。”
莉莉丝咬着牙，重新集中精神，感觉被碰到的地方像过了电一样，让她心神不宁。这军师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
终于，十分钟到了。仪器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定向水晶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芒。
“完成了。”格莱娅关闭仪器，示意莉莉丝可以松手，“性能提升显著。再次感谢您的协助……和赞助。”
莉莉丝飞快地松开导线，像是扔掉什么烫手山芋，转身就想走。
“另外，”格莱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关于您手臂的伤，虽然处理及时，但最好再进行一次深度魔力疏导，促进肌肉组织修复，避免留下隐患。如果您不介意，现在可以……”
“本王女介意！”莉莉丝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打断她，头也不回地冲出实验室，“一点小伤早就好了！”
她几乎是跑着离开的，背影仓促。
格莱娅看着莉莉丝逃离的背影，推了推眼镜，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留影水晶（它又出现了），回放着刚才莉莉丝认真输出魔力时、因为距离极近而偷偷录下的侧脸——微微蹙眉，眼神专注，嘴唇无意识地抿着，脸颊似乎因为用力而泛着淡淡的红晕。
她将这段影像小心保存，命名为【专注状态与应激反应观察样本07】。
然后，她拿起那块升级好的魔素罗盘，嘴角勾起一个清晰的、极淡的弧度。
“效果比预期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