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那融合了龙炎、圣光与秩序能量的一剑，如同撕裂黑夜的流星，精准而狂暴地轰击在被符文禁锢的巴顿身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能量被强行湮灭的滋滋声。巴顿身上的厚重斗气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他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庞大的身躯在三种力量的交织碾压下，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向后抛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嵌入其中，再无生息。
整个内堡一层，陷入了一片死寂。剩余的佣兵们看着他们最强的团长像破布娃娃一样被秒杀，斗志瞬间崩溃，发一声喊，争先恐后地向门外逃去。
莉莉丝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她所有的力量，龙炎与秩序能量的强行融合更是给她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荷。她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
【警告！宿主生命值低于15%！魔力枯竭！身体进入严重透支状态！】系统的警报声变得异常尖锐。
她拄着圣剑，勉强没有倒下，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墙边那个身影。
格莱娅依旧靠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她的眼睛是睁着的，正静静地看着莉莉丝，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明，似乎有震惊，有计算，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
莉莉丝想走过去，想确认她是否安好，想问她怎么样了，但脚步刚一动，就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老大！”
“莉莉丝大人！”
薇欧拉焦急的呼喊和格莱娅骤然提高的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同时响起。
预想中摔倒在地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莉莉丝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虽然单薄、却带着熟悉冷冽气息的怀抱。格莱娅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挪动身体，接住了倒下的她。
“你……”莉莉丝想说什么，却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沉入黑暗前，她最后感觉到的是格莱娅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以及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错觉的声音：“……做得很好。”
***
莉莉丝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是在一阵浓郁的药草味和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中醒来的。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熟悉的、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她试着动了动，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尤其是右臂，使用圣剑和最后爆发的那一击，让肌肉和经络都受到了损伤，稍微一动就刺痛不已。
“别乱动。”一个平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莉莉丝偏过头，看到格莱娅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药碗，里面是墨绿色的、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汁。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比起昏迷前好了不少，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只是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莉莉丝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您昏迷了一天一夜。”格莱娅将药碗递到她嘴边，“先把药喝了。这是用净化后的魔晶矿石粉末和几种疗伤草药调配的，能加速恢复您的体力并修复能量通道的损伤。”
又是这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莉莉丝看着那碗可疑的药汁，皱了皱眉，但身体的虚弱和疼痛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勉强张开嘴，任由格莱娅一勺一勺地将药喂给她。
药很苦，还带着一股铁锈味，难喝得要命。莉莉丝的脸皱成了一团。
“良药苦口。”格莱娅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平静地陈述，喂药的动作却依旧稳定。
喝完药，格莱娅拿出记录板，开始询问：“现在，请描述您昏迷前的最后感受，尤其是能量融合时的具体感知。这对分析您的新能力至关重要。”
莉莉丝：“……” 刚醒就来收集数据？！这个研究狂！
她没好气地闭上眼睛，不想理她。
格莱娅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记录板上传来笔尖划过的细微声响。
房间里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莉莉丝能感觉到格莱娅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这让她有些不自在，却又莫名地……有点安心？至少确认这家伙还活蹦乱跳地能气她。
【叮！检测到宿主脱离生命危险，进入恢复期。发布康复任务：静养与观察。】
【任务要求：严格遵守格莱娅制定的康复计划（包括按时服药、接受能量疏导、禁止剧烈运动等），持续至身体完全恢复。】
【任务奖励：每日恢复速度提升20%，根基稳固度提升，避免留下暗伤。】
【失败惩罚：恢复期延长一倍，且期间每次试图逞强都会触发“肌肉痉挛”或“魔力逆流”等痛苦反应。】
莉莉丝嘴角抽了抽。这系统是跟格莱娅一伙的吧？！连康复计划都要听她的！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推开，薇欧拉探进头来，看到莉莉丝醒了，眼睛顿时亮得像星星：“老大！你醒了！太好了！”她像只欢快的小狗一样跑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看起来烤得有点焦的肉干？
“老大！你饿不饿？我特意给你烤的！”薇欧拉献宝似的把肉干递到莉莉丝面前，尾巴摇得飞快。
莉莉丝看着那盘黑乎乎的肉干，实在没什么食欲，但看着薇欧拉那期待的眼神，还是勉强伸手想拿一块。
“她目前肠胃虚弱，需要流质食物。”格莱娅伸手拦住了莉莉丝，同时对薇欧拉说，“这些肉干，你自己吃吧。”
薇欧拉的耳朵瞬间耷拉下去，委屈地“哦”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把肉干收了回去，眼巴巴地看着莉莉丝：“那……老大你快点好起来，我再给你烤更好的！”
莉莉丝看着薇欧拉那单纯的样子，心里一软，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格莱娅则对薇欧拉吩咐道：“去厨房把温着的肉粥端来。”
“好！”薇欧拉又活力满满地冲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莉莉丝和格莱娅。
莉莉丝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残余佣兵已溃逃，城堡正在清理和修复。损失不大，核心设施完好。”格莱娅言简意赅地汇报，“您击杀‘血斧’巴顿的消息传开，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其他势力敢轻易来犯。”
莉莉丝松了口气。总算……暂时安全了。
她看着格莱娅，想起她挡在自己面前启动符文禁锢的样子，还有那句微不可闻的“做得很好”，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在涌动。她想说点什么，比如“谢谢”或者“你没事吧”，但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就是说不出口。
最终，她只是别扭地转过头，看着窗外，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这次，算你有点用。”
格莱娅正在记录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看向莉莉丝别扭的侧脸和微微泛红的耳尖。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用数据分析回应，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窗外的光，遮住了她眼中的神色。
“分内之事。”她同样平淡地回答，然后站起身，“粥应该快来了。您好好休息，晚点我会来为您进行第一次能量疏导。”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房间，步伐依旧平稳，只是背影似乎比平时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莉莉丝看着关上的房门，心里那点别扭感更重了。这军师……怎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搭档，】圣剑幽幽地说，【根据本剑观察，你俩这关系，有点像那种……互相救过命之后，明明心里有点那啥，但嘴上非要杠着的别扭搭档？】
“闭嘴！谁跟她搭档！”莉莉丝恼羞成怒地在心里反驳，却下意识地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格莱娅指尖冰凉触感的额头。
她的康复期，看来注定不会平静了。而那个腹黑军师，似乎在她昏迷的时候，悄悄在她心里撬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