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阿力给的地址，陈默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出发了。他穿了件深色冲锋衣，口袋里揣着手机、手电筒和折叠刀，提前在地图上查好城郊仓库区路线。那里位置偏僻，只有一班早班车能到，下车后还要步行近半小时。
清晨的街道格外安静，只有零星环卫工清扫路面。冷风裹着落叶打在脸上，带着深秋的寒意。陈默坐在空荡荡的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象从高楼变成低矮平房，心里既期待又警惕。
他期待找到老鬼走私的证据，却又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顺利。毕竟阿力之前背叛过他们，谁也不能保证这次不是又一个圈套。
公交车在城郊站点停下，陈默下车后，眼前是一条坑洼土路。路两旁长满齐腰高的杂草，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按照地址指示往里走，大概二十多分钟后，终于看到一片废弃仓库。
十几间破旧红砖房并排立在荒地里，墙皮大面积脱落，窗户大多没有玻璃，只用木板胡乱钉着，透着长久废弃的破败感。
阿力指的是最里面的 3号库。陈默放慢脚步，每走几步就停下来观察周围动静。荒地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让气氛更显紧张。
他绕到仓库侧面，透过破损的窗户往里看。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几堆模糊的杂物轮廓。
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后，陈默走到仓库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一推，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荒地里格外刺耳。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口袋里的折叠刀，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仓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铁锈和灰尘的气息。
陈默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四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堆被老鼠咬烂的纸箱堆在角落，地面上散落着几根生锈的钢管和废弃木板，连一点走私零件的影子都没有。
“难道地址是假的？”陈默心里泛起疑惑。他又仔细检查了仓库的每个角落，甚至翻开那些破旧纸箱，可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墙上贴着一张白色纸条。他走过去，用手电筒照亮纸条，上面是老鬼潦草又嚣张的字迹：“想跟我玩？你还嫩了点。”
陈默一眼就认出这是老鬼的字，之前在汽修厂见过他签的单据，和这个字迹一模一样。
“不好！”陈默心里一惊，瞬间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他刚想转身往门口跑，仓库门突然“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
紧接着，从屋顶的通风口灌进来大量灰白色烟雾，带着刺鼻的气味。陈默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也瞬间涌了出来。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外面传来老鬼马仔的喊叫声，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越来越近，应该是他们拿着钢管之类的武器。
陈默知道不能慌，他强忍着咳嗽，努力回忆刚才观察到的仓库布局。之前绕到侧面时，他看到仓库后墙有一扇破损的窗户，玻璃碎了大半，那是唯一的逃生通道。
他关掉手电筒，凭着记忆在烟雾中摸索着往后跑。膝盖不小心撞到地上的钢管，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停下脚步。
烟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一米。他只能靠手触摸周围的物体辨别方向，终于摸到了后墙的窗户。
陈默用尽全力踹向窗户上残留的木板，“咔嚓”一声，木板断裂。他不顾边缘的玻璃碎片划伤手臂，纵身跳了出去。
窗外的杂草很高，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瞬间渗出血来，火辣辣地疼。
这时，仓库门已经被马仔们撞开。几个人举着钢管追了出来，嘴里喊着：“别跑！站住！”
陈默顾不上疼痛，拔腿就往土路的方向跑。杂草划过小腿，留下一道道红色的划痕，他却感觉不到疼，只想着尽快摆脱追捕。
他沿着土路一路狂奔，不敢回头看，耳边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和身后越来越远的喊叫声。跑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看到远处公路上的公交车站，身后的马仔也没有追上来。
陈默停下来，靠在一棵老槐树上大口喘气。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冷风一吹，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袖口，伤口周围的皮肤也开始红肿。
“都怪我太冲动，没仔细核实就来，不仅没找到证据，还差点被抓住。”陈默心里满是懊恼。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还好没在逃跑时弄丢。
他给苏晚发了条短信，说自己马上回去，让她别担心。然后找了块干净的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才慢慢往公交车站走去。
回到苏晚的公寓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陈默特意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受伤的手臂藏在身后，脸上努力挤出笑容，想掩饰刚才的惊险经历。
“地址是假的，老鬼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又耍了我们一次。”他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没关系，这次就当是教训，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对付他。”
苏晚正坐在书桌前整理手工花的材料，看到陈默回来，立刻起身迎上去。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陈默藏在身后的手臂上。
虽然他用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但还是能看到渗出的血迹，袖口也被划破了一个口子。“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苏晚的声音里带着担忧，她一把抓住陈默的手臂，想查看伤口的情况。
陈默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他赶紧掩饰道：“没事，下车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点皮，不严重。”
他试图把手抽回来，可苏晚抓得很紧。
苏晚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转身去卧室拿医药箱。她把医药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打开盖子。里面的碘伏、棉签、纱布和创可贴，都是之前陈默帮她准备的。
“坐下，我帮你重新处理伤口，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苏晚的语气很坚定，不容拒绝。
陈默只好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苏晚小心翼翼地拆开他手臂上的布条。伤口比想象中要深，大概有三厘米长，边缘还沾着泥土和杂草的碎屑，看起来有些狰狞。
苏晚先用生理盐水轻轻冲洗伤口，把里面的污垢清理干净。然后用棉签蘸着碘伏，一点一点地给伤口消毒，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疼的话你就说一声。”苏晚抬头看了陈默一眼，眼神里满是心疼。
陈默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疼，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其实伤口碰到碘伏时，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只是不想让苏晚担心。
苏晚没有说话，继续专注地处理伤口。她用纱布把伤口轻轻裹好，然后用胶布固定住。整个过程都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棉签碰到纱布的细微声响。
“陈默，对不起。”处理完伤口，苏晚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愧疚，“都是因为我，你才要一次次冒险，受这么多苦。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该过着安稳生活，不用为这些事操心。”
陈默赶紧摇了摇头，握住苏晚的手，认真地说：“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而且老鬼不仅伤害你，还做了那么多走私坏事，就算不是为你，我也不会看着他逍遥法外。”
他顿了顿，又笑着说：“再说老鬼的阴谋虽然狠毒，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你之前说，你的女性身份和激素治疗带来的身体优势还没发挥作用，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苏晚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心里的愧疚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希望。
她的女性身份确实不容易被老鬼的人怀疑，老鬼一直以为她是“苏野”，从来没想过“苏野”会变成女人。而且激素治疗让她的观察力变得更加细腻，以前忽略的细节现在都能注意到，这或许真的是他们的优势。
“你说得对！”苏晚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不能再像这次一样冲动，要好好计划一下，利用我的优势，从老鬼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他的破绽。”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很久，一点点完善新的计划。他们决定先从老鬼团伙里的女性联系人入手。
之前陈默在汽修厂工作时，听说老鬼有个专门负责对接客户的女性手下，人称“梅姐”。“梅姐”平时很少露面，只通过电话联系，老鬼很多重要的交易都由她负责协调。如果能接近“梅姐”，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的交易规律和藏货地。
聊到一半，陈默突然想起债务的事。他悄悄走到阳台，给周洋警官打了个电话，询问能不能先预支部分“线人奖励”，缓解一下目前的债务压力。
周洋警官考虑了一下，说只要后续能提供有效的线索，帮助警方抓住老鬼，就可以帮他们申请五千元的线人奖励。现在虽然不能预支，但可以协调医院再缓一段时间收取苏晚母亲的康复费用。
陈默把这个消息告诉苏晚后，苏晚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她还是觉得不能一直依赖别人，决定找份兼职，帮陈默分担债务。
当天下午，她就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筛选了很久，终于看到一家手工坊招聘在家制作手工花的工人。每天完成规定的数量就能挣八十元，工作时间灵活，不会耽误她的治疗和复查，很适合她。
“陈默，我找到兼职了！”苏晚拿着手机跑到陈默面前，兴奋地说，“是制作手工花，在家就能做，每天能挣八十元，这样我就能帮你分担一些债务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满是期待地看着陈默。
陈默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摸了摸苏晚的头，笑着说：“好啊，不过你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治疗和复查也不能耽误。要是做不完，我们可以慢慢做，不用着急。”
“我知道啦！”苏晚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希望。虽然这次仓库探查失败了，还让陈默受了伤，但她没有放弃。
她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夕阳，金色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温暖而明亮。她知道，只要和陈默一起努力坚持，就一定能找到老鬼的证据，把他绳之以法。
到时候，自己和母亲就能过上安稳的生活，陈默也不用再为她操心了。
当天晚上，苏晚就联系了手工坊的老板，确定了合作事宜。老板第二天就把制作手工花的材料寄了过来。
苏晚看着箱子里五颜六色的丝带、胶水和花杆，心里充满了干劲。这不仅是一份兼职，更是她为自己和母亲的未来努力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