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密，像有人在天上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把整片乌云的泪都倾倒下来。
林舟站在公司大楼的电梯口，手心里攥着一枚冰冷的金属钥匙——那是他今晚收到的唯一线索。两小时前，他刚结束连续三天的加班，趴在工位上打盹时，桌角忽然多了个牛皮纸信封，里面只有这枚刻着奇怪纹路的钥匙，以及一张写着“23:00，乘西侧电梯”的便签。
他本以为是同事的恶作剧，可直到整栋写字楼只剩应急灯的微光，也没人来认这笔“玩笑”。林舟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盯着钥匙上缠绕的藤蔓纹路发呆——这纹路他好像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哪。
“叮——”
西侧电梯的门缓缓滑开，空无一人的轿厢里，顶灯忽闪了两下。林舟犹豫了几秒，还是迈了进去。按下“1”楼的按钮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了旁边模糊的“-3”键，他下意识想收回手，按钮却已经亮了起来，淡绿色的光在昏暗的轿厢里显得格外诡异。
电梯门缓缓合上，镜面里映出他疲惫的脸，眼下的青黑像晕开的墨。可下一秒，林舟的呼吸骤然停住——镜面里，他的肩膀后面，竟多了个穿着灰衣的模糊影子。
“谁？”
林舟猛地回头，轿厢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镜面，影子已经消失了，只剩他自己紧绷的侧脸。是加班太累产生幻觉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想去按“取消”键，却发现“-3”键的绿光像焊死了一样，怎么按都没反应。
电梯开始下降，显示屏上的数字从“22”跳到“1”，接着毫无停顿地往下跳——“-1”“-2”“-3”。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潮湿的空气混着刺鼻的铁锈味扑面而来，比外面的雨水更冷。林舟僵在原地，心脏狂跳——他在这栋写字楼工作了三年，从来没听说过有负三层。
走廊尽头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光线在地面的积水里晃出破碎的光斑，像在向他招手。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藤蔓纹路在昏暗里竟隐隐泛着淡金色的光，和走廊墙壁上模糊的刻痕隐隐呼应。
“有人吗？”林舟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回声，很快被雨声吞没。
他握紧钥匙，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走廊两侧的房间门都贴着褪色的封条，只有最尽头的那扇门是开着的，门楣上刻着一个和钥匙纹路一模一样的藤蔓图案。
走到门口时，林舟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找东西。他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里看——房间里堆着满墙的旧档案柜，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背影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的东西，赫然和他攥着的钥匙一模一样。
“你是谁？”林舟忍不住开口，对方猛地回头，兜帽下的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见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钥匙突然发烫，藤蔓纹路彻底亮起，像活过来的蛇，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林舟疼得闷哼一声，再抬头时，房间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留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的钥匙，和他此刻攥着的，分毫不差。
而另一个少年的脸，竟和他有七分相似。
走廊的灯突然全灭了，只有钥匙的光芒映着林舟的脸。他看着照片里的少年，心里升起一个荒唐又可怕的念头——这枚钥匙，根本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另一个“林舟”的。
“叮——”
身后的电梯再次响起提示音，林舟猛地回头，只见电梯门缓缓合上，镜面里，那个灰衣影子又出现了，正对着他，缓缓抬起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