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里……提供自杀服务吗?’”
塞莱妮雅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径直走向一个挂着褪色招牌、散发着陈年裹尸布混着烂泥巴气息的亡灵小店。(目标明确,直奔主题!)
柜台后,一个眼眶里飘着幽蓝鬼火的骷髅亡灵缓缓抬起头,下颌骨“咔哒咔哒”作响:“‘嘶嘶……一位德鲁伊?怪不得能找到这鬼地方。当然提供,大人。’”
亡灵用指骨关节敲了敲柜台上一份泛黄卷边、字迹模糊的“价目表”,空洞的语调竟挤出一丝职业化的热情:“‘我们推荐割舌(保证安静)——断头(瞬间解脱)——焚尸(杜绝诈尸)一条龙服务,保证死得透透的,灵魂直接送走,绝无后患!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等等!等等!夜歌小姐她开玩笑的!我们不需要!’”蕾缇娅一个箭步从马上翻下来(动作牵扯到之前的伤处,疼得她‘嘶’地抽了口冷气),活像一只看见食物的猫,飞扑过去,情急之下竟用自己的手死死捂住了塞莱妮雅的嘴!
“‘唔唔唔!!’(翻译:放开我你这白痴!)”
“‘嗯?’”骷髅亡灵空洞的眼眶在蕾缇娅即便沾满泥污也难掩闪亮的银甲上扫了扫,鬼火跳动得更加诡异且充满探究。
“‘怎么还有个圣骑士?德鲁伊大人能用变身术混进来不奇怪,但你这身铁皮罐头……是怎么溜到塔纳图斯凯尔大人眼皮子底下的?不怕被当非法入侵者抓去填冥河吗?’”
“‘我?’”蕾缇娅一边努力压制着像条离水活鱼般挣扎的塞莱妮雅,一边条件反射般露出她那标志性的、毫无心机甚至有点傻气的爽朗笑容,“‘当然是游过来的啊!’”
“‘游……游过来的?!’”亡灵的下巴夸张地‘咔哒’一声张大了,随即发出一阵“咯咯咯”的、仿佛老旧门轴转动的叹息声。
“‘唉,知道了知道了。准是塔纳图斯凯尔大人又忙着折腾他那些……嗯,‘那件事’了,根本没空管你们这些溜进来的小虾米。’”
“‘那件事?!’”蕾缇娅碧蓝的眼睛瞬间亮得像发现了金币的巨龙!她猛地想起女神在梦境中耳提面命、反复强调的“神圣任务”——收集永寂神的八卦!(尤其是关于他强抢的春神之女!)
“‘喔喔喔!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件超级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呢!就是关于塔纳图斯凯尔大人他……啊——!!’”
乐极生悲!她光顾着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完全忘了自己还捂着一位暴躁指数MAX的德鲁伊的嘴。
塞莱妮雅忍无可忍,狠狠一口咬在她手背上!下口之狠,堪比捕兽夹!
“‘嘶!痛痛痛!’”蕾缇娅触电般缩回手,看着手背上几个清晰的、迅速泛紫发黑的牙印,只是随意甩了甩,嘟囔着:“‘啧,比魅魔的指甲挠一下还疼点……’”她完全没意识到德鲁伊的尖牙带着天然的麻痹毒素,正顺着血液欢快地奔向她的中枢神经!
“‘咬人是不对的哟,夜歌小姐~’”她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教育对方,脸上依旧是那副阳光灿烂、没心没肺(在塞莱妮雅看来简直是挑衅)的表情,“‘作为一位神秘又高贵的德鲁伊,你应该优雅地拍拍我示意松手才对嘛。’”
“‘咳咳咳!呸!呸!你……你这个脑子进沼泽水的白痴骑士!’”塞莱妮雅大口喘着气,剧烈咳嗽,金色的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窒息也是一种死法,但我塞莱妮雅·夜歌要死也得死在自己手里!才不要被你这种笨蛋骑士弄死!那比被史莱姆糊脸还丢人!’”
“‘是吗?’”蕾缇娅仿佛自带负面词汇过滤器,只精准捕捉到“不要死”这个关键词,笑容瞬间比冥界边境的雾灯还耀眼(也更加让塞莱妮雅头皮发麻,想原地去世),“‘那你肯定是希望我来救你,对不对?我就知道!骑士的直觉不会错!’”
毒素和突如其来的八卦兴奋感让蕾缇娅的脑子像灌了劣质麦酒,晕乎乎的。
本女神教导的“迂回套话、旁敲侧击”战术?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喂了路过的骨鸦!
她甩着越来越麻、感觉像戴了厚手套的手,一步三晃、像个喝醉的水手凑到亡灵柜台前,身体几乎趴到柜台上,用整个酒馆(虽然只有三两个飘着的幽灵)都能听到的、充满好奇且耿直得令人发指的大嗓门问道:
“‘喂!骨头老兄!你们家那位永寂神大人——塔纳图斯凯尔!他是不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偷偷出轨了?!比如……跟哪位女神搞地下情?或者……对他那位‘抢’来的冥后厌倦了?!’”
噗——!!!
骷髅亡灵正美滋滋地端起一杯浑浊粘稠、散发着致命恶臭,能让活人隔夜饭都呕出来的液体——那是只有亡灵才能品味(?)的“毒恶酒”。
听到这石破天惊、直指神祇隐私核心的一问,它下颌骨猛地一张,眼窝鬼火剧烈跳动!刚喝进去的“酒”如同高压水枪般喷涌而出,精准、全面、无死角地糊了蕾缇娅一脸!
恶臭的、带有强烈腐蚀性和即死效果的液体瞬间覆盖了她的口鼻,滋滋作响,甚至冒起了象征不祥的淡淡青烟!
更让本女神(以及在场所有还有意识的生物——包括那只路过的幽灵老鼠)眼珠子(或鬼火)都要瞪出来的是!
蕾缇娅!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沾染的!正在滋滋作响的!液体残留物!还咂了咂嘴?!
“‘你……你一个圣骑士怎么知……’”亡灵惊骇欲绝(如果骨头能出汗的话)的质问还没说完。
砰!
一声沉闷却响亮的撞击声。
蕾缇娅保持着那副好奇又有点茫然,仿佛在品鉴新口味麦酒的表情,像根被伐木工精准放倒的木头桩子,直挺挺、硬邦邦地砸在布满可疑污渍和粘液的酒桌上,彻底不动了。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蕾缇娅酱!先是中了德鲁伊的麻痹毒素反应迟钝,后又被亡灵喷了一脸致命毒恶酒还作死去舔!
这波操作行云流水,堪称“作死界”的教科书级示范!不倒才真是见鬼了!本女神是真没料到你执行“八卦任务”能把自己执行得这么……彻底且富有创意!(蠢得清新脱俗!)
“‘她……晕过去了?’”
塞莱妮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谬至极的变故惊呆了,看着脸朝下趴在脏兮兮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圣骑士泥塑”,破碎的金眸里第一次掠过一丝并非憎恨的、纯粹的错愕和……茫然?
这白痴……就这么……没了?
骷髅亡灵小心翼翼地、像戳一块可能爆炸的魔晶,伸出指骨,轻轻戳了戳蕾缇娅毫无反应的胳膊。
它眼眶里的鬼火剧烈地摇曳着,如同风中残烛,声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见惯生死的宣判:
“‘她……是普通的人类对吧?’”
“‘应……应该是。’”塞莱妮雅下意识地、带着点不确定回答,心里莫名地有点发紧,像是被沼泽藤蔓缠住了胸口。
这感觉……真讨厌!
“‘死了。’”亡灵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带着一丝对潜在生意流失的惋惜,“‘死得透透的,非常彻底。没有任何活着的、有温度的血肉之躯能扛住一滴‘毒恶酒’的侵蚀,更别说被喷了一脸还……舔了。她的灵魂,现在估计已经在冥河上排队领号了。’”
“‘什么?!’”塞莱妮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她就这么死了?!就因为……因为问了你一个该死的问题,然后……被喷了一口酒?!’这荒谬、可笑、毫无价值的死法让她一时无法接受,甚至有点……愤怒?凭什么她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对,死透了。’”亡灵肯定地点点头(下颌骨咔哒响),指骨不耐烦地敲了敲柜台,“‘所以,你们认识吗?熟不熟?能付得起埋骨钱吗?’”
塞莱妮雅看着那个不久前还生龙活虎、死缠烂打要“救”自己、烦人得要命的白痴骑士,此刻像块被丢弃的破布一样瘫在那里。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仿佛要将那点不合时宜的情绪咬碎,生硬地移开视线,声音冰冷得像冥界深处的寒冰:“‘刚……刚认识,一点!都不熟!没钱给她收尸!’”
“‘是吗?’”亡灵发出“咔哒咔哒”的、类似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那就非常麻烦了。我们这不提供免费的善后服务。没有收到钱,棺材、埋骨地、灵魂超度(如果需要的话),统统得客人自理。建议您随便挖个坑把她埋了,或者……扔回沼泽里喂淤泥怪?’”
可恶!可恶啊!我保护你保护了那么久!从骑士团追杀到冥界沼泽!替你挡了多少明枪暗箭(主要是看乐子方便)!
结果你就这么给我把自己“问”死了?!还是以舔毒酒这种蠢到突破神界认知下限的方式?!
真是……丢神的脸!看样子,本女神不得不亲自出手捞人了……呃,等等,或许还能抢救一下?万能打工神厄莉娅!紧急呼叫!
神念瞬间撕裂位面壁垒,精准连接上那个冰冷、沉寂、毫无感情波动的频道。
“喂?厄莉娅?”
“是。”一个毫无波澜、如同幽谷深处回音的女声直接烙印在神念中。(虽然你们人类肯定不知道她是谁啦,不过本女神大发慈悲告诉你们:)
“在冥界打卡上班中?”
“是。”
“我那个最蠢……咳,最虔诚、最不省心的小信徒,蕾缇娅·维尔海姆,刚把自己作……呃,‘意外传送’到你们那边了。灵魂应该刚过安检,还没录入系统。趁着塔纳图斯凯尔那个老宅男还没发现这个‘非法偷渡的灵魂’,你能帮我……嗯,‘引导’她原路返回吗?报酬老规矩,信仰值管够!”
“可以。目标:蕾缇娅·维尔海姆。灵魂特征:耿直,话多,可能携带魅惑属性残留。确认无误?”
“确认!千万确认!特征抓得很准!特别是‘话多’!千万别让她在那边瞎嚷嚷!”
“好的。”
通讯瞬间切断,干脆利落得连句“再见”都没有。
呼~跟厄莉娅沟通就是高效、省心、不废话!
这位缄默影神,信徒少得可怜(都是些重度社恐和存在感为零的被遗忘者),穷得叮当响,什么活儿都接。
最近正好在塔纳图斯凯尔手下当临时工管文书(专门登记新死鬼那种),简直是天赐的钻空子良机!
现在只能祈祷我那笨蛋信徒的灵魂别在关键时刻犯轴,别好奇冥界风景,别跟引路的鬼差搭讪,更别作死地打听塔纳图斯凯尔的八卦!乖乖跟着沉默是金的厄莉娅走。
要是她再在冥界嚷嚷什么‘女神八卦’或者‘骑士荣耀’,引来了塔纳图斯凯尔的注意……啧,光是想到要亲自去捞人,要跟那个老宅男面对面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个为了镇压冥界叛乱,不惜强娶了春神之女阿娜狄娅当‘冥后’的狠角色!
跟这种心思深沉、手段强硬的神打交道,麻烦程度堪比处理一万个发情的魅魔!
更别提他那位暴脾气、护犊子到极点的丈母娘——四季女神赫罗菲涅!
那老太婆当年因女儿失踪,一怒之下发动‘神陨之冬’,冰封万里,神威如狱,可是活活冻饿死了三位不长眼撞枪口上的小神!
这种泼天巨雷、行走的灾难,本女神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主动去踩?!
好了好了,蕾缇娅那边暂时只能指望厄莉娅的社恐之力了。现在……只能干等着嗑瓜子了。
啧,真不爽!希望下一包瓜子还没嗑完前能搞定。
视线百无聊赖地转回冥界边境的破败酒馆。
塞莱妮雅看着蕾缇娅“尸体”的方向,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像是厌恶中混进了一粒名为‘荒谬’的沙子),随即被更深的厌弃和决绝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再次转向亡灵,声音冰冷得能冻住冥河:
“‘所以,你这里提供最快、最没有痛苦的死法,对吧?保证瞬间,毫无知觉?’”
“‘当然,女士。’”亡灵搓了搓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保证瞬间解脱,比您眨一下眼还快。’”
“‘好。’”塞莱妮雅毫不犹豫地指了指自己头上那对扭曲盘绕、散发着不祥黑气、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的黑色巨角,“‘我用这对角做抵押。它们……很不一般。等我死后,灵魂……也可以归你处置。’”
“‘哇哦!’”亡灵眼中的鬼火兴奋地跳跃成两簇小火苗,虽然声音依旧平板无波,“‘灵魂的归属权我可不敢打包票,那是至高无上的塔纳图斯凯尔大人的权柄。不过……’”它“神秘兮兮”地压低(并不存在的)声音,“‘您要是能在冥王殿见到大人,替我这穷酸小店美言几句,多批点‘毒恶酒’的配额……唉,这鸟不拉屎的冥界边陲,业绩惨淡得连骨鸟都不愿意来拉屎啊!’”
“‘行,我答应你。’”塞莱妮雅毫不犹豫地点头,只想尽快结束这荒诞的一切。
亡灵满意地(大概,鬼火稳定了些)点了点头。
它庄重地(?)伸出指骨,在弥漫着腐臭空气中缓慢而精准地划出几个散发着微弱灰光、仿佛能吸走生者气息的符文,同时口中开始吟诵一段古老、低沉、仿佛来自无数坟墓深处回响叠加的咒语。
随着咒语的进行,一段奇异、空灵、带着诡异安抚力量的旋律开始在狭小破败的酒馆内弥漫,腐朽的烛火随之摇曳成幽绿色,仿佛能抚平一切生的躁动与痛苦,引人沉入永恒的、无梦的安眠——这便是直通冥府审判厅的《死生曲》,生者的单程票。
塞莱妮雅闭上眼,破碎的金眸中最后一丝属于“生”的光芒彻底熄灭,长长的睫毛在苍白脸颊上投下死亡的阴影,准备迎接她渴望已久的、永恒的宁静。
那对漆黑的巨角,似乎也在旋律中发出微不可查的低沉嗡鸣。
好吧……这下连这只倔强的“小鹿”也主动把自己打包快递去冥王殿了。
蕾缇娅酱!厄莉娅!你们两个最好动作快点!
本女神这盘新开的瓜子都嗑掉一小半了!下一场“冥府求生(作死)&八卦大揭秘”的戏码,主角可别真在塔纳图斯凯尔的审判厅里开演啊!(虽然好像……已经开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