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越来越近，荷花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
她拉着沙芽往灌木丛深处缩了缩，压低声音说：“别出声，也别乱动，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出来。”
沙芽点点头，乖乖地挨着荷花坐下，黑色的长发垂在身前，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能听到警车的“滴滴”声从旁边的公路经过，还有人的说话声。
隐约提到了“实验体”“探测仪”之类的词……
这些词她还是不懂，却能感觉到里面的“敌意”，和之前那些要杀她的人一样。
等警笛声彻底消失，荷花才松了口气，拉着沙芽站起来：“走吧，我们去前面的超市买衣服，很快就好。”
沙芽依旧没说话，只是跟着荷花走。
她的手被荷花牵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很暖，和她自己冰凉的皮肤不一样，这种温暖让她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感”慢慢消失了。
超市不大，亮着暖黄色的灯，里面只有一个收银台的阿姨在打盹。
荷花让沙芽在超市门口的柱子后面等着，自己快步走进去，很快就拿了一个黑色的购物篮，挑了件连帽卫衣。
那卫衣是纯黑色的，帽子很大，能把沙芽的头和脸都遮住。
然后还拿了条黑色的短裙、黑色的长筒袜和一双小皮鞋，都是最简单的款式，却很是合身。
付完钱，荷花拿着购物袋跑出来，把沙芽拉到超市后面的小巷里：“快换上，在这里换，没人会看到。”
沙芽接过购物袋，低头看着里面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看荷花，歪了歪头：“怎么换？”
荷花愣了一下，才想起沙芽的失忆状态，她什么都不会，只能叹了口气，上前帮她脱实验服。
实验服很宽松，一拉就下来了，露出沙芽惨白却精致的身体。
她身上的缝合痕迹像暗红色的藤蔓，缠绕在锁骨、腰侧，非但不狰狞，反而添了种破碎的美感。
荷花的脸颊有点发烫，赶紧拿起连帽卫衣帮沙芽穿上。
卫衣的袖子很长，遮住了沙芽的手。
帽子一戴，刚好把她的头发和额头上的铁钉都遮住，只露出一小截下巴和猩红的眼睛。
但只要低着头，就没人能发现异常。
接着是短裙和袜子，还有小皮鞋。
穿好后，荷花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着沙芽。
卫衣很大，衬得沙芽的身材更加娇小，黑色的短裙露出纤细的小腿，长筒袜裹着笔直的腿，小皮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如果忽略她偶尔抬眼时露出的猩红瞳孔，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有点害羞的小姑娘，精致得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搭讪……
“真可爱……”荷花下意识地说，说完才反应过来，赶紧补充道，“这样就没人能认出你了，记住，在外面不能摘帽子，也不能把卫衣脱下来，知道吗？”
沙芽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黑色的布料贴在身上，很舒服，比之前的实验服软多了。
她抬手摸了摸帽子的边缘，指尖的指甲不小心勾到了布料，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她赶紧收回手，生怕把衣服弄坏了，虽然她不知道衣服坏了会怎么样，但看到荷花紧张的样子，她觉得“不能弄坏”。
荷花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没关系，勾到一点不碍事的。我们去前面找个出租房，先住下来，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
沙芽跟着荷花往前走，小巷里的风有点冷，她下意识地往荷花身边靠了靠。
荷花感觉到了，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冷吗？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沙芽的手被荷花的手裹着，暖得她指尖都有点发麻。她偷偷抬头看了看荷花的侧脸，路灯的光落在荷花脸上，能看到她微微抿着的嘴角，看起来很认真。
她们找的出租房在老城区，是个一楼的小单间，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个旧衣柜，租金很便宜。
荷花付了一个月的房租，把东西放好后，才瘫坐在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沙芽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
这里比研究所和仓库都舒服，有软软的床，还有能遮风挡雨的墙，虽然很小，却让她觉得安全感满满。
“沙芽，你坐啊，还站着干什么？”荷花拍了拍身边的床，“累了吧？毕竟我们走了一下午。”
沙芽走到床边坐下，床很软，她稍微一用力，就陷下去一个小坑。
她看着荷花，突然说：“饿。”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说话，声音很轻，却让荷花心里一紧。
她知道沙芽饿了。
沙芽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只能吃人肉和血，之前在仓库吃的那点面包根本不管用。
荷花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拿起刚才买衣服时顺便买的毛巾。
然后她走到沙芽面前，拉起沙芽的手，把自己的胳膊凑到沙芽的指尖前：“在我胳膊上划一道口子，别太深，一点点就好。”
沙芽看着荷花的胳膊，又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歪了歪头：“为什么？”
“你不是饿了吗？”荷花的声音有点含糊，因为嘴里咬着毛巾，“这可以让你缓解一下，快点，别犹豫。”
沙芽还是没动。
她能闻到荷花胳膊上的“活气”，那种让她喉咙发痒的味道越来越浓……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荷花要让她划自己。
之前那些人都是躲着她，只有荷花，会主动把“食物”送到她面前。
“快点！”荷花又催促了一句，握着沙芽的手，往自己的胳膊上靠。
沙芽的指甲很锋利，轻轻一碰，荷花的胳膊上就出现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渗了出来，顺着胳膊往下滴。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沙芽的眼睛红了几分。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荷花的胳膊，低头就咬了下去。
牙齿穿透皮肉，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滴在黑色的卫衣上，晕开小小的血花。
“唔！”荷花疼得浑身发抖，嘴里的毛巾差点被咬破。她赶紧调动体内的水异能，淡蓝色的光从掌心冒出来，覆盖在胳膊的伤口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可沙芽咬得太快，刚愈合一点，又被她咬开，新的鲜血不断渗出来。
疼痛感丝毫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强烈，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肉。
沙芽很快就不满足于胳膊了。
她一把将荷花扑倒在床上，膝盖压在荷花的腰上，双手抓住荷花的肩膀。
稍微用力，就听到了“咔嚓”的声音。
荷花的肩膀骨头，断了。
“啊！嘶——啊！！”荷花再也忍不住，惨叫出声，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她想推开沙芽，可沙芽的力气太大了，她的手根本推不动，只能任由沙芽压着她。
沙芽低下头，看着荷花的脸。
荷花的脸上满是泪水，嘴唇因为疼痛而颤抖着，可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对沙芽的“敌意”，只有痛苦。
沙芽的动作顿了一下，却还是俯身，吻上了荷花的嘴唇……
荷花瞪大了眼睛，身体僵住了，脸上出现一抹红晕。
为……为什么要吻她……？
然而，一开始还是温柔的吻，但后来就变成了撕咬。
她咬开荷花的嘴唇，尝到了里面的血腥味，比胳膊上的血更浓，更好吃。
她能感觉到沙芽的牙齿在啃咬她的嘴唇。
鲜血顺着嘴角流进喉咙里……带着铁锈味……
可她却莫名地觉得，这种疼痛里好像藏着一点别的什么感觉，让她……心跳加速。
几分钟后，沙芽终于停下了动作。
她抬起头，嘴角还沾着血，猩红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看着荷花苍白的脸，歪了歪头：“不饿了。”
荷花的嘴唇已经被啃得血肉模糊，肩膀的骨头断了，身上到处都是血，可她还是调动最后一点异能，把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
异能消耗过度，加上失血太多，她的眼前开始发黑，没几秒就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前，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刚才那种感觉，好像……并不讨厌？
等荷花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她躺在床的外侧，沙芽坐在床的内侧，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上还残留着一点干涸的血迹。
“你醒了？”沙芽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她，眼神里满是疑惑，“你的脸……不红了。”
荷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已经完全愈合了，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痒意。
她想起昨天的事，脸颊瞬间红了，赶紧别过头，小声说：“没……没事。”
可她的心里却乱糟糟的。
昨天被沙芽咬的时候，那种疼痛里夹杂的奇怪感觉又冒了出来，甚至有点想再体验一次……
她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不行，不能这么想，我只是在帮她，不能有奇怪的想法……”
沙芽看着她奇怪的样子，又歪了歪头：“你不舒服？”
“没有！”荷花赶紧否认，坐起身，“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待着，别出去，外面说不定还有协会的人在搜查。我去买点吃的，你在家里等着，别开门，知道吗？”
沙芽点点头：“好。”
荷花拿起钱包，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沙芽。
沙芽正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听话的孩子，黑色的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一小截下巴。
她的心里突然软了下来，轻声说：“我很快就回来。”
沙芽看着荷花走出门，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昨天咬荷花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荷花的痛苦，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停下来。
她只是想止住肚子里的“饿”，就像之前毁掉那些有威胁的东西一样……
这对她来说，只是一件“需要做的事”。
可她又觉得，好像和毁掉那些东西不一样。
咬荷花的时候，掌心传来的温度，还有荷花身上的香味，都让她觉得很舒服，比毁掉那些冰冷的铁东西舒服多了。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能把它归为“因为荷花是帮我的人”。
过了大概半小时，荷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肉包子和一杯豆浆。
她把包子递给沙芽：“你试试，能不能吃？虽然知道你可能吃不下去，但万一呢？毕竟你之前吃过面包没错吧。”
沙芽接过包子，咬了一小口。
包子的肉馅很香，可咽下去的时候，喉咙里却传来一阵恶心的感觉。
她赶紧吐了出来，摇了摇头：“不好吃。”
荷花早就料到了，没太意外，自己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没关系，等晚上我再……”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想起昨天的事，脸颊又红了。
沙芽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看着她吃包子，眼神里满是疑惑。
为什么荷花能吃得下去这种东西？
荷花吃着包子，偷偷看了沙芽一眼。
沙芽的侧脸很精致，即使戴着帽子，也能看到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像两把小扇子一样。
她突然觉得，就这样和沙芽待在这个小出租屋里，好像也不错……
至少暂时不用面对外面的危险。
可她很快又想起了萧雪。
沙芽还在找萧雪，她不能一直在这里躲着。
等风头过了，还是要想办法找萧雪的线索，说不定找到萧雪，就能帮沙芽找回记忆了。
“沙芽，”荷花放下包子，认真地说，“等过几天，我们去异能者协会附近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萧雪的线索。”
沙芽听到“萧雪”这个名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好像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她看着荷花，点了点头：“好。”
不管萧雪是谁，只要是荷花说的，她就愿意去做。
就像现在这样，跟着荷花，待在这个温暖的小出租屋里，对她来说，好像就是“最好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