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屏幕上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跳动都狠狠剐蹭着林默和李斯衍的神经。
【系统自检启动！倒计时：58秒……57……】
冰冷的电子音效在死寂的机房里回荡，与服务器低沉的嗡鸣交织成一首令人窒息的催命曲。
“快！程序在强行突破！”李斯衍的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变调，他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疯狂敲击，试图编写临时脚本干扰系统自检进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防火墙比预想的强！它在试图隔离和清除我们的连接！”
林默死死盯着命令行窗口，里面飞速滚动的代码如同瀑布，他看不懂细节，但能感受到那种两个无形巨兽在数字层面激烈搏杀的凶险。U盘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仿佛在燃烧生命。
“能成功吗？”林默的声音干涩。
“不知道！概率低于30%！自检程序优先级太高！”李斯衍咬牙，“我们在和整个图书馆的安全系统对抗！”
就在这时——
“嗡——！！！”
一阵极其低沉、却仿佛能穿透灵魂、让所有机器嗡鸣都黯然失色的独特嗡鸣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丧钟，毫无征兆地、由远及近、穿透厚重的机房隔音墙，清晰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这声音……
林默和李斯衍的血液瞬间冻结！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是它！
是那个在地下书库、在旧艺术楼听过的、属于清道夫的、令人心智崩溃的嗡鸣！
它来了！
就在图书馆里！而且正在迅速逼近机房！
“他们……他们反应怎么会这么快？！”李斯衍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恐惧。从程序触发警报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二十秒！
这不是常规安保的反应速度！这只能是CSA！他们早就监控着这里！或者……“知更鸟”程序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饵！
几乎在同一时间！
林默口袋里的手机（连接着加密点对点网络）发出剧烈的、代表最高紧急等级的震动！是夏筱筱！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上只有夏筱筱发来的、用最大字体标红、带着无数感叹号的一条信息：
【它来了！从正门进来的！黑色的！直接走向地下室！保安像没看见它！快跑！！！！！】
信息后面，甚至附了一张极其模糊、显然是仓促间拍摄的照片——图书馆大厅旋转门处，一个高大、模糊、仿佛能吸收周围光线的纯黑轮廓，正无视所有物理障碍和人流，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平滑而迅疾的速度，“滑”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周围的读者和保安，对其视若无睹，甚至有人下意识地绕开，仿佛那里只是一片虚无！
真正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两人彻底淹没！
清道夫！无视物理规则！无视人群！目标明确！直扑而来！
它根本不需要搜查！它知道他们在哪里！
“完了……”李斯衍瘫软了一下，几乎握不住电脑。
“不！还有时间！”林默猛地一把抓住李斯衍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眼中爆发出近乎疯狂的执拗，“程序还在运行！倒计时还有四十秒！我们不能放弃！陈老师……苏离……不能白死！”
他的怒吼仿佛带着某种力量，让濒临崩溃的李斯衍猛地一震。
“对……对！”李斯衍强行压下恐惧，眼神重新聚焦在屏幕上，“拼了！我尝试用最大功率的干扰脉冲，暂时瘫痪门禁系统！希望能拖延它几秒钟！”
他飞快地连接上一个火柴盒大小的装置，对准机房厚重的防火门。这是最后的手段，可能毫无作用，但必须一试！
【倒计时：45秒……44……】
机房门外的走廊。
李骁正按照计划，潜伏在楼梯间附近的阴影里，忍着剧痛，警惕地观察着动静。他也听到了那由远及近、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鸣声，也收到了夏筱筱的紧急警告！
他的心脏瞬间缩紧！全身的肌肉因极致的危险预感而绷紧！
来了！那个打伤他的怪物！
他看了一眼地下室机房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通往一楼的楼梯。林默和李斯衍还在里面！程序还没激活！
逃跑的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更强大的本能碾碎。
掩护他们！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驱动着他几乎不听使唤的身体。
他猛地从阴影中冲出，不顾一切地冲向机房门口！他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扇门！哪怕只能拖延一秒钟！
就在他冲到门口的同时——
“嗡——！”
那恐怖的嗡鸣声陡然在走廊尽头炸响！如同实质的音波，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一个高大、模糊、纯粹的黑色轮廓，如同鬼魅般，毫无阻滞地穿过了走廊拐角，出现在了李骁的视野中！
它来了！近在咫尺！
李骁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冰冷刺骨、剥夺生机的“注视感”瞬间锁定了他！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但他没有后退！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用没受伤的手臂抓起靠在墙边的一个沉重的金属灭火器，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逼近的黑影狠狠砸了过去！
“**妈！给老子滚！”
这是绝望的、螳臂当车般的攻击！
灭火器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飞向黑影的“头部”！
然而——
在距离黑影还有半米远的地方，灭火器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极其粘稠的墙壁，速度骤减，然后……无声无息地悬浮在了半空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托住！
下一秒，灭火器诡异地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朝着李骁反射回来！
李骁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躲闪！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沉重的灭火器狠狠砸在了李骁的胸口！
“噗——！”
李骁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列车迎面撞上，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机房厚重的防火门上！
“咚！”一声巨响，连门内的林默和李斯衍都清晰可闻！
李骁瘫软在门前，胸骨传来清晰的碎裂声，鲜血从口鼻中不断涌出，眼前一片漆黑，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在彻底昏迷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那个黑色的轮廓，无视他的存在，如同穿过空气般，毫无阻碍地、平滑地“渗”过了那扇厚重的、被李斯衍脉冲装置暂时干扰了电子锁、但物理上依旧紧闭的防火门！
它……穿墙而入！
机房内。
林默和李斯衍眼睁睁看着那个黑色的、模糊的、散发着绝对死亡气息的轮廓，如同幻影般，从紧闭的金属门板上“浮现”出来，彻底进入了机房空间！
冰冷的嗡鸣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压过了一切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倒计时：30秒……29……】
清道夫，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