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长新媒体发展策划本部·第一次作战会议。
三人围坐在茶几旁，面面相觑。
“……”王道长看向郭达和董旺财。
“……”董旺财看向师父和郭达。
“……”郭达看向董哥和王道长，期待着沉默快被晒干。
“咳，探讨一下账号怎么做，这路线、方向、选题还有策划什么的……达达。”董旺财打破僵局。
“首先还是要明确目的，我们才能够有的放矢的规划方向，道长。”郭达道。
少女显然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开始神游物外，如梦方醒地吸溜了一小口唇边的津液，连忙正襟危坐起来，答曰：
“挣钱！”少女斩钉截铁。
“呃。”郭达一怔，看向董旺财却发现对方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只好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那有想过具体的变现渠道吗？”
“愿闻其详。”少女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不自觉地摇晃身体带动沙发移位，让两人间的距离靠近了许多。
郭达老脸一红，故作镇定道：“现在来讲呢，常见的就三种方式，第一就是秀场直播，聊聊天，收礼物恰米，让老头给你爆金币；第二种更常见，‘宇宙尽头是直播带货’嘛，所以就是直播电商咯；第三种呢，就是把人引流到线下门店或是其他的一些平台来作转化，为已有的商业模型赋能，就比如我们在刷视频的时候看到的线下餐饮店的团购卷啦，还有其他一些相关的本地生活都属于这种。”
“噢……是这么回事。”王道长心下了然，“旺财。”
“我们的情况显而易见，第三种。主要目的还是要为师父的现有业务进行引流。”董旺财无比丝滑的接过话头，“我给你详细介绍一下，师父，请模卡！”
“要得。”少女点头，手往腰后一掏便摸出平板，纤纤玉指轻点两下屏幕后递给弟子。
董旺财接过平板，打开PPT声情并茂的介绍起来：“简历你已大致知晓，现下好教你知道师父的手段——”
“目前业务主要有三，其一便是‘风水堪舆’，当然，一般的说法是‘环境设计’或‘空间优化顾问’，个人住宅、商铺还有办公地点的选址与布局，各种软装、摆件的指导，都属于这个区间。其二呢，则是针对个人的‘算命’，这个我们一般称之为‘人生规划’或‘情感咨询’，主要依靠的就是‘八字四柱’，先前面试时也让你说过的，那就叫‘八字’，而‘四柱’则是根据你的八字所对应的‘年、月、日、时’四柱来进行推演，洞悉你的人生命运的法门……厉害吧。”
“噢，那请问王道长看出什么了？”郭达问。
少女道长俏皮地晃了下脑袋，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挺好的，和我很合适哦。”
“哪方面？”
“下面的内容，就请付费之后再来解锁吧。”王道长摆摆手，示意弟子继续。
“最后的业务算是附加项，就是根据顾客的需求提供对应的符箓，包括但不限于转运、消灾、挽回情感什么的，对于散客来讲，这方面是大头。”董旺财收回平板，示意宣讲结束。
“了解了吗？”
“了解了。”郭达沉吟片刻道，“具体的业务方面，我清楚了。现在回归到主题的话……其实就两个路径，第一个是走泛流量扩大知名度，我们可以用更贴近多数人的娱乐化方式来起号，这样的话涨粉快，也有助于提高身价，毕竟不管卖什么好像粉丝多就是可以卖贵一点，但它的缺点是粉丝人群不会太精准，转化率可能很低。第二种就是走专业化路线，打垂类用户，吸铁粉，这样起号慢，但是转化率高，也可能搭配投流效果会更好……还是看你们需求吧，我的建议是都可以试试，但是先试哪个呢……董哥！道长！”
突然被Call到的两人一个踉跄。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董旺财很是无奈。
“感觉你们好像快睡着了嘛。”郭达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不三家招牌笑容，“让我们举手表决！”
“首先是第一……”
郭达的话还没说完，董旺财和王道长便举起了手。
“赞同，我没有意见。”
“就靠你了，达哥，都听你安排。”
此时此刻，打工人·郭·达同学正在回想起多年以前给并没有什么用的领导讲解具体策划案的那个遥远的上午。
归来半生，我仍是牛马。郭达如是想。
“开香槟咯！”
王道长新媒体发展策划一次作战会议是一场空前胜利的伟大会议。会议全面总结了新媒体发展的多项指标，在与会人员的深入探讨、充分交流、积极建言下达成……
“停！列位诸君，郭某有话要说！”
“喂，你不要剽窃我的语言风格好不啦，这样写成小说的话，观众都不知道谁在说话了。”这是董旺财说的。
“咳，这不重要。”郭达正色道，“看两位的意思，好似是要让郭某人一人担此大任咯？”
“我是资方，具体的问题还得看你们。”这还是董旺财说的。
郭达又看向王道长，后者嘿嘿一笑，企图萌混过关。
“耶！精诚团结！不论达哥有什么需求，我一定全力配合。只是兄台有所不知，我还挺忙的呢。”
“没事，自媒体玩的就是碎片化时间。我今晚发几个对标账号给你，你研究一下她们的妆造，我们先发点这个颜值视频试试水。你有汉服吗？或者比较偏古风的衣服，实则不行我们租几套，这两天收拾一下，我约认识的摄影来，下周挑一两天去近郊的盘龙镇和云间的狭穷山拍几套古风写真，修一下当周就可以发了。还有最近比较热的趋势，就是舞蹈这一方面的你也可以自己尝试一下，基本能看就行，我可以后期剪辑，然后……”
“好啦。”董旺财走上来拍了拍郭达的肩膀，“我师父清修之人，听不得汝魔音贯耳，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接女儿放学去了。”说罢，便挥手告别，出门去了。
目送走董哥，郭达才想起来刚被信息轰击的王道长，连忙转回客厅，却只见少女蜷缩在沙发一角，双目紧闭，喃喃自语着什么。
“道长？”
他唤她，手刚触及肩膀，少女便一侧身把自己往沙发里埋得更深了。郭达无奈，之后进里屋取了床薄被，轻轻盖在王道长身上。似乎感受到棉絮的包裹，少女的眉间舒展，发出匀称而悠长的呼吸声。
郭达想起刚才的话语，望见少女那眉眼间若有若无的愁容与倦色，她似乎的确很忙。
不论是想当网红还是对毫不掩饰的对金钱的渴望……好像有点不靠谱，又似乎有点神秘，还有些……可爱？
这是个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可爱的姑娘吧。
郭达一边这么想，一边不觉地默默踱步到客厅的角落，片刻前还喧闹的客厅转眼间便针落可闻，两室一厅的两扇房门便这么相向而对，正如此间中的二人，空荡荡的，只有微不可查的呼吸声悄悄地回荡在这个空间。
是不是应该让她回床上睡觉呢？就这样睡会不会感冒？郭达是个好心人，但善念间一闪而过的一些字眼触动了他的心弦。
于是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看向沙发上那不知年龄的少女，又看向那两扇正敞开着的房门——
她的房间，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她的房间……
于是意识到的什么的青年，转头求救般地看向那位把自己带入如此境地却又在刚才离去的“董哥”最后消失的那扇大门。
不会出现什么超展开来改变现状了，朋友。
过去二十四小时所发生的一切让青年目不暇接从而忽略了自己将要面对且现在正在面对的现状。
“砰”的一声闷响，郭达感到有股气息自脚后跟一下升腾至脑门。
对于当下这个空间目前所发生的一切，人们通常只会用两个字来概括和形容——
“同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