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战场上弥漫着硝烟、尘土和血腥的混合气味。莉莉丝瘫坐在冰冷的土地上，浑身像是散了架，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魔力更是近乎枯竭，连抬抬手指都觉得费力。
合击技“龙焰冰华”的威力远超她的想象，但消耗也同样恐怖。她甚至不敢确定，如果没有格莱娅那冰冷有序的能量作为引导和稳定，单凭她自己强行施展，会不会先把自己炸成碎片。
她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格莱娅。军师小姐的状况看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苍白如纸，正靠在一块焦黑的断墙上微微喘息，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黑袍沾满了尘土，甚至有几处被能量余波灼烧的痕迹。那副标志性的眼镜倒是依旧稳稳地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虽然难掩疲惫，却已经在快速扫视战场，评估着局势。
“巴顿重伤撤退，佣兵群龙无首，开始溃散。”格莱娅的声音通过耳钉传来，带着明显的虚弱感，但依旧条理清晰，“薇欧拉正在追击残敌，扩大战果。我们……守住了。”
守住了。
这三个字像是有千斤重，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解脱。莉莉丝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疑虑。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向格莱娅的领口。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银色纹路，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脑海里。那复杂的、仿佛拥有生命的线条，与她梦中见过的、束缚着黑龙公主命运的锁链纹路，何其相似！
那到底是什么？格莱娅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是某种魔法契约？还是……与她穿越成莉莉丝的真相有关？
无数个疑问像气泡一样在她疲惫的大脑里翻滚，让她心乱如麻。
【叮！大型防卫任务“黑獠牙的复仇”完成！综合评分：A！】
【奖励结算：通用点5000，“领袖魅力”永久小幅提升，“实战经验”大幅提升，解锁新技能“龙威掌控（初级）”，领地声望提升。】
【特别奖励：基于宿主在战斗中的“关键决策”与“团队协作”，额外获得特殊物品：“命运碎片（？）”x1。】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丰厚的奖励却没能让莉莉丝感到多少喜悦。那个“命运碎片（？）”听起来就很不妙，她甚至没心思去查看具体说明。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银色纹路和格莱娅在关键时刻那瞬间的通讯静默。
“能站起来吗？”格莱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不知何时，格莱娅已经勉强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她的手掌依旧白皙，指节分明，只是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也到了极限。
莉莉看着那只手，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就是这只手，在训练中一次次“引导”她，在战斗中精准地指挥她，在生死关头与她共鸣施展合击，也在最危险的瞬间……有过一刹那的沉默。
她该相信这只手吗？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格莱娅微微蹙眉，以为她伤势过重，便俯下身，想要查看她的情况。
随着格莱娅的靠近，那股熟悉的、冷冽中带着一丝墨香的气息再次笼罩了莉莉丝。莉莉丝下意识地身体后仰，想要避开，却因为脱力而动作迟缓。
格莱娅的手已经碰到了她的肩膀，似乎想扶她起来。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让莉莉丝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拍开了格莱娅的手！
“啪”的一声轻响，在逐渐安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格莱娅的手僵在半空，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极快的错愕，随即恢复了平静，只是静静地看着莉莉丝。
莉莉丝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反应会这么大。她看着格莱娅那平静无波的脸，想起刚才合击时毫无保留的能量交融，想起她关键时刻出手相救，又想起那可疑的纹路和静默……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胸口发堵，却又什么都问不出口。
难道要直接问“你脖子上那个像锁链的纹路是什么？是不是跟我变成这样有关？” 万一打草惊蛇呢？万一……万一只是巧合呢？
她最终只是偏过头，避开格莱娅的视线，自己用手撑着地面，咬着牙，极其艰难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声音沙哑而僵硬：“……本王女没事。”
格莱娅收回了手，默默地看着她强撑的模样，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推了推眼镜，转身开始指挥幸存的守卫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她的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虚弱。
莉莉丝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时，薇欧拉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身上沾满了敌人的血迹，却兴奋得尾巴狂摇：“老大！格莱娅大人！我们把他们都打跑了！一个都没放过！”她看到莉莉丝脸色苍白、站立不稳的样子，立刻担心地凑过来，“老大！你受伤了？重不重？我背你回去！”
看着薇欧拉那双纯粹写着担忧和崇拜的碧色眼睛，莉莉丝心中稍暖，但那份沉重的疑虑却无法消散。她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虽然可能比哭还难看）：“一点小伤……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在薇欧拉的搀扶下，莉莉丝步履蹒跚地往回走。经过格莱娅身边时，她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她没有回头。
她需要时间，需要理清这混乱的一切。那个银色纹路，就像一根无形的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而格莱娅，站在原地，看着莉莉丝离去的背影，直到她们消失在城堡的阴影中。她才缓缓抬起刚才被莉莉丝拍开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镜片上反射着冰冷的光。
“排斥反应……加剧了。”她低声自语，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是因为……看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