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芽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瞳孔盯着最前面那架直升机上的红色“X”符号。
她歪了歪头，黑色长发滑过肩头。
“奈亚”？这是在叫她吗？
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可身体里却莫名泛起一丝寒意，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没等她想明白，三架直升机突然同时开火，机枪子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扫向地面。
沙芽反应极快，身后瞬间钻出十几根粗如手臂的黑色触手，挡在她和荷花身前。
“叮叮当当——”
子弹打在触手上，大多被弹飞，少数嵌进触手的皮肉里，却没等深入，就被触手表面蠕动的肌肉挤了出来。
可这次的子弹和之前不一样，嵌进去的地方泛起淡淡的白烟，触手的蠕动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沙芽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疼痛，这是她被改造后，第一次尝到“疼”的滋味。
她低头看着冒烟的触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伤口，又歪了歪头。
为什么这些金属块会让她疼？之前那些人的子弹，明明连她的皮肤都破不了。
“小心后面！”荷花突然抓住沙芽的衣角，声音发颤。
另一架直升机绕到了她们身后，正准备发射一枚带着蓝色光芒的导弹，那光芒里的威胁感，比机枪子弹还要强了十倍。
沙芽瞬间转身，腰间的缝合痕裂开一道大口子，一根比之前粗三倍的触手窜了出来。
这根触手表面没有吸盘，反而布满了锯齿状的凸起，顶端还冒着淡黑色的黏液，像一柄活的巨斧。
她操控着触手，朝着导弹的方向狠狠挥去。
“轰隆！”
导弹在半空被触手劈中，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周围的树木，沙芽用另一只触手护住荷花，将她按在地上。
气浪过后，她收回那根劈导弹的触手。
触手顶端被爆炸烧得焦黑，锯齿状的凸起断了好几根。
可没几秒，新的凸起就从焦黑的地方冒了出来，黏液重新覆盖了表面。
“这些是‘清除者’！专门销毁实验体的！”
之前被卡住腿的异能者协会队员突然大喊道，他刚从变形的机舱里爬出来，就看到X小队竟然连自己人都打，直接震碎了他的三观。
一枚流弹擦过他的胳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们可不管是不是普通人，只要在目标附近，都会将其杀掉！”
沙芽没理会他的话，她的注意力全在直升机上。
清除者？实验体？这些词她听不懂，她只知道，这些会飞的铁东西比之前的人危险得多，必须快点解决。
不然，她和荷花都走不了。荷花还知道萧雪在哪里，不能让荷花死。
她突然往前冲了两步，速度快得留下残影。
直升机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沙芽就从指尖钻出几十根细如发丝的触手，这些触手像箭一样射向直升机的引擎。
触手带着极强的穿透力，瞬间刺穿了引擎外壳，钻进了内部的线路里。
“警告！引擎故障！”
第一架直升机的仪表盘亮起红灯，机身开始倾斜。
沙芽趁机跳起来，右手变形为暗红色的肉鞭，带着尖刺的顶端缠住直升机的起落架，然后猛地发力。
“嘎吱”一声，起落架被硬生生扯断，直升机失去平衡，朝着地面撞去，坠毁在树林里，燃起大火。
可剩下的两架直升机没有退，反而飞得更低了。
机舱里探出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手里拿着喷射器，朝着地面喷洒淡绿色的雾气。
雾气落在地上，草叶瞬间枯黄，还冒着淡淡的白烟……是腐蚀性的毒气。
“别呼吸！”荷花拉着沙芽往旁边的土坡跑，她虽然没有异能也没有战斗力，却比沙芽更懂这些危险的东西，“这是‘蚀骨雾’，吸进去会毁掉肺部的！”
沙芽跟着她跑，同时操控触手在身前挥舞，将靠近的雾气打散。
她能感觉到雾气里的“危险”，比子弹和导弹更隐蔽。
一旦沾到皮肤，虽然能愈合，但会传来持续的刺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刚才不小心沾到一点雾气的地方，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又快速再生，反复几次，留下了淡淡的红色痕迹。
“这边有山洞！”荷花突然指着土坡后面，那里有一个半人高的山洞，被藤蔓挡住了大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拉着沙芽钻进去，用旁边的石头挡住洞口，只留下一条缝隙观察外面。
山洞里很暗，只有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光。
荷花靠在石壁上喘气，她的脸有点白，刚才跑的时候不小心吸了一点雾气，咳嗽得厉害。
沙芽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咳嗽的样子，猩红的瞳孔里没有担忧，只有一丝疑惑。
为什么荷花会难受？她刚才也沾到了雾气，只是疼了一下而已。
“你……你没事吧？”荷花缓过来一点，抬头问沙芽，看到她手臂上淡淡的红痕，又补充道，“你的伤……好了吗？”
沙芽低头看了看手臂，红痕已经消失了，她摇了摇头，没说话。
她走到洞口，透过缝隙往外看。
清除者的直升机还在树林上空盘旋，淡绿色的雾气还没散，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从直升机上跳下来，手里拿着探测仪，正在搜索她们的踪迹。
“他们有探测仪，能找到我们吗？”荷花凑到沙芽身边，小声问，声音里带着恐惧。
沙芽没回答，她能感知到探测仪发出的微弱信号，那些信号扫过山洞时，会被石壁挡住一部分，但如果清除者靠得太近，还是会发现。
她伸出手，用指甲在石壁上轻轻划了一下。
石壁上立刻出现一道深缝，碎石掉在地上。
她想把山洞的缝隙堵得更严实一点，可她控制不住力量，一用力就会弄碎更多石头，反而会发出更大的声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清除者的声音：“探测到目标信号，在土坡附近！”
荷花吓得抓紧了沙芽的衣服，沙芽则慢慢收回手。
她能感觉到，有三个清除者正朝着山洞的方向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怎么办？他们快过来了……”荷花的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她没哭出来，她知道现在哭没用，“我知道有条小路能去市区，但是要经过前面的‘废弃研究所’，那里……那里好像有奇怪的东西，但是比在这里被找到好……”
废弃研究所？
沙芽听到这几个字，脑子突然疼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可又抓不住。
她皱了皱眉，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比被毒气弄疼更奇怪。
这个废弃研究所，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他们来了！”荷花突然压低声音，指着缝隙外面。
三个清除者已经走到了土坡下面，手里的探测仪正对着山洞的方向，屏幕上亮起了红色的光点。
沙芽的眼神冷了下来，她轻轻推开荷花，让她躲到山洞里面，然后自己站在洞口，准备动手。
清除者的脚步声停在了山洞门口，其中一个人伸手去扯挡住洞口的藤蔓，另一个人举起了喷射器，对准了洞口。
“里面的人，出来！”清除者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出来，闷闷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代号‘奈亚’，立马放弃抵抗，我们可以给你个痛快！”
沙芽没动。
她看着清除者扯掉藤蔓，露出洞口，然后慢慢抬起手。
指甲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身后的触手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清除者再往前走一步，她就会立刻动手。
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声，不是人类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的嘶吼，还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
清除者们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对着对讲机说：“这边有异常的声响，请求支援！”
对讲机里传来回应：“优先处理目标‘奈亚’，异常声响交给其他小队！”
清除者们重新将注意力转向山洞，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沙芽的触手已经钻了出来，顶端的黏液滴在地上，腐蚀出小小的坑洞。
“动手！”
清除者扣下扳机，喷射器里的绿色雾气朝着洞口喷来。
沙芽操控着触手，将雾气挡在洞外，同时另一根触手朝着最前面的清除者挥去。
可就在触手快要碰到他的时候，远处的嘶吼声突然变得更近了，还夹杂着清除者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举喷射器的清除者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他看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个浑身是血的怪物正朝着这边跑来。
那怪物的身体上长满了类似触手的东西，和沙芽的触手很像，却更扭曲，更恐怖。
沙芽也看到了那个怪物，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怪物身上的“气息”，和她很像，都是那种被改造过的“实验体”的气息。
“是……是其他实验体！废弃研究所里跑出来的！”
荷花突然喊出声，她之前听村里的人说过，废弃研究所里有“吃人的怪物”，“它们会攻击一切活物的！”
清除者们慌了，他们本来是来销毁沙芽的，现在又出现了另一个实验体，而且看起来更凶。
为首的清除者对着对讲机大喊：“请求紧急支援！这里出现第二只实验体！重复，第二只！”
沙芽看着混乱的清除者，又看了看远处越来越近的怪物，突然抓住荷花的手，往山洞里面拉：“走。”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拉荷花，动作有点生硬，指甲不小心划到了荷花的手腕，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荷花疼得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跟着沙芽往山洞深处跑。
山洞比她们想象的深，里面还有一条狭窄的通道，看起来是天然形成的。
“那条小路就在通道尽头！出去就是废弃研究所的后门！”荷花一边跑一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庆幸，“那些怪物虽然凶，但是清除者肯定会先打它们，我们可以趁机跑！”
沙芽没说话，只是拉着荷花往前跑。
她能听到身后清除者和怪物的打斗声，还有怪物的嘶吼和清除者的惨叫。
通道尽头有一道微光，是出口。
沙芽松开荷花的手，先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荒芜的空地，空地上长满了杂草，不远处就是废弃研究所的后门。
门是破的，里面黑漆漆的，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荷花也钻了出来，她靠在墙上喘气，看着废弃研究所的门，脸色有点白：“里面……里面可能有很多实验体，我们要小心点，快点走，别被它们发现……”
沙芽看着废弃研究所的门，脑子又开始疼了，比刚才更厉害。
她能感觉到，里面有很多和她差不多的气息。
“怎么了？”荷花看到她站着不动，有点担心地问。
沙芽摇了摇头，压下脑子里的疼痛，然后朝着废弃研究所的后门走过去。
她的手悄悄变形，肉鞭的顶端露在袖口里，随时准备应对里面的危险。
她必须快点穿过这里，找到萧雪。
可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研究所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沙芽停下脚步，猩红的瞳孔盯着黑漆漆的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低头看着什么。
直到走到门口，才抬起头，看到了沙芽和荷花。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没想到还能看到‘成功体’啊……代号‘奈亚’，对吧？纳加博士果然没骗我。”
沙芽歪了歪头，看着女人。
她能感觉到女人身上没有敌意，反而有和那个老头一样的期待。
可这种期待让她很不舒服，比清除者的敌意更让她警惕。
“你是谁？”荷花挡在沙芽前面，虽然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问。
女人笑了笑，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我叫林溪，是这里的研究员。你们是要穿过这里去市区吧？我可以带你们走捷径，不过……”
她的目光落在沙芽身上，眼神里的兴奋更浓了：“我想看看你的能力，比如……你能不能控制住里面的‘失败体’？那些东西可吵了我很久了。”
沙芽看着林溪，没说话。
她能感觉到研究所里的“失败体”正在靠近，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林溪看着她的反应，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带着诱惑：“只要你帮我控制住它们，我不仅带你们去市区，还能告诉你……你的妹妹在什么地方……”
沙芽的瞳孔微微收缩。
就在这时，研究所里传来了失败体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门口。
林溪往后退了一步，笑着对沙芽说：“它们来了，该你了，‘奈亚’。”
沙芽的身后，黑色的触手慢慢钻了出来，黏液滴在地上，腐蚀出小小的坑洞。
她看着黑漆漆的门口，猩红的瞳孔里没有了疑惑，只剩下冷意。
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只要能帮她找到萧雪，帮她知道“奈亚”的意思，她不介意毁掉这些挡路的“失败体”。
而躲在她身后的荷花，看着越来越近的失败体，抓紧了沙芽的衣服，小声问：“我们……我们能打赢吗？”
沙芽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能。”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荷花莫名地安心了一点。
可她不知道，林溪看着沙芽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手里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一行字：“目标‘奈亚’已进入陷阱，请求‘主脑’支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