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其实早就被我们找到了。”
这句话狠狠扎进了萧楚南早已濒临破碎的神经里。
他原本还在挣扎的身体突然僵住，眼睛里的惊恐和绝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空白。
他想起萧雪早上趴在门边的笑脸，想起她念叨草莓蛋糕时亮晶晶的眼睛，又想起她晚上害怕时会抱着他的胳膊睡觉。
那些，他拼命想守护的东西，原来……早就落入了这群人的手里。
“不……不可能……”他的声音细得像断了的线，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你们骗我……你们在骗我……”
纳加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的笑容越发残忍：“骗你？为什么要骗你？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见她吗？萧楚南，从你被抓来的那天起，你和你妹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这句话彻底压垮了萧楚南最后的精神支柱。
他眼前一黑，耳边的声音瞬间消失，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软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他仿佛又看到了萧雪，小姑娘手里拿着草莓蛋糕，站在夕阳下对着他笑，喊他：“哥，快回家呀！”
纳加看着昏迷的萧楚南，挥了挥手，身后两个白大褂立刻上前，用特制的束缚带将他绑好，抬着往实验室深处走去。
那里有一间完全封闭的房间，墙壁是加厚的合金，窗户被黑色的钢板封死，只有屋顶的通风口能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房间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罐，罐子里装满了淡蓝色的液体，液体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气泡，罐壁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一直延伸到旁边的控制台。
纳加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跳出一串复杂的代码。
“这次一定要成功，他，是最完美的载体……”
白大褂将萧楚南抬到玻璃罐旁，打开顶部的舱门，将他放了进去。
淡蓝色的液体瞬间淹没了他的身体，管线自动连接到他的手腕和脖颈，细小的针头扎进皮肤，将黑色的基因液体缓缓注入他的体内。
舱门关闭的瞬间，控制台发出“嘀”的一声轻响，改造程序正式启动。
纳加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从五年前夜魔被原猎人协会彻底屠杀殆尽，他就开始研究如何制造出比夜魔更强大的生物。
夜魔还是太弱了，根本不足以对世界产生威胁……
他想要的是一种不受阳光限制，拥有无限自愈能力，还能轻易摧毁一切的怪物。
而萧楚南，正是他寻找了多年的“完美实验体”。
时间一天天过去，玻璃罐里的液体颜色从淡蓝色变成了深紫色，又慢慢变成了黑色。
萧楚南的身体在液体中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骨骼变得纤细，肌肉线条柔和下来。
原本的短发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直到垂到脚踝，皮肤变得惨白，像上好的瓷釉。
身上被实验留下的伤口和改造时的切口，都被细密的缝合线连接起来，形成一道道暗红色的纹路，像缠绕在身上的藤蔓。
三个月后。
封闭实验室的灯光突然亮起，淡白色的光线照亮了玻璃罐里的身影。
罐中的少女身材娇小，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实验服，几乎遮住了她半个身体。
黑色的长发在液体中漂浮着，像一团散开的墨。
她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身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缝合痕，额头上插着一根银色的粗铁钉，钉子顶端还连接着一根细细的管线，一直延伸到罐外。
“嘀——嘀——”控制台发出急促的提示音，屏幕上的数据显示：“改造完成，生命体征趋于稳定。”
纳加站在控制台前，双手紧握成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按下旁边的红色按钮，玻璃罐中的液体开始缓缓排出，管线从少女的身体上自动脱落。
“醒过来吧……我的完美作品……我的女儿……”纳加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液体排空的瞬间，少女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下一秒，她睁开了眼睛。
猩红的瞳孔没有任何焦点，就像两块冰冷的红宝石。
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躺在罐底，眼神空洞地看着罐顶的钢板，似乎在思考自己是谁，在哪里。
几秒钟后，她缓缓抬起手。
那是一只纤细的手，手指很长，指甲是纯黑色的，尖端锋利得像刀片，长度几乎超过了指节。
她的手指碰到了玻璃罐的内壁。
没有任何犹豫，她轻轻一划。
“咔嚓——”
厚达五厘米的强化玻璃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缝隙蔓延开来，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纳加站在外面，眼睛亮得惊人，他知道，他成功了。
少女慢慢坐起身，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抓住玻璃罐的边缘，稍微用力一掰。
“轰隆！”
整个玻璃罐轰然碎裂，碎片四溅，有的砸在控制台上，有的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女从罐子里走出来，赤脚踩在碎玻璃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那些锋利的碎片甚至没能划破她的皮肤。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身上的缝合痕迹，眼神里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只有一丝淡淡的疑惑。
我是谁？我在什么地方？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被橡皮擦过一样，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念头。
她要找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不知道。
在哪里？也不知道。
只记得那个人的笑容很温暖，会叫她一个她想不起来的名字。
“很好……真是太好了……”纳加的声音从控制台后传来。
少女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她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正死死地盯着她。
她能感受到老人身上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强烈的……期待？
她不太明白这种情绪，因为她的心里像是蒙了一层雾，很难清晰地分辨别人的情感。
就在少女准备开口问“你是谁”的时候，纳加突然转身，快步走向实验室的后门，拉开门钻了进去，然后“咔嗒”一声锁上了门。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控制这个怪物。
他要的只是“创造”本身，至于这个创造物会带来什么后果，哪怕是毁掉整个研究所，他也不在乎。
少女看着紧闭的后门，歪了歪头，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解，但很快就恢复了空洞。
她现在只想弄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在哪里。
她迈开脚步，朝着实验室的正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推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涌了进来，大概有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对讲机，脸上带着疑惑和警惕。
这些研究员都是研究所的普通员工，只知道纳加博士在进行一项秘密实验，却从来不知道实验内容是什么，更不知道实验室深处还有这样一个“怪物”。
今天他们听到封闭实验室传来巨响，以为是仪器故障，才匆匆赶过来查看。
“你是谁？”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研究员走上前，皱着眉头打量着少女，“这里是博士的私人实验室，外人不能进来的！”
少女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研究员。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不是那种要立刻动手的杀意，而是因为她的样子而产生的恐惧和排斥，这种情绪转化成了微弱的杀意。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对她有杀意？她好像没做过什么伤害他们的事。
“你……你的样子……”另一个女研究员看到少女身上的缝合痕和额头上的铁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后退了一步，声音发颤，“你是怪物吗？”
“怪物？”少女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沙哑，却很好听。
她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有点陌生。
就在这时，那个戴眼镜的研究员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
这是研究所给员工配备的自卫武器，虽然他们从来没真正用过。
他双手握枪，对准了少女，脸色紧绷：“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少女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猩红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拿东西对着她，那个东西看起来好像很危险。
“开枪！她是怪物！留着她会出事的！”旁边的一个中年研究员大喊道。
“砰！”
枪声在实验室里响起，子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奔少女的胸口。
研究员们都屏住了呼吸，以为会看到鲜血飞溅的场景。
但下一秒，他们都愣住了。
子弹打在少女的胸口上，只发出“噗”的一声闷响，然后就弹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滚动了几圈。
而少女的胸口，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刚才被子弹击中的地方，皮肤甚至没有凹陷一下。
“怎……怎么可能……”戴眼镜的研究员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枪差点掉在地上。
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地上的子弹，终于明白了。
这些人是要伤害她。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刚才那颗小小的金属块里，带着要杀死她的力量。
她的右手微微一动。
下一秒，她的右手突然开始变形。
皮肤裂开，暗红色的肌肉翻涌出来，迅速拉长、变细，变成了一根两米多长的肉鞭。
研究员们吓得尖叫起来，转身就要跑。
但，已经晚了。
少女手腕一甩，肉鞭像毒蛇一样窜了出去，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抽在最前面的几个研究员身上。
“噗嗤——”
血肉飞溅的声音响起，那几个研究员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被肉鞭抽成了两段，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剩下的研究员吓得魂飞魄散，疯了一样朝着门口跑去。
但少女没有给他们机会。
她的后背突然裂开几道口子，十几根黑色的触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像章鱼的触手一样，迅速缠住了逃跑的研究员。
“啊！救命！”
“放开我！”
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少女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轻轻一拉，触手猛地收紧，那些研究员的骨头瞬间被勒断，身体软了下去，鲜血顺着触手流下来，滴在地上。
少女收回触手和肉鞭，右手恢复了原样。
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鼻子微微动了动。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钻进了她的鼻子里，让她的喉咙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她知道，她需要这个东西，需要这些人的血，这些人的肉。
但她没有立刻扑上去。那个模糊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她要找一个人，在找到那个人之前，她不能停下来。
她迈开脚步，跨过地上的尸体，走出了实验室。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的房间里都有人探出头来，看到她满身的缝合痕迹和地上的鲜血，都吓得立刻缩回了头，锁上了门。
少女没有理会那些人，只是沿着走廊往前走。
遇到有人挡路，她就用那锋利得能划破钢铁的指甲，轻易地将对方划开。
或者用触手缠住对方，吸干对方的血。
她的动作很快，很干脆，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一路上，她遇到了不少试图阻止她的人。
有拿着手枪的保安，有拿着电击棍的研究员，但都无济于事。
子弹打在她身上会被弹开，电击棍碰在她身上连一点火花都没有。
很快，她就走到了研究所的大门口。
大门是合金做的，厚达十几厘米，上面有一个电子锁。
少女伸出手，指甲在电子锁上轻轻一挠。
“滋啦——”
电子锁瞬间被破坏，冒出一阵火花，她抓住大门的边缘，稍微用力一拉。
“嘎吱——”
沉重的合金大门被她硬生生拉开，露出了外面的世界。
一片茂密的森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惨白的皮肤上，没有带来任何不适感。
她走出研究所，站在门口，环顾四周。
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树叶的味道，还有一丝……人的味道。
那股渴望又涌了上来，让她的喉咙有点痒。
但她还是忍住了，转身走进了森林里。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要一直走，一直找，找到那个她想不起来的人。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她停下脚步，靠在一棵大树上。
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名字。之前的名字想不起来了，那就给自己起一个吧。
“沙芽……”
她轻轻念出这两个字，没有原因，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顺口。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沙芽了。
沙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黑色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她试着用指甲在树干上划了一下，树干立刻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缝，木屑飞溅。
她又想起刚才那些人的血，那种浓郁的味道，让她的肚子有点饿。
就在这时，她的耳朵动了动。
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还夹杂着人的说话声。
她抬起头，猩红的瞳孔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有人类，有她渴望的血肉。
但同时，那个模糊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她要找的人，会不会就在那里？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迈开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脚步很轻，却很快，黑色的长发在身后飘动，像一团黑色的影子。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朝着人类的方向走去时，几百公里外的一座城市里……
在原猎人协会的总部内，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绝美少女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少年笑得很温柔，小女孩手里拿着一块草莓蛋糕。
少女的眼睛红红的，小声念着：“哥，你到底在哪里……我在等你回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