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就这样出来了……”
顾言站在中心大殿外，有些恍惚地喃喃自语。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历经数千年风霜却仍依稀可见昔日辉煌的破落建筑。
整个地下城群落错落有致，带着上古时期特有的粗犷与恢弘，石壁上斑驳的刻痕仿佛还在诉说着矮人族的往昔荣光。
这画风，跟她可真是一点都不搭啊。
他回想起刚才薇尔涅在大殿里说的话，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我对你很感兴趣。”
要是穿越前有个漂亮姑娘这么对他说，顾言怕是能乐得三天睡不着觉。
但现在这情况完全是两码事——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件稀有的实验材料好吗？！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最后什么也没发生。薇尔涅只是简单阐明了两人的现状——天平再一次彻底倾向了她那边。
系统空子都被你钻透了，主导权也抢走了，那我还说什么？给你不就完了。
他向来是个底线灵活的人。
什么“永不为奴”、什么“宁死不屈”……那都是过去式了。事物是发展的嘛！现在看看，给薇尔涅办事好像也挺好？再说了，咱不是还留着解除契约这招后手吗？
总之——你们都说我是薇尔涅的一条狗？
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们：当狗，有什么不好！
“这边，这边！”
碎石堆里传来熟悉的声响，埃拉的小脑袋突然冒了出来，朝顾言兴奋地挥着爪子。
顾言立刻会意——这显然是薇尔涅派来带他“熟悉环境”的向导。他想起刚才在大殿里的对话：
“那我就先走了。话说，你不给我安排点事做吗？”他当时试探着问。
薇尔涅只是轻笑：“哦？就这么急着替我办事？说实话，我本来只拿你当开启封印的工具。就算你现在表现出一点价值，我依然觉得你……不太行。”
“就当是我表忠心的方式吧，”顾言面不改色地回应，“再说了，你们这儿……总不养闲人吧？”
薇尔涅似乎觉得有趣，最终点了点头：“行，待会我派个人带你熟悉一下。”
——很好！顾言当时就心中一喜。初来乍到，他正需要借着“熟悉环境”的名义摸清这个组织的底细。假借薇尔涅的命令打探消息，再合适不过。
如今看到冒头的是埃拉，他非但不失望，反而觉得正合心意。埃拉一看就是组织里的“吉祥物”，有她带着，别人对他的戒心肯定会低不少。
“我刚接到主人的命令，要带你熟悉一下大家！”埃拉蹦到他面前，忽然又歪着头嘀咕，“咦？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顾言自动忽略了她不确定的后半句，跟着她开始在地下城中穿行。
这座古老的矮人都城深埋于地底，粗犷的石砌拱顶连绵不绝，壁上的浮雕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只余下模糊的轮廓。
幽蓝的晶石嵌在廊道两侧，投下微弱却足够照明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尘土与某种陈旧金属的气息。
走了一阵，埃拉忽然慢下脚步，小爪子不安地搓着，欲言又止。
顾言看出她的犹豫，故意打趣道：“怎么了？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才、才没有！”埃拉急忙反驳，声音却越来越小，“那个……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顾言看着她扭捏的样子，觉得好笑，故意拖长了声音：“哦——原来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啊？”
埃拉顿时耳朵一竖，强装镇定：“这很公平！我知道你，你也该知道我！”
顾言终于不再逗她，笑了笑：“顾言。我叫顾言。”
“顾言……”埃拉小声重复了一遍，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又活力满满地往前蹦，“好！那我们继续！”
这之后倒是没发生别的插曲。
在错综复杂的通道里东拐西转了好一阵，顾言都快被绕晕时，埃拉终于在一处矮屋前停下。
还好没过太久，埃拉就在一栋格外低矮的石屋前停下。这里的建筑本就为了矮人设计，层高普遍偏低，但这间屋子尤其矮小，简直像个地窖入口，而且外墙石料看起来比周围新不少，仿佛后来才匆匆搭建的。
“这里是葛伦迪尔爷爷的地方！”埃拉介绍道，语气里带着崇拜，“葛伦爷爷可厉害了，他懂……好多好多东西！”
说完她就“嗖”地钻进了那扇低矮的小门，留下顾言一人在外面发呆。
不是……你倒是进去了，可我进得去吗？
顾言望着那扇不到他腰高的门，陷入了沉默。
就在顾言蹲在矮屋前，认真思考是该硬着头皮往里钻，还是干脆自己先溜达一圈的时候，一个古怪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唔……新面孔？”
谁？
顾言皱起眉，循声望去，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他倒不怎么害怕——毕竟这是在薇尔涅的地盘上，真要有连她都挡不住的危险，那自己挣扎也是白费力气。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这次特意往下看了看。
……咦？也没有？
难道“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这里的传统艺能吗？
好在对方没让他等太久。就在顾言四下张望时，一个身影缓缓从石壁的阴影中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有着黑底蓝斑皮肤的生物，四肢细长，头顶两根微微颤动的触须，身高不到一米五。最诡异的是——他没有明显的头部，整个身体仿佛浑然一体，一只巨大的独眼几乎占据了他上半身的全部面积。
痞老板，是你？！
顾言在看到这生物的瞬间，脑子里立刻蹦出了那个只在动画里出现过的形象。
不对……这是个魔族！
和精灵、矮人那些特征显著的种族不同，魔族的外形可谓千奇百怪，有类人的，也有长得特别“阴间”的，种类极其繁多。
回过神来，顾言看着眼前这位神似痞老板的魔族，心里一阵波涛汹涌。
咱们这队伍……成分还挺多元啊？怎么感觉像反派杂牌军大集合，拼好队。
“嘿，小子！”那魔族不满地嚷嚷起来，独眼瞪得老大，“你这是什么眼神？看不起本大爷吗？”
“没有没有，”顾言下意识地回道，“痞老板，我只是觉得你长得特别像我一位老朋友。”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脑内的吐槽说出来了。
“哼！没礼貌的人类小子！”对方气呼呼地挥舞着细长的胳膊，“一上来就拿别人的外貌开玩笑！你们人类就喜欢以貌取人！”
顾言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是我失礼了。那个……敢问阁下大名？”
“我叫皮劳。”魔族挺起胸膛，颇为自豪地报上名字。
顾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