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宗主殿矗立于天云外最高峰。
飞檐斗拱,庄严肃穆,琉璃光辉与月华相映,
透着一股孤高寒意,一如它如今的主人。
游秋跟在戴雨灵身后,一步步踏上那熟悉的汉白玉长阶。
每一级台阶,两侧的石灯,甚至角落里的浮雕纹样,都曾是她点头应允,重新修缮过的。
千年间,无数次从这走过,
亦是在前坪教诲那个倔强的小小女孩。
她记得宁霜浔小时候调皮,练剑时一个没守住,剑气横扫,打碎了殿前一方、前代宗主最爱的星辰石雕栏。
小丫头吓得脸色发白,还是游秋出面安抚老宗主,又亲自寻来材料修缮。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物是人非。
戴雨灵在巨大的殿门前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游秋低声道:“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宗主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
“记住,谨言慎行!”
戴雨灵再三强调。
游秋点头如捣蒜:“多谢戴师姐提醒!”
沉重的殿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
游秋迈步而入,
身后的大门又悄无声息地合拢。
殿内空旷而冰冷,巨大的蟠龙柱支撑着高阔穹顶,夜明珠散发着柔和却清冷的光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冷香。
这是宁霜浔最喜欢的熏香,如今却比记忆中更冷冽几分。
像是想要盖住此处,过往的某些气息。
游秋垂首敛目,恭敬地站在殿中央,等待着,
却并未见到宁霜浔的身影。
她正暗自疑惑,
忽然,一股冰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贴上自己的后背!
“!”
游秋被吓得一个激灵,险些栽倒在来人微冷的怀里。
此时惊魂未定地回头——
只见宁霜浔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仿佛早已注视许久。
刚才那股寒意……是她故意的?
“宁、宁宗主!”游秋连忙躬身行礼,心脏怦怦狂跳,“不知宗主召见弟子,有何吩咐?”
宁霜浔没有立刻回答。
盯着游秋因幅度过大而大开门的领口。
春光旖旎。
想不到这副身材还挺有料。
转而缓步朝着大殿内侧走去。
“随本座来。”
游秋心中忐忑,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她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洗浴房的方向?
不过几步,两人便来到一面巨大屏风之前。
其后,摆放着一个以暖玉砌成的硕大浴盆。
游秋盯着这崭新的浴盆,又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宁霜浔。
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隐隐在她脑中成型。
不会吧……
果然,宁霜浔下一句话便印证了她的猜想。
“你,去为本座打洗澡水。”
她的语气似乎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游秋却跟见了鬼一样。
且不说修士到了筑基期,便能以灵力涤荡周身污垢,根本无需如凡人般沐浴,
就算她宁霜浔偏爱泡澡,这等杂事,宗门内自有专门负责宗主起居的侍从弟子去做,何须她一个今天刚入门的杂役来做!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难道……
是因为今晚在后山打扰了她?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惩戒自己?
游秋虽然表面笑眯眯,但心里满是憋闷。
好你个宁霜浔。
二十年不见,想不到还学会用这种小伎俩来磋磨人了!
真是……真是记仇!
虽然以前也有坏心眼的时候,但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刚入门的杂役弟子。
心里的小人暗自磨牙。
游秋最后只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恭顺地应道:“……是,弟子领命。”
惹到她,算是惹到棉花了。
好在宗主殿后方就有水房,虽然有点远,但已经是最近的了,打水烧火的工具一应俱全。
这具身体虽然瘦弱,但残留的那点微薄灵力,来回搬个几趟热水倒是没问题。
但奈何那浴盆实在是大。
都能容纳俩人在里面游泳了。
很难不认同,这是宁霜浔专门为了刁难人,特地换的刑具。
来回七八趟,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直到氤氲的热气弥漫开来,模糊屏风上的水墨画。
“宗主,水准备好了。”游秋垂首站在一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宁霜浔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她忙碌。
从来未曾干过杂役的师尊在她面前,像是个稀罕物。
这具新生的躯体娇柔,仅仅是来回运送几趟水就有些气喘吁吁。
想不到师尊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模样。
想到这,宁霜浔心底不自觉浅笑一声。
随即缓步走到浴盆前,
张开双臂,姿态慵懒且理所当然——
“替本座宽衣。”
游秋:“……”
她感觉自己脑袋要气炸了。
明明记得自己教过宁霜浔“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吧!
穿越玄渺界这么多年,游秋从来没给别人宽衣过。
主要原因当然是害羞。
但毕竟还是对她心怀愧疚,磨磨蹭蹭地走到宁霜浔背后,
手指有些颤抖地伸向那素白袍服的系带。
宁霜浔的身量要比她现在这具身体,要高挑丰腴许多。
骨架舒展,肩背线条优美,是属于成熟女子的体态。
因此,游秋不得不微微踮起脚,身体前倾,才能勉强在没有过多接触的情况下,够到她衣领。
如此近的距离,
上一次已不知道是几百年前。
她甚至能问道宁霜浔发间清冷的雪松香气,感受到对方身体自然散发的温热。
而宁霜浔眉睫轻颤,
感到后背有两股温软贴了上来,
像羽毛轻掠。
随即,在游秋刚解开外袍系带时,沉声道:“到前面来。”
游秋的动作一滞,两颊瞬间浮现绯红。
明明她就是不想看到自己爱徒的身体,才选择从后面宽衣。
“怎么?本座身上有刺?”宁霜浔垂眸看着她,语气听不出情绪。
但那眼神仿佛能看穿游秋所有的窘迫和抗拒。
“弟子不敢。”游秋来到宁霜浔身前,脑袋齐平她下颌,微微低着头颅,“宗主圣体,弟子不敢亵渎……”
呵。
说得倒是好听。
只怕是不喜欢吧?
“既是女子,有何可避讳?”宁霜浔压低声音,隐隐带着压迫,“还是说,你心中有何不可告人的念头?”
“没有!绝对没有!”
游秋连忙否认。
她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爱徒有感觉呢!
只怕说下去反倒会引起对方怀疑,只能硬着头皮,抬起略有些颤抖的手,继续为宁霜浔解开中衣的襟扣。
游秋的目光死死斜视着一旁的花瓶,根本不敢往上看。
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宁霜浔颈间细腻温热的肌肤,
像是被电流击中。
宁霜浔低头,看着眼前少女模样的师尊面红耳赤、眼神闪躲。
一副悲愤欲绝却又不得不从的模样,心中那股扭曲的快意愈发炽热。
‘师尊,为我宽衣解带,如此近距离感受我的存在,却要拼命掩饰……’
‘你此刻,心里想的究竟是我,还是那个……与你相依为命的盲女?’
一开始幻想温泉中的景象,宁霜浔的眼神便又冷了几分。
她享受这种掌控感,
享受看着对方在她面前无所适从的模样。
这比直接拆穿她的身份,更能让自己感到一种病态的满足。
她想看一看,真正的师尊在自己面前,该是什么模样?
终于,最后一件柔软的里衣滑落在地。
宁霜浔迈开修长的双腿,踏入温暖的浴盆之中,将自己浸入氤氲的热气,只留下一个线条优美的背影和铺散在水面的银发。
游秋这才如临大赦,悄悄松口气,感觉后背又是一层冷汗。
蒜鸟蒜鸟。
毕竟是自己的爱徒。
好在她没有继续刁难自己。
也不知道青昭一个人在杂物间怕不怕,睡了没有……
而宁霜浔自然是将她走神的表情尽收眼底。
甚至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游秋此时肯定想快点离开此处。
但她可不会轻易把师尊放走。
“你,去那边架子上,取些玫瑰花瓣来。”
“是!”游秋应声。
总算有些不难为情还不累的事情了!
转而走向那紫檀木架,拿起一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玫瑰干花瓣,开始往回走。
而宁霜浔手上也有了动作——
一缕水线自她背后遮挡处,
顺着灵力指引在游秋前方,必经之路上,形成一小片水渍。
使得本就光滑的地板更加滑溜。
“呀——!”
游秋惊呼一声。
原以为是轻松的活,便放松下来。
可谁知地上还有水渍,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手中玉匣脱手飞出不说,她整个人更是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噗通!”
水花四溅!
游秋整个人狼狈地摔进偌大的浴盆,
玫瑰花瓣恰逢此时,降临头顶。
更要命的是,她身上那套宽大粗糙的杂役服被水一浸,紧紧贴在了肌肤上,
勾勒出少女青涩却已然玲珑有致的曲线。
里衣更是变得半透明,将亵衣的轮廓一并印出!
她惊慌失措地想要爬起来,手腕却猛地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攥住。
抬头,
正对上宁霜浔近在咫尺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