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午后，阳光透过 J区老旧居民楼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空气中混着隔壁栀子花的甜香、楼下早点铺的油条味与微风带来的青草气息，老鬼被抓的消息让整个街区氛围悄然松快。
苏晚和陈默坐在公寓沙发上，阳光透过纱帘在他们身上洒下柔和光晕。茶几上放着刚从医院取回的母亲康复治疗方案，以及盖着医院与警方公章的康复费减免申请单。经周洋警官协调，医院同意减免50%费用，对几乎耗尽积蓄的他们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苏晚指尖轻拂申请单上的红色公章，触到纸张的粗糙纹理与油墨的厚重感，心里涌起暖流。她抬头看向陈默，眼底带着久违的轻松：“没想到医院批得这么快，阿姨后续治疗费不用太担心了。等下周去警局做完笔录、指证完老鬼，交上‘见义勇为奖励’申请，说不定还能补贴生活费。”
陈默拿起桌上的水杯，给苏晚倒了杯温水，杯壁水珠滑落，在茶几上留下一小片湿痕。他望着苏晚眼底的光亮，心里也跟着踏实：“等这些事了了，你安心治疗，阿姨好好康复，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终于能过安稳日子了。”
他顿了顿补充：“下周我陪你去复诊，医生调药也好及时记。你之前说想吃巷口的馄饨，周末就去吃，当庆祝。”
苏晚笑着点头，接过水杯，温热触感从掌心传至心底。她望向窗外，楼下晾衣绳上的彩衣在微风中轻晃，麻雀在窗台叽叽喳喳，满是烟火气。她想象着母亲康复后，一家人搬到采光更好的房子，每天闻着母亲做的饭菜香，周末和陈默去公园散步，平凡生活终于有了盼头。
然而，这份安稳没持续太久。下午三点左右，陈默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警局同事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原本放松的表情渐渐凝重，手指不自觉攥紧手机，指节泛白。电话那头声音不大，但苏晚隐约听到“老鬼”“反咬”“苏野”，心里瞬间揪紧，端杯的手也微微颤抖。
挂了电话，陈默沉默几秒，才转向苏晚，语气沉重：“警局说，老鬼审讯时为减轻罪行，反咬你哥苏野是走私团伙核心成员，说很多活动是苏野策划的。”
“什么？”苏晚猛地站起，水杯险些摔落，水洒在裤子上带来冰凉触感，她却丝毫未觉。大脑一片空白，老鬼阴鸷的脸在脑海中浮现：“他怎么能这么说？我哥明明是被他们胁迫的，怎么能颠倒黑白？”
陈默上前扶住她颤抖的肩膀，轻声安慰：“你别激动，警方还没采信老鬼的话，但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咱们得小心应对，别让别有用心的人抓把柄。”
苏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她知道老鬼为了自保什么谎话都能编，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一旦有人借题发挥，不仅她和母亲的安全受威胁，之前的努力也可能付诸东流。她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满是焦虑：“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会不会有人来调查？”
陈默皱眉思索：“我先给周洋警官打电话问问情况。你别担心，有警方在，不会让老鬼的阴谋得逞。”
他拿出手机正要拨号，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重敲门声，力道很重，不像是熟人拜访。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警惕。陈默示意苏晚躲进房间，自己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门外站着四个穿警服的人，为首的是 J区派出所的张志强，他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地盯着房门，身后的警察也神色严肃，气氛压抑。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张志强平时和老鬼走得近，这次老鬼反咬，他突然上门，恐怕没那么简单。他定了定神，打开门，尽量让语气平静：“张警官，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张志强没回答，反而伸手一把推开陈默，力道之大让陈默踉跄后退两步，撞到身后的茶几，水杯晃了晃又洒出些水。张志强径直走进公寓，目光快速扫过客厅，像是在寻找什么，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咚咚”声，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苏野呢？”张志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们接到举报，说他是老鬼走私团伙核心成员，现在需要他配合调查。”
“苏野刚做完手术，身体很虚弱，暂时没法配合调查。”陈默赶紧上前挡住他，不让他往房间走，“而且他只是受害者，之前一直被老鬼胁迫，根本不是核心成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他心里清楚，苏晚此刻还穿着女装，一旦被张志强看到，身份肯定暴露，到时候不仅解释不清，还会留下更多把柄。他紧盯着张志强，手心已沁出薄汗，生怕对方强行闯进去。
张志强冷笑一声，嘴角勾起嘲讽：“搞错？老鬼都亲口指认了，还能有错？你想妨碍公务？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抓！”
房间里的苏晚听到争执声，心急如焚。她本在整理激素治疗记录单，上面记着治疗时间、用药情况，还有刚拿到的康复费减免申请单，单据上不仅有医院公章，还有警方协调的备注。这些东西要是被张志强看到，后果不堪设想。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从衣柜翻出苏野生前穿的宽大深灰色男装外套，套在身上几乎能遮住半个身子。她快速叠好治疗记录和申请单，藏进外套内袋，手指因紧张微微发抖，好几次才塞好。
整理好后，她深吸一口气，刻意压低声音让语气沉稳，然后打开房门走出去。刚出门就对上张志强的目光，那目光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她，满是怀疑。
“你就是苏野？”张志强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很久，尤其在宽大的外套和纤细的身形上反复打量，“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之前比现在壮实，声音也没这么细。”
苏晚心里一紧，手指下意识攥紧外套衣角，触到布料的粗糙质感。她努力保持平静，模仿苏野的语气，带着几分虚弱：“我刚做完手术没多久，一直在住院，瘦了很多，身体还没恢复，声音沙哑是术后炎症引起的，很正常。”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后退半步，尽量让身形隐蔽，同时警惕地观察张志强的反应，生怕他看出破绽。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阳光照进来却没带来暖意，反而让她觉得身上发冷。
张志强没轻易相信，目光突然落在苏晚的外套内袋。刚才藏单据时，申请单一角不慎露出，虽被她迅速按住，还是被张志强捕捉到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张志强上前一步，语气更警惕，“我好像看到‘警方协调’的字样，你怎么认识警方的人？还能让警方协调减免医药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苏晚心跳瞬间加速，手心的汗浸湿了外套布料，她下意识挪了挪身体，挡住张志强的视线，连忙解释：“没什么，就是普通的病历单，我最近一直在看病。”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突然上前，挡在苏晚和张志强之间，故意遮住张志强的视线，笑着说：“张警官，您误会了，这是社区帮我们申请低保的材料。苏野的母亲一直在住院，家里开销大，社区了解情况后帮着申请低保，想减轻经济负担。上面的‘警方协调’，是社区跟派出所沟通时的备注，没什么特别的。”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给苏晚使眼色，示意她别紧张，心里同时祈祷周洋警官能尽快赶来。开门前，他已给周洋发了消息，告知张志强上门的情况。
张志强皱着眉，显然不满意这个解释，还想追问，甚至伸手要拉苏晚的外套：“什么低保材料？拿出来看看，要是真的我不为难你们，要是有问题，你们谁也别想走！”
苏晚吓得后退一步，身体微微颤抖，紧紧攥着外套里的单据。就在这时，公寓门突然被推开，周洋警官带着三个警察走进来，每人手里都拿着证件，周洋还握着一张逮捕令，表情严肃。
“张志强，你涉嫌收受贿赂、为老鬼走私团伙提供保护、包庇其违法犯罪行为，现在依法对你逮捕！”周洋的声音清晰有力，打破了客厅的紧张氛围。她走到张志强面前，递过逮捕令，“这是逮捕令，你看清楚了！”
张志强愣住了，脸上的嚣张与怀疑瞬间被恐惧取代，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周警官，你别开玩笑，我怎么会收受贿赂？这肯定是误会！老鬼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来正常调查的！”
“是不是误会，到警局调查就知道！”周洋没给辩解机会，示意身边的警察，“把他带走！”
两个警察立刻上前，拿出手铐要铐张志强。张志强还想挣扎，猛地甩开警察的手，大喊：“我是警察！你们不能抓我！我是被冤枉的！”
他一边喊一边往门口跑，却被另一个警察拦住，强行按在墙上。
“咔嚓”一声，手铐紧紧铐在张志强手腕上，他被警察押着往门口走，嘴里还在喊“我是被冤枉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直到房门关上，公寓彻底安静，苏晚和陈默才脱力般瘫坐在沙发上。苏晚靠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能清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我们今天就麻烦了。”苏晚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她伸手摸了摸外套内袋里的单据，确认还在，“刚才太危险了，差点暴露身份和治疗情况。”
陈默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满是心疼：“别担心，没事了。张志强已经被抓，再也不能伤害我们了。”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苏晚：“喝点水，平复下情绪。”
苏晚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滑过喉咙，让紧绷的神经稍放松。她看着陈默，眼底满是感激：“刚才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打掩护，我可能早就露馅了。”
“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陈默笑了笑，眼神坚定，“以后有我，有警方，没人能再威胁你和你妈的安全。等张志强的事调查清楚，老鬼的罪行也会被彻底揭露，到时候你们就能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了。”
苏晚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她望向窗外，阳光依旧明媚，栀子花的香气似乎更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