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在研究所的阴影里，第一只失败体爬出来时，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东西的躯干是扭曲的合金与血**合的，七八个不成形的头颅挤在短粗的脖子上，每个头颅都没有眼睛，只有不断滴落黏液的裂嘴，嘴里满是锯齿状的牙齿。
四肢是三根缠在一起的黑色触手，拖在地上时，黏液会腐蚀出细小的黑色坑洞，还带着一股类似消毒水混合腐肉的恶臭。
荷花吓得往沙芽身后缩了缩，手指紧紧攥着沙芽的衣角：“这……这是‘缝合实验体’，它们……会把活物拆成碎片……”
沙芽没动，只是猩红的瞳孔盯着那只失败体。
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恶意。
不过，让她疑惑的是，这失败体身上那些暗红色的缝合痕，和她自己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别发呆！它过来了！”
林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手里的平板屏幕亮着，上面正跳动着一行行数据，“你的触手，能缠住它吗？”
沙芽背部的缝合痕突然裂开，三根粗如手臂的黑色触手窜了出来，触手表面的吸盘牢牢吸住地面，就像三支蓄势待发的箭。
失败体嘶吼着扑过来，速度比看起来快得多。
沙芽猛地抬手，三根触手同时挥出，精准地缠住了失败体的躯干。
吸盘瞬间收紧，黏液渗进失败体的皮肉里，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
失败体挣扎着，试图用头颅上的嘴咬断触手，可沙芽的触手比钢铁还要硬，牙齿咬上去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
“很好！”林溪的声音带着兴奋，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敲击，“再试试其他的攻击！”
沙芽听了，下意识地将右手变形暗红色的肉鞭瞬间拉长，顶端的尖刺泛着杀意。
她没有犹豫，肉鞭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抽在失败体最中间的头颅上。
“噗嗤！”
那颗头颅像烂掉的西瓜一样炸开，黑色的液体溅在地上，腐蚀出一片小小的黑圈。
失败体的动作顿了一下，剩下的头颅嘶吼得更疯狂。
可触手的束缚越来越紧，它的躯干开始变形，合金与血肉的缝合处慢慢裂开。
沙芽看着它的挣扎，猩红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
她只是觉得，这个和自己一样的东西，比之前的清除者弱多了。
就像捏碎那把短刀一样，想要毁掉它并不难。
可就在这时，研究所里又传来了更多的嘶吼声。
这次不是一只，而是十几只失败体，从各个阴影里爬出来。
有的长着翅膀，有的四肢是锋利的金属爪，甚至还有的全身都在冒着淡绿色的毒气。
“怎么会有这么多？！”荷花的声音发颤，她看着围过来的失败体，腿都软了，“林溪姐……你不是说只有几只吗？”
林溪收起平板，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却没有丝毫慌乱：“只是意外而已。奈亚，你能同时解决掉多少只？”
沙芽没有回答。
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冒毒气的失败体上。
上次被蚀骨雾弄疼的感觉还在，她不想再被沾到一点了。
她突然往前冲了一步，速度快得留下残影，身上钻出几十根细如发丝的触手，像箭一样射向那些冒毒气的失败体。
细触手的穿透力极强，瞬间刺穿了失败体的躯干，钻进了它们产生毒气的器官里。
沙芽轻轻一捏，那些器官瞬间被捏碎，毒气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她的腰侧钻出一根带着锯齿的粗触手，像巨斧一样挥向长翅膀的失败体。
翅膀被瞬间斩断，金属碎片飞溅，失败体失去平衡，摔在地上，被沙芽的肉鞭补上一击，彻底不动了。
战斗在瞬间爆发，又在瞬间朝着一边倒的趋势发展。
沙芽像一台精准的杀戮机器，触手、肉鞭、指甲配合得毫无破绽。
粗触手缠住、细触手刺穿、肉鞭横扫、指甲划开钢铁墙壁躲避攻击。
研究所的墙壁被她的指甲划出一道道深沟，金属碎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失败体的嘶吼声越来越少，地上堆满了它们残缺的尸体，黑色的黏液和绿色的毒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
沙芽解决掉最后一只失败体时，身上沾了不少黑色的黏液。
可那些黏液很快就被她的皮肤吸收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转过身，看向林溪，猩红的瞳孔里带着一丝疑惑：“清理完了。那么，可以……带我去找萧雪了吗？”
林溪看着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和平板上的笑容截然不同。
她抬起手，手里的平板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最顶端写着“奈亚样本数据收集完成——98%”。
“呵，呵呵。”林溪轻轻笑了，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真以为我会帮你吗？‘奈亚’，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我的‘实验样本’而已。”
沙芽愣住了，她歪了歪头，黑色的发丝遮住了额前的铁钉：“样本？什么是样本？你……在骗我？”
“骗你？不算吧。”林溪按下平板上的红色按钮，“我确实知道萧雪在哪里。但，需要等我把你的数据交给‘主脑’之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告诉你。毕竟，你是纳加博士最成功的作品，我们主脑很想‘见’你。”
“咔嗒——”
随着林溪按下按钮，研究所的前后门突然同时落下，厚重的合金门挡住了所有出口。
紧接着，周围的墙壁上弹出一道道蓝色的能量条，能量条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透明的罩子，将沙芽和荷花困在了里面。
沙芽伸手碰了碰能量罩，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和被蚀骨雾碰到的感觉很像。
她皱了皱眉，收回手，看向林溪：“放我们出去。”
“放你们出去？”林溪站在能量罩外，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奈亚，快别白费力气了。这是‘抑制罩’，专门针对你们这种实验体的……你的触手碰上去，只会越来越疼，就连，你的自愈能力也会被压制的哟～”
荷花吓得哭了出来，她扑到能量罩上，对着林溪大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没有伤害你！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市区吗？”
林溪的眼神冷了下来，她看着荷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你？本来就是计划外的东西。要不是你知道萧雪的下落，能稳住奈亚，我早就把你和那些失败体一起处理掉了。不过现在……你也没用了。”
沙芽的身体突然绷紧。
她能感觉到能量罩里的“抑制力”越来越强，身上的缝合痕开始隐隐作痛，触手在皮肤下蠕动，却怎么也钻不出来。
她看着林溪，猩红的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疑惑和冷意之外的情绪。
就是……一丝微弱的愤怒情绪。
她不懂什么是样本，也不懂什么是主脑，但，她知道，林溪骗了她。
还，把她和荷花困了起来。
“萧雪……在哪里？”沙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你，快说。”
林溪挑了挑眉，故意放慢了语速：“萧雪那丫头在异能者协会总部，过得很好。毕竟嘛，她是SS级雷电异能者，协会把她当宝贝一样护着。不过，你想见到她？除非主脑同意把你‘送给’协会。当然，那时候的你，可能只是一堆数据，或者……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躯壳。”
沙芽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虽然疼，却让她更清醒了。
她看着林溪手里的平板，又看了看能量罩的缝隙。
她记得，刚才解决失败体时，研究所的墙壁被她划出了很多深沟。
那些沟的位置，好像就在能量罩的支撑点旁边。
“你在看什么？”林溪注意到她的目光，脸色微变。
沙芽没有理她，她慢慢走到墙壁旁边，那里有一道她刚才用指甲划出来的深沟。
深沟的尽头，能看到一点金属的反光。
那是抑制罩的支撑线路。
她抬起手，虽然抑制罩让她的力气变小了，但划开这些线路，应该还可以。
林溪看到她的动作，终于慌了，她对着平板大喊：“主脑！请求支援！请求立刻传送！”
平板屏幕上弹出一行绿色的字：“支援已出发，传送装置启动中……10秒后传送。”
沙芽已经碰到了墙壁上的深沟，她能感觉到线路里的能量波动。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指甲朝着线路的方向狠狠划去。
“滋啦——”
蓝色的火花从深沟里冒出来，能量罩的光芒瞬间闪烁了一下，罩子里的抑制力也减弱了一点。
林溪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平板上的传送倒计时：“5秒……4秒……”
沙芽没有停，她继续划着线路，火花越来越多，能量罩的光芒越来越暗。
她能感觉到，触手又能慢慢钻出来了，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一点。
“3秒……2秒……”
林溪的脸上露出了庆幸的笑容，她对着沙芽挥了挥手：“呼……奈亚，下次见的时候，你应该就是主脑的‘收藏品’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奈亚’这个代号，来自一个古老的神话，代表着‘混乱与吞噬’……很适合你，对吧？”
沙芽猛地抬头，看向林溪。
混乱与吞噬？这就是她的代号的意思？
就在这时，林溪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传送装置启动了。
她最后看了沙芽一眼，笑着说：“萧雪……很想她的哥哥呢。你说，要是她知道，她找的哥哥，是个只会杀人的怪物……会怎么样呢？”
“1秒——传送完成。”
林溪的身体彻底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荡荡的能量罩外。
沙芽终于划断了最后一根支撑线路。
“砰！”
蓝色的能量罩瞬间消失，抑制力也随之散去。
沙芽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稳住身体。
她看着林溪消失的地方，猩红的瞳孔里充满了疑惑……
萧雪的哥哥？是谁？
为什么林溪提到这个的时候，她的心脏会疼得这么厉害？为什么……
荷花扑过来，抱住沙芽的胳膊，哭得抽噎：“沙芽……我们现在怎么办？她走了，我们怎么出去？还有……还有支援要来了……”
沙芽低头看着荷花，又看了看研究所的合金门。
她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支援应该快到了。
她背后的一根黑色的触手钻了出来，轻轻缠住荷花的手：“走，去找萧雪。”
荷花愣住了，她看着沙芽坚定的眼神，慢慢停止了哭泣，点了点头：“好……”
沙芽牵着荷花，走到合金门旁边。
她深吸一口气，右手变形为肉鞭，带着尖刺的顶端对准合金门的缝隙。
虽然刚才被抑制罩消耗了不少力气，但劈开这扇门，应该还可以。
可就在她准备挥出肉鞭的时候，研究所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检测到样本‘奈亚’突破抑制罩，启动备用方案——释放‘原型体’。目标，清除所有实验体及无关人员。”
“原型体？”沙芽停下动作，歪了歪头，疑惑地看向广播的方向。
她不知道“原型体”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研究所最深处，传来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
荷花吓得浑身发抖，她紧紧抓住沙芽的手：“沙芽……那……是什么？好可怕的感觉……”
沙芽没有回答。
她的身体绷得更紧了。
腰侧、后背的缝合痕同时裂开，无数根触手钻了出来。
触手在空气中扭曲着，顶端的黏液滴在地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洞。
她能听到研究所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脏上，越来越近。
广播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机械感：
“原型体已释放，预计30秒后到达目标区域。”
沙芽看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猩红的瞳孔里出现了一丝警惕。
这个所谓的“原型体”，会比之前所有的敌人，更要难对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