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吧...这段话算是如今唯一出逃的线索。
所以,疯女人这条信息的意义是什么?
现在唯一肯定的一点,就是我正在经历的荒唐事绝对和王佳维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我不相信她能有什么创造一个世界的能力,但麻醉,下毒,洗脑,这些下流丑恶的花招还是即有可能对我施展的。在她那社团里看来一学期的电影,天知道她会不会在那时候对我动什么手脚。没准这里不过是我脑内的幻想?真正的实体早就被她给控制了。
但这又没有任何道理,如果我要是大卫·柯南伯格(著名的恐怖片导演)的话没准她会对我动手,可我只是一个毫无特点的大一学生,对我施行赤裸裸的犯罪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啊!
话又说回来,对一个普通的大一男生进行控制的话,其实色诱会是最搞笑的方法,特别是在王佳维那丰满的身材加持下。当然对我是毫无用处的罢了...
既然大概率不是她来主谋,可按她突然对我进行拍摄的行为来看,也绝对是知道一些导致这该死结果的线索的。
等等,对我进行拍摄?
我记得她之前说过:“等到你什么时候做好准备了,电影的拍摄也就开始了。”
莫非她那部所谓的电影,已经开始拍摄了?
照这样推理下去的话,从刚才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全都在他的计划里?
不是,这到底什么鬼啊!
我绝望的躺在一片虚无里。
如果按此假设继续向下推理的话,那么信息的后半段就是逃出这里的方法了。
可这无来由的话是什么意思?将告白贯彻到底?
难道要我和地上的那一摊白色“粘土”告白?
哈哈哈哈哈......
我绝望地躺在一片虚无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那行字简直像王佳维亲手写下的诅咒。
“将告白贯彻到底”。
这算什么提示?难道她要我对着这一无所有的空白呐喊“我喜欢你”吗?还是说……要我在这里,就现在,完成我那该死的、命运多舛的告白?
我坐起身,环顾四周。纯白,寂静,连风都没有。
如果……如果王佳维的意思是,就算在这里,也要把“告白”这个行为完成呢?
那是不是只要我在这里成功说出口,至少不管怎样......能让我回去?
逻辑乱成一团,但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好吧。那就告白。
我深吸一口——虽然吸进来的空气也没什么实感——然后张开了嘴。
“我……”
声音干涩地卡在喉咙里。
不对。完全不对。
告白是需要对象的。需要她的眼睛,她的反应,她微微抿起的嘴唇和脸颊上那个小小的酒窝。需要窗外的蝉鸣,需要波子汽水若隐若现的气泡声,需要人烟,阳光,需要一切“真实”作为背景板。
而不是对着这片吞噬一切的、傲慢的、虚无的白。
这比在操场上当着全校的面裸奔还要羞耻一百万倍。我的脸在发烫,尽管这里根本没有温度。这简直蠢透了!自己像个对着空气表演的疯子,而唯一的观众可能还是举着DV的王佳维——如果这真的全是她的电影的话。
我用力闭上嘴,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不行,根本说不出口。这比在现实里需要鼓起的勇气还要多得多,这是一种对自我认知的彻底羞辱。
“……妈的。”
我泄愤似的,一拳砸向身边最近的那团白色“粘土”。
出乎意料,触感并不坚硬,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韧性和可塑性,有点像冷却后的石膏,又或者是密度很高的泡沫泥。我的拳头陷进去一点,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记。
我愣住了,看着那个印记。
一个荒谬的、羞耻的、但却莫名贴合当下绝境的点子,像王佳维那头刺眼蓝发一样,猛地扎进我的脑海。
不不不,这绝对不行!
羞耻心迅速的抑制了那刚蹦出来的邪恶念头。可求生的急迫和暗戳戳的欲望仿佛来自地狱的火焰,很快又将这种子烘烤催熟。
——既然没有告白的对象。
——既然说不出口。
那......就创造一个出来?
万一这就是我唯一能够出去的机会呢?
算了,既然事情已经荒唐到了这地步,又去在意世俗人伦干什么......
我猛地扑向满地的“粘土”,双手并用,开始疯狂地挖掘、揉捏。
发型......是杂乱的刘海,然后束成马尾......不对,今天散着头发?好像是......额头的宽度,大概是这样......眼睛,她的眼睛不算大,但很亮,眼角微微向下......鼻子.......嘴巴......我记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嘴角会先抿一下,然后才上扬,露出一点点牙齿......
我倒是有一些塑形的经验,但也只限于小时候捏的那些自己想象出来的怪物,塑造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确实是头一回。把我脑海里关于她的所有碎片印象,笨拙地、拼命地灌注到这团白色的虚无物质里。
手指就是我的刻刀,记忆就是我的蓝本,而那种几乎要冲破胸膛的、酸涩的喜欢,是唯一的粘合剂。
我捏得满头大汗——尽管这里可能根本没有“汗”的概念——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五官的比例总是调不好,一不小心就捏得歪歪扭扭,只得推倒重来。头发更是难以处理,不是过细就是粗得瘆人。
但我不敢停。
仿佛只要停下来,我就会彻底被这片白色吞噬。
仿佛这个粗糙的、可笑的、用一堆白色虚无捏成的人像,是我对抗整个荒谬世界唯一的武器。
“这里......应该再圆一点......”我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指尖小心翼翼地修正着人像的脸颊轮廓。
“......不对,她这里其实有点瘦......”
真是难以置信,如此羞耻之事,竟然让我感到也严肃,神圣,和庄重?
真是活见鬼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精疲力尽地停下手,向后瘫坐下去时,一个“她”的雏形,终于踉跄地立在了这片纯白之中。
我喘着气,目光投向我的“杰作”。
......
这是什么?
一种巨大的、几乎要让我原地溶解的羞耻感,混合着荒谬绝伦的搞笑,瞬间冲垮了我刚才那点可怜的成就感。
算了......至少有一些神韵。我仅存的体力已经难以支撑这份失落。
那么接下来,就是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