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门外是我的孩子

作者:对人类不感兴趣 更新时间:2025/10/7 2:27:58 字数:3560

“你说的,我两个都不想选。”猫女斩钉截铁道,没有丝毫的犹豫,它的眼底看不清情绪,“我为什么不能相信我的孩子?为什么我的孩子一定会是恶魔?”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欺压爆发了,又或是那由多失踪了,这次猫女一改往日的优柔寡断与唯唯诺诺,它的气场十足,竟一时怼得在场无一兽人敢站出来指责它。

“不会错的,主神告诉我了……那孩子就是恶魔,况且他是人类,迟早也会把我们杀了的。”

黑山羊沉声道,看样子它并不打算退让。

“你也是恶魔的使者吧?不然怎么可能生出恶魔,还是在没有配偶的情况下。”

此话一出,方才噤了声的动物们也随声附和起来,它们振臂高呼,仿佛黑山羊的话言之凿凿。

“我看你们才是恶魔吧?明明那由多什么都没做错,就因为他是人类?”

猫女咬牙切齿道,它愤怒地上去想要理论,可下一秒却被牛头人死死摁着肩膀。

“他把我的孩子……他把我的孩子匹克杀了……”

牛头人居高临下地瞪着猫女,可眼中却翻涌着不甘与屈辱。两条视线再次交汇,猫女却愣住了。

“……什么?”

“他把匹克杀死了——”

“不可能!那由多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猫女毫不犹豫地否定道,尽管它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情真意切,那是一个父亲丧子的真情流露,但出于母亲对孩子的信任,猫女还是下意识地否认了。

直到牛头人挣扎着拿出一个沾有血迹的牛角,猫女这才捂着脸向后挪了半步。

“既然你已经看到了,那就没必要再庇护他了吧?”黑山羊趁机出声劝说起猫女,“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谁都无法挽回,现在能做的只有把那个恶魔赶出去,然后让那由多赎罪,或许我们还会大度地原谅他。”

那由多怎么会杀害动物呢?猫女依旧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事态严重下去的话,那由多就真的保不住了。

可如果把那由多交给他们的话,他们肯定会对那由多做出格的事。

可是、可是、再拖下去,说不定他们真的会杀了那由多。

猫女的内心极度挣扎,万千思绪在它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而就在猫女犹豫不决时,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忽然传来。其中牛头人神经质地循声望去,却见血液四溅中,一个高挑的身影正慢条斯理地朝着小屋的方向走来。

那身影的步子不紧不慢,每当他踏下一步,牛头人就会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它看不清来者的面孔,只能隐约看到来者的碎发下,一双鎏金的瞳孔焕发金光。

“——啊!!是刀!!人类的刀!!”

“啊啊啊——子弹、那个小小的东西打中我了……”

“救救我……救救我……我的腿被一个很大的东西压过去了……”

看着周遭的动物们一个个突然不明所以地倒下,牛头人不禁捏了把冷汗,在它看来,虽然那个身影什么都没做,但动物们突然毫无征兆地死去一定是和那个身影脱不开关系。

而黑山羊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幕,它的目光仅仅是瞥过那个身影一瞬,瞳孔便像扎了千根针一般刺痛无比。

本能的求生欲使它顾不得一切,捂着眼睛便踉跄着冲进了小屋之中保命。

而牛头人见此也一咬牙,转身拉起猫女的手,也不顾猫女的抵抗与挣扎,就紧随黑山羊身后,在黑山羊关上门的前一刻挤进了小屋之中。

而屋外的动物们,自然是没那么幸运,一连串的兽人接连倒下,没有动物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它们死前,看到了形色各异的事物,都是人类的物品,或刀,或枪,或车。

“来了、祂来了……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没有人能牵制祂了——”

木屋内,黑山羊蜷缩在角落捂住地抱着头不甘地低喃着。而牛头人和猫女则是不安地听着屋外一声声凄厉都惨叫,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

“听到了吗?是你的儿子在杀害它们。”

牛头人忽而开口了,它的声音轻轻的,听不出情绪,像是死前的随口一谈。

“……怎么可能、那由多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连一个人睡觉都不敢,”猫女显然是不愿相信事实,它苦笑着辩解道,“那由多还一直想和大家交朋友呢……那由多他、他可是很天真的……”

猫女语无伦次地说着,它始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会是别人口中的恶魔。

“——咚、咚。”

猫女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却打断了它。此时的门外的惨叫声已经销声匿迹,只剩下轻轻叩响的敲门声此起彼伏。

“妈妈,我回来了。”

伴随着敲门声的,是一个稚拙的少年音,当这声音传入猫女的耳畔时,猫女一时间愣住了。虽然它不曾听过那由多说话的声音,但它已经认定了门外的声音就是那由多。

“——不要开门!”而就在猫女缓缓将手伸向门把手时,牛头人突然出声呵斥住了猫女,它猛地一把抓住猫女的手向后拽去,“你疯了吗?你要我们和你一起陪葬?”

“你在说什么啊……”面对牛头人突如其来的举动,猫女则是苦笑着看着它,“我的孩子,那由多还在外面呢……门外有恶魔不是么?快让他进来啊……他不能死……”

见猫女已然陷入疯癫,黑山羊当即气得吐出一口黑血,它也不再害怕了,颤颤巍巍地起身指着猫女怒骂起来:

“你你你,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儿子就是恶魔啊!他想进来把我们都杀了!”

可尽管如此,猫女还是当即否定了。

“……不可能!门外明明是那由多的味道,我的孩子我最熟悉了,那由多不可能是恶魔,他可是我的孩子啊……”说着,猫女竟扑通一声跪下了,它哽咽着,面容早因忍耐而扭曲狰狞,“……快让他进来吧,求求你们了……他一个人一定怕死了,他最害怕一个人了……妈妈不在身边他肯定急哭了……”

见此情形,牛头人也不忍目睹,它狠心将头撇向一边,不忍再看下去。而黑山羊则是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

“——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愈演愈烈,猫女的心也随着那敲门的频率颤动的愈发厉害。

终于,趁着牛头人愣神的间隙,猫女竭尽全力一把将牛头人绊倒,随即迅速的起身握住门把手,麻利的将碍事的藤蔓生生撕开。

“——嘎吱。”

然而在开门瞥见来者面孔的一瞬,猫女脸上欣喜若狂的笑容便僵住了。

映入眼帘的确实是那由多,但却又不是那由多。彼时的他,身体高挑了许多,俊俏的面容不再稚嫩,反而增添了些许忧郁,晦暗不明的眼底饱含着异样的情绪。

“……太好了,你长大了呢。那由多。”

猫女的身体本能的颤抖着,它缓缓踮起脚尖,伸手捧住那由多的脸,指腹温柔地摩挲着。

“嗯,长大了。”

那由多轻声答道。他像是疲倦不堪般闭上双眼,任何猫女抚摸,感受着它掌心的温度。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未长大的孩子。

“……妈妈,我已经如你所愿长大了,没有人能欺负我了。可是我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幸福。”

“……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那由多的话很轻,却不偏不倚地正中猫女的内心。猫女当即搂住那由多的后颈,将他揽入怀中,一边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低声啜泣道:

“……对不起,妈妈也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对不起,那由多……妈妈一直把你锁在家里面……你过的一定很痛苦吧……这样的我和那些伤害你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妈妈很没用吧?明明是你的母亲却不能让你开开心心地活着。”

“原谅妈妈……好不好?”

猫女的声声啜泣声缭绕在那由多的耳畔,可那由多却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

当那由多缓缓睁开眼时,猫女的瞳孔骤然紧缩,它难以置信地目视前方,一股莫名的悸动自心底生起。

紧接着,一连串画面便如走马灯般涌入它的脑海,它失声尖叫着,捂着刺痛的头踉跄着后退,无数的尖叫与破碎声于它的耳边炸响,来不及反应,猫女就已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入画面当中。

只见画面中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瘫坐在沙发上,他的双眼无神,手里是摇摇欲坠的酒瓶。

“你真的老了,像一条老狗。”

他的脑海中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恍惚间男人只觉鼻尖抽搐,他略显落寞地抖了抖卷烟,任由酒精与尼古丁麻痹大脑。他从前是滴酒不沾的,可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醺酒吸烟的呢?是妻子患病的天价医疗费?是女儿残废的双腿?还是在看到女儿因为无法实现艺考梦而自残时一个人在漫长的夜里点烟。

他不知道。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从曾经满腔热血的文青作家变为了一个失败的父亲。

蓦然回神,指缝间的卷烟已燃烧了大半,灰烬盲目地随风摇曳,全然不知自己即将飘零消散的事实。正如当初男人怀着满腔热枕投入写作,最后却不得不面对现实进厂打工。

“你这样写是完全不行的啊,网文是商品,不是作品。要赚钱的话就要跟着当前的局势走,大家喜欢看什么就写什么,就算是照抄也好,乱写也好,只要有人看,有热度能赚钱就行了。”

“可是我只是想把我的故事讲给大家听……赚不赚钱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不知是在尼古丁还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当初那段天真的对话。

那时的声音,此刻在烟酒的裹挟下,显得格外稚嫩可笑。“理想化”、“脱离实际生产”,这些是他人对他的评价。那时的他不以为意,可到了女儿出生的那一刻,他却忽然明白了自己那可笑的文学梦在柴米油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不再琢磨着该怎么写出富有哲理的句子,而是琢磨起菜价与薪资待遇,琢磨起该如何撑起这个家。

他不善言表,却用一次次默默的扛下,把这个被生活锤得千疮百孔的家,硬生生撑了起来。

可好景不长,他的女儿因为成绩不理想考入了私立学校,本就高昂的学费再加上女儿希望通过艺考提高升学率,这对这个本就贫瘠的家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的重负。

他是有想过劝阻女儿的,但拗不过女儿的态度强硬与女儿实在喜欢舞蹈,最终还是同意了女儿的请求。

本以为咬咬牙就能扛过去,可命运却不肯松手。紧接着妻子被确诊胃癌的消息便将他彻底推入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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