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二十二年的人生中,穿越来这个世界的前二十年是我并不愿意回忆起的。
父母从事的工作很危险,为此在童年的记忆里有过许多的“家”。
幼儿园的朋友们换了又换,名字也一直在变。
最后用的名字是冬小衣,姓氏来源于我的外婆。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经常不回家,后来他再也没回来,母亲只是说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事要做。
后来母亲也离开了,一群自称爸爸的朋友们告诉我母亲去找父亲了。
后来我知道,他们全都死了。
是被人报复了。
那是完全黑暗的一段记忆。
从七岁开始,每天上学都会有不同的人用车接送我,像是任务一般,他们急急忙忙将我送来,又急急忙忙带我回家。
家里总会有人帮我做好美味的饭食,但是没有一个人陪我。
他们不允许我外出,也从不带我出去玩,他们的孩子也被明令禁止与我有过多交集,我只能两点一线的在家和学校里往返。
家里有台电脑,那是我为数不多可以得到快乐的渠道。
电脑里有一款游戏,一个我可以指挥许多部下大战反派、恶龙的游戏,在给主角取名时,我给代表着自己的角色取名MEIYA。
后来大家逐渐长大,懂得多了,一些同学们看到每天我被不同的人送,询问哪个是我的父母,我说那些人里没有我的父母。
后来他们知道其实我的父母已经离世。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嘲笑我,戏弄我,将我视作可以欺负的对象。
【孤儿】、【丧门星】、【被包养的】、【贱货】、【**】
他们用这样的绰号称呼我,甚至编纂顺口溜在我面前屈辱。
他们看到我换了新鞋,有了新的头饰,新的文具,就会说那是我用身体交换来的。
我的东西总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损坏,我曾看到过是谁做的,告诉老师却只能换来一句。
“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好,不要什么事情都来找老师。”
我很难受,却无可奈何,性格变得愈发自闭。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孩不小心砸坏了从朋友那里偷出来的游戏机,为了嫁祸我,她当场大喊是我偷了东西,并打坏了东西,给了我一巴掌,想让我坐实这个罪名。
那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指甲划破了脸。
好疼......
但我也同样意识到,既然我会疼,那她也是一样的。
那一天,我将那个诬陷我还扇我巴掌的女孩按在了地上抽耳光,任由旁边几个人对我拳打脚踢,我始终扇着那个女孩的耳光绝不松开。
被那个女孩称为舅舅的老师将我们分开,严肃批评了我。
他曾见过我被其他人辱骂,被欺负,被戏弄,却从未批评过那些人一句话。
老师让我道歉,让我叫来自己的家长,只有十岁的我哭着冲出了学校。
那天的雨很大,泪水夹杂着遇水,浑身湿透脸上花了一片的我蹲在在一家即将搬迁的街机店门口一个人哭,那家店的老板看到了我,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本以为她会呵斥我,让我离开,却没想到她打开了店门,让我进去避雨。
这家街机店是老板和丈夫离婚时分来的财产,她并不会经营这些,干脆将一切卖了,如今店铺也正在转让。
她给了我一个电吹风,去隔壁的商店买了新的毛巾,我去她的浴室里洗了个澡,她在外面用电吹风帮我烘干衣服。
衣服穿在身上,还是有些湿,但比起刚才好了许多。
我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了她,老板义愤填膺的拍着桌子,大骂着那些不作为的老师与家风不正的同学。
骂完了那些人,像是为了安慰我,老板打开一台还没有被卖掉的街机,拿出一罐游戏币,让我随便玩。
我相中了格斗游戏,开始幻想自己像格斗游戏里的人一样强大,能三拳两脚将对手打的鼻青脸肿。
那一天我玩的很晚,从完全不会玩游戏到通关,再到用不同角色打通,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我没有睡觉,并非是沉迷游戏,而是沉浸在那些格斗家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一晚上过去了,雨没有停,有人找上了门。
是那些曾经送过我的叔叔阿姨们,昨天我没有回家,他们向学校打听,然后穿着工作的制服,挨家挨户寻找着我。
年龄最大的叔叔站在我面前,我本以为会挨骂,却没想到他弯下了身,将我抱在怀里,口中喃喃。
“对不起。”
他向我道歉,过去的我并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许多年后,在他的病床前,我才了解到真相。
是他的失误害死了我的父亲,也间接导致了我母亲的离世,为了防止父亲的仇家找到我,才不愿让我出门。
但没想到我会遭遇到这样不公平的对待.......
我没有原谅他,只是回了他一句。
“算了。”
从那位年龄最大的叔叔来了以后,学校从校长到老师都被严厉的整顿了一遍,许多老师为了减轻自己的过错,将责任甩给了学生。
学校里鸡飞狗跳的,这和我已经无关了。
我没有再去学校,一个人在家里,街机店的老板在走之前将许多东西送给了我,有那台我玩过的街机游戏机,以及她离婚时分来的漫画、小说、游戏机,全都送给了我。
得益于这些东西,我的朋友多了起来,许多曾经不愿意与我有交集的孩子经常借着想和我做朋友的名字蹭游戏玩。
在游戏机的格斗游戏记录里,MEIYA这个名字是永远的最高分。
在通关【龙虎之拳】时,看到里面曾经被绑架的坂崎由莉在后续作品中努力变强,成为天才格斗家的事情后,我开始锻炼,幻想自己也是强大的天才格斗家。
半个学期和一个暑假我都没去学校,只在自己的家里做家里蹲。我自学课本的内容,在家里自由的安排自己的时间。
直到新的学期开始后,我又重新返回了校园。
校风被严肃整顿过,新校长和教导主任还有老师们严禁学校里出现任何校园霸凌事件。
虽然有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但却没有人找我麻烦。
放学后,校内不允许的霸凌,校外依然在进行。
没有任何监控的小巷子里,我被五个女生堵截了,依然是曾经霸凌我的那几个人。
她们似乎被父母教训的很惨,不敢在学校里动手,但是这里没有监控,在这里打人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我是被她们欺负的。
只是这一次,幻想着是奇幻冒险中的勇者的我,幻想自己是天才格斗家的我,在家里蹲期间已经做足了准备,以一敌五将那五个女生全都打了一遍。
那五个女生像上次一样,去找了老师,却没有人替她们出头。
后来,她们找了其他人,比如高年级的人,又或者是所谓的校霸。
无论怎么样,无论来的是什么人,最后赢得都是我。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可以认真学习,看书。
回想起来,那时只有十岁的自己真是无所不能......
不.......或许是那样的过去,必须让自己坚强起来,独立起来。
即使后知后觉,自己的身后是有人可以依靠,但那时的我并不清楚,只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一路走到黑。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随着夏蒂那声“梅雅”,随着她的拥抱,魅魔化后的身体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感召,魅魔化开始解除。
身体似乎开始发生了某种变化。
在光滑的石板映照下,我看清了自己的容貌。
我并非变回了“伊冬”,而是只有十岁的自己,那个在既被人欺负,又肆意妄为的年纪。
我怔怔的看着自己,大脑已经有些过载,只能任由夏蒂将我抱得更紧。
“夏蒂.......可以解释一下吗?”
“已经不重要了,欢迎你回来.....”
“不不不......我现在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不是你的敌人吗?不是你要复仇的对象吗?”
“从来都不是!从来都不是!从来都不是!”
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但夏蒂的反应不像有假,她眼角的泪珠滴落在我的脸上。
“曾经的我们是爱人.......是爱人啊.......”
“抱歉,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
“这就是梅雅的样子,我是不会认错的。”
她确实说过,梅雅的样子是一个很小的孩子,我没有想到,原来是曾经的我......
啧.....这算不算炼......好吧,从理论上说,现在的我应该算是合法萝莉?
“我没有那段记忆.....我只有两年前在流浪的记忆,也许......”
“没有也许,你就是梅雅!这一次不允许一个人抛下我离开了。”
“可我完全不记得......”
“回去吧,今晚我会给你慢慢讲述的。”
我换了一身衣服,这本来是我给贝拉准备的,如今穿在我的身上尺码似乎显得有些大,然后就这样被夏蒂领回了村子。
见到我的样子,众人大多是错愕,只有少数几人被惊得好像完全石化了。
“我们的恩怨解决了,这家伙完全误会了,她根本不是什么【魔王莉莉丝】,那个痕迹是象征着‘奥斯塔盟’一个隐世贵族才会有的印记。”
解释完这层关系后,夏蒂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似乎出了些意外,你们的‘伊冬’变成了现在这样......”
祈看着我,本就大的眼睛此刻睁的更大,像是在找相似之处。
“这是什么返老还童的秘法吗?”
埃尔德大叔倒是表现得很随意。
“看上去确实很像哈哈,不过伊冬女士......不,现在叫小妹妹更好吧?似乎变得更可爱了。”
玲娜干脆上手将我抱了起来。
“真是的,这么可爱都忍不住想抱一下了。”
一旁,之前像是被石化的众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贝拉。她冲到玲娜身前,一把抱住刚被玲娜放下的我。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就算是被我当成小萝莉的贝拉好像个子也比我高出一些.......
以这样的姿态被她叫妈妈,总觉得好奇怪......
“嗯嗯......我回来了,贝拉~”
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从艾瑞尔和夏蒂的介绍来看,我确实曾经是她的母亲。
不管怎么样,先展现出自己母爱的一面也没什么问题。
“梅雅......你这家伙......”
艾瑞尔冲过来将我和贝拉同时抱进怀里。
今天好像被抱了好多次,而且越来越挤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艾瑞尔才舍得与我们分开。
还有阿尔文,他好像也算是曾经的伙伴。
“要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
我大方地张开双臂,他看了眼周围的米诺,看了下我,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轻松且阳光的笑容。
“比起这个,之前你说这把剑是借给我的,如今刚好还给你。”
他从空间中取出厚重的长剑,虽然我对这把剑毫无印象不过还是收下了。
“我曾许愿将剑亲手还给你,如今这个愿望也算是实现了,这七年时间,这把剑也算是有着许多荣耀加持,如今可以亲手还给你.......不管你是伊冬还是梅雅,总之欢迎回来......”
一切的结果最终还是好的,虽然想起了些不怎么愉快地回忆,不过现在的我非常幸福。
在埃尔德大叔和众人的强烈要求下,庆功宴举办了第二轮。
卸下一切包袱的我也准备豪饮一场,不过酒杯刚接触上嘴唇,酒杯一只手抢走了。
“母亲,你现在已经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再喝酒了。”
孝女贝拉动作最快,夺过了我的酒杯。
“就是,孩子就应该喝牛奶,还有果汁。”
夏蒂顺手从贝拉手里接过酒,然后一饮而尽。
“等等,我又不是贝拉这样真正的小孩子?!以前我这个样子没有喝过酒吗?”
出于直觉,我认为就算我以前和他们一起冒险时是以孩童的姿态,应该也是喝过酒的。
“当然没喝过。”
艾瑞尔站出来跟着反驳我,不过我看一旁的阿尔文憋笑别的很辛苦,大概是骗我的。
不过我也没反驳,这样热热闹闹的胡闹气氛似乎也很好。
第二论庆功宴结束后,一天的忙碌也迎来了尾声。
夏蒂、贝拉、艾瑞尔、祈,她们说什么都要跟着我回家......
在浴室的一番嬉闹后,大家上床休息。
我的住处原先有三张床,如今三张大小不一的床被搬到一个房间,简单的拼拢在了一起,五个人并排躺着。
夏蒂和贝拉抢了睡在我身旁的两个位置,艾瑞尔和祈睡在两旁。
大家都睡着后,我蹑手蹑脚地起身,确认没惊醒任何人后走出房间,取出村长在宴会上交给我的一封信。
我和奥斯塔盟的一位小姐是关系要好的笔友,两人常通过来村子里交易的行商进行书信往来,互相赠送一些特产。
在这个有通讯器的世界,几乎很少有普通人会用纸质书信这样低效且成本高昂的方式进行通讯,不过她似乎是复古派,很沉迷这种书信往来的感觉。
我拆开信,里面是熟悉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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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伊冬姐姐:
许久未见,最近过得好吗?过段时间就是你的生日了吧?我怕下一次的来信赶不上你的生日,提前备好了礼物,也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感谢你上次赠送的那些食物,母亲将你赠送的蜜渍配着草药茶服用,困扰她多年的旧疾竟有所好转。叔叔喝了你晒制的茶叶跑的茶水,原先时常困扰他的咳疾再未发作。
我很少见到他们身体如此好过,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再给我一些吗?如果制作起来很麻烦的话,需要多少钱,我下次拜托商队带给你。
对了,如今我已经完成了长辈们对我的考核,长辈们允许我在适当的时机外出,或许有一天我们终将见面,希望那天不会太远。
期待早日见到你!
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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