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费萨斯地下遗迹，原本是属于矮人的一处地下城，距今已有三千年的历史了。”平静的声音在宽阔的石殿中悠然回荡，“不过随着人类势力不断扩张，他们最终从这一带撤离了。”
“当然，能被矮人选作地下城的地方，自然不是寻常之处。”
指尖轻轻划过悬浮的魔法书，书页无声翻动。
今天的薇尔涅与顾言初次见面时截然不同。
她身着一袭深紫与墨黑交织的长裙，裙摆如暗夜流淌，缀着若隐若现的银线纹路，勾勒出神秘而高贵的轮廓。
她悠然倚坐在石雕王座之上，一条腿优雅地搭在另一条上，手中悬浮着一本散发微光的魔法书，正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此时，他们正位于地下城第一层的中央区域——这里曾是矮人族的大殿，如今已被改造为薇尔涅的行宫。
情况好像……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在被埃拉带来这里的路上，顾言心中设想过无数种薇尔涅可能会采取的行动。毕竟系统契约只明确提到了“强制获取能力”，但他绝不相信只有这一个功能——背后一定还藏着什么他没摸清的规则。
考虑到对方实力远超自己，又是声名在外的“灭世魔女”，顾言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薇尔涅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甚至可能一见面就动手，哪怕拼着两败俱伤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可顾言没想着逃跑，当初明明只需要稍微忽悠一下埃拉就可以做到的事，但他就是没有。
很简单，系统的契约在这摆着呢。
为何不避？因为不怕。
但现在看来。
顾言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薇尔涅。
换了一身衣服，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看样子，之前猜测她遇到了紧急状况，完全是错的——她显得太放松了。
也是，对她来说，每时每刻可能都很“紧急”。封印不除，终究是悬在头顶的剑。但即便如此，依她的实力，寻常人根本威胁不到她。
他正默默注视着薇尔涅轻轻晃动的纤细脚踝出神，她却忽然微微蹙眉，像是察觉到了某种不礼貌的视线。
薇尔涅双腿并拢，脚踝优雅地收回裙摆之下，遮住了所有风景。
唉...顾言心中叹息。
她端正神色，看向顾言说道：“多余的话我就不重复了，想必埃拉在路上已经向你介绍过情况。”
什么什么？我跳过了什么剧情吗？
合着埃拉是这个作用吗？她也没告诉过我啊。
不管顾言内心如何错愕，薇尔涅看着他略带困惑的表情，微微勾起嘴角：“你是不是很疑惑？”
——这很难看不出来吗？
顾言本想这么回她，但薇尔涅显然没打算给他插话的机会。
“其实你还挺不错的。”她忽然语气轻缓，甚至带上一丝夸奖的意味。
顾言眉头微挑。这又是什么路数？
只见她继续说道：“一般的人，在签订契约之后，先不说会不会趾高气昂，但至少都会把自己摆在主导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待被契约的一方。”
她话锋一转，轻笑出声：“但你……没有。”
听到这话，顾言面色平静地回答：“我是正人君子，当然不会这样做。”
——不敢笑。要不是薇尔涅反常的平静让他心生警惕，他这会儿早该展现出“人类之恶”的一面了。
“是吗？”薇尔涅饶有兴致地向前倾身，手指轻点下唇，“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吧。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顾言心中一跳。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明明被强制签下契约的是她，为什么她却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一滴冷汗无声地从顾言额角滑落。
不对，有问题！
不管心中如何骚乱，顾言仍旧保持着一个平静的神情。
“那这个问题，我回答之后会怎么样？”
薇尔涅看着顾言一时不说话。
她笑得越温柔，顾言心里越没底。就在顾言犹豫着要不要尝试再次激活契约时，薇尔涅忽然开口了。
“你紧张什么？”她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顾言面不改色地说道，“一见到漂亮的姑娘就容易紧张。”
薇尔涅轻轻歪过头，唇角弯起一抹玩味，“是吗？可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说我是个‘老巫婆’来着？”
顾言立刻露出震惊的表情，“什么？我绝对没有说过这话！您如此美丽，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这样说。相信我，您一定是在某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那里听到的——但无论如何，那都不可能是我！”
他一边信誓旦旦地胡说八道，一边在脑中疯**作系统面板，可惜这系统如同卡死的手机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快动啊！就算是给我一点反应也可以啊。
只是这是不可能的，它除了签订、取消契约和查看契约对象之外，似乎真的没有任何其他功能。
「未检测到可契约对象。」
「未检测到可契约对象。」
顾言看着眼前刷屏的同一行字，忍不住在心里大骂
可恶的鞍座系统！
薇尔涅似乎看够了他的窘态，轻轻一笑，“闲话就先说到这儿吧。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
顾言沉默片刻，终于认命般说道，“……你问吧。”
“顾言，”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其实你根本不清楚那份契约到底是什么吧？”
顾言心头一跳，面上仍强作镇定：“你什么意思？”
“先别急着否认，”她优雅地交叠双腿，指尖在魔法书上轻轻一点，“我先问你——你清楚那份契约的具体作用吗？”
不能露怯，再说了，系统总不会害我吧，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错，”顾言面不改色地编起故事，“这契约来自我家族秘传的一卷古籍，我觉得有趣就记下了。至于具体作用……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它能将你我相连而已，让我保住性命，仅此而已。”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真有这么一回事。
“仅此而已啊。”薇尔涅像是感叹般轻轻摇头，随即话锋一转，“其实，我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你这契约的原理了。”
不可能，她在诈我。
这是顾言的第一反应。
“说得更准确些，是我能理解它的‘意图’和效果。”她红瞳中闪过一丝玩味，“你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吗？正如你所说，你我的性命确实被紧紧相连——你死，我灭。”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微微阴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原本想解除它，却完全无法理解它的运作逻辑……我甚至无法重现这种契约形式。”
听到这话，顾言暗自松了口气。
“怎么？这就放心了？”薇尔涅看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顾言一愣，忽然想起眼前这位可是人类史上最具天赋的法师，“灭世魔女”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难道……
“我是解除不了契约没错，”她轻轻晃了晃脚尖，语气悠然，“但作为一名法师，将契约的主导权转移过来……理论上还是可行的。”
她似乎越说越轻松：“说起来，如果你真的占据主导权，我本不可能这么快定下契约。为此，我还特意把埃拉安排在你身边——这样一来，就算你醒来后立刻察觉异常，也不可能跟我抢夺控制权。”
话已至此，顾言彻底明白了。
他所签订的契约确实生效了，但主导权早已被薇尔涅悄然夺走。到头来，他忙活一场，反而可能要被对方“强制”了。
当然，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契约已成，薇尔涅解不开；系统的强制性让顾言还能保持自主意识；如果实在不行，他还可以通过系统解除契约……只不过，要看他还舍不舍得了。
总之现在。
“顾言啊，”薇尔涅忽然轻声唤道，一条白皙的腿轻轻抬起，用脚尖轻挑起他的下巴，“我原本只将你当作解除封印的工具……但现在看来，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她微微倾身，红瞳中流转着危险而迷人的光彩。
“我现在……对你很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