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午后，阳光穿透云层落在老鬼秘密据点的巷口，积水洼倒映着斑驳砖墙，偶有风吹过便泛起细碎涟漪。警方的蓝色警戒线在巷口拉成一圈，被风扯得轻轻晃动。几名身着深色制服的警员在据点内小心翼翼搜查，皮鞋踩过水泥地的“嗒嗒”声，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老鬼的秘密据点藏在一栋废弃旧仓库中，仓库铁门锈迹斑斑，边缘卷起的铁皮挂着干枯杂草。推开时门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扬起满是灰尘与铁锈的气息，呛得人鼻腔发涩。警员在一楼搜查时，发现墙角一块松动的水泥板，合力搬开后，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现，边缘沾着潮湿泥土，一股裹挟着地下特有霉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有个地下室！”一名年轻警员压低声音喊道，手电筒光束照进洞口，照亮陡峭的石阶。周洋接过手电筒，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弯腰确认安全后，扶着冰冷的墙壁沿石阶缓慢下移。石阶长满滑腻青苔，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指尖能清晰摸到墙壁上凹凸不平的砖石纹理，掌心也沾了些潮湿水汽。
地下室约十平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与旧纸张气息，呼吸间都带着陈腐的涩意。周洋的手电筒光束扫过角落，几个积满灰尘的破旧木箱静静堆放，箱身贴着褪色的货运标签，显然多年未被翻动。
她走过去，指尖掸掉木箱上的浮尘，轻轻推开盖子。里面铺着一层泛黄的防潮油纸，油纸下，一本黑色硬壳账本泛着沉闷光泽，像藏了多年的秘密，静静躺在箱底。
账本封皮边缘磨损严重，露出里面的黄色纸芯，表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尖锐物品刮过。周洋伸手拿起，指尖触到粗糙的皮质纹理与经年累月的凉意。翻开后，泛黄卷边的纸页上，蓝黑墨水记录的字迹密密麻麻，笔画虽算工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潦草，显然是记录人在仓促中写下。
快速翻阅间，周洋呼吸渐促，难掩激动。账本详细记录老鬼团伙多年走私交易明细，从每次交易的时间、地点、金额、零件编号，到交易时使用的车辆牌照、接头人的身高体型与衣着特征，都记得一清二楚。
最后几页还藏着“玉龙旗”其他分支的名单与藏货地，每个分支的负责人姓名、联系方式，以及藏货地的具体地址、周边标志性建筑甚至监控盲区，都描述得十分详细。
最让她震惊的是，账本中间夹着几页单独的纸张，用红笔在右上角标注着“张”字，记录的竟是给 J区派出所张志强的贿赂明细：2022年 3月在城郊茶馆包间送现金五万元，9月以“中秋过节费”转账三万元到张志强妻子账户，2023年 1月送价值两万元的进口手表。每次行贿细节都毫厘不差，还附着几张模糊照片，照片里张志强正低头接过黑色布袋，动作透着心虚。
“太好了！这本账本就是关键证据！”周洋忍不住低声说道，握着账本的手指因激动微微颤抖，指节泛白。她小心将账本对折，揣进怀里用手臂护住，快步走出地下室。有了它，不仅能给老鬼和张志强定重罪，还能顺藤摸瓜打掉“玉龙旗”分支，彻底肃清这个盘踞多年的走私网络。
回到地面，周洋第一时间想到苏晚和陈默。苏晚曾冒风险伪装男性深入老鬼场子，多次近距离观察交易，跟踪时躲在角落不敢出声；陈默则帮着整理证据、核对信息，深夜守着资料怕出纰漏。这个消息他们理应最先知晓，且苏晚掌握着警方不了解的细节，对后续侦破至关重要。同时周洋也想解开疑惑，之前接触时，“苏野”的声音、体态，还有房间里的女性用品，都透着不对劲。
三天后的下午，三人约在警局附近的小咖啡馆。暖黄灯光落在木质桌椅上，咖啡香混着点心甜味，轻柔爵士乐与客人低语交织，氛围平和。
苏晚提前十分钟到，宽大黑卫衣配深灰工装裤，鸭舌帽压得极低，白口罩遮脸，只露一双警惕的眼睛。她点了杯热牛奶，双手捧着杯子借暖意压下不安，刻意压低声音仿男性。有人经过便低头，脑海里闪过伪装“苏野”的惊险经历，心里愈发忐忑，总怕不小心暴露身份。
不久后陈默抵达，深蓝衬衫配黑公文包，装着录音笔和账本碎片。他笑着安抚：“别紧张，周警官找我们定是有好消息。”
几分钟后，周洋着米色风衣现身，将黑色文件袋放在桌上，袋口隐约露出账本的黑色封皮。
“周警官，是不是案件有新进展？”陈默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期待，双手不自觉握紧公文包带子。
周洋点头，拿出账本推过去：“这是在老鬼据点找到的完整账本，记着所有犯罪证据，包括走私交易和贿赂记录。有了它，能给老鬼、张志强定罪，还能打掉‘玉龙旗’其他分支，彻底摧毁这个走私网络。”
苏晚与陈默眼中瞬间迸出惊喜。苏晚轻触账本封皮，粗糙质感唤起激动，此前寒风中蹲守、冒风险跟踪的努力终有回报。陈默小心翻开账本，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迹笑道：“有了这个，他们再也无法抵赖。”
这时周洋看向苏晚，语气温和却带探究：“苏野，之前去你公寓抓张志强，我看到女性护手霜和粉色毛巾，你的声音、体态也和我印象中的‘苏野’不一样，说话偶尔抬音调，走路不够沉稳。你到底是谁？为何隐瞒？”
苏晚的心瞬间揪紧，手指攥皱衣角，指节泛白，心跳声在耳边轰鸣，手心冒冷汗。她与陈默对视，看到彼此眼中的犹豫：隐瞒恐失信任，坦白怕隐私泄露、母亲受刺激，更怕老鬼残余势力报复。
沉默良久，苏晚深吸一口气，压声确保仅三人听见：“周警官，我不是‘苏野’，我是女性苏晚。因患假两性畸形，从小以男性身份生活，‘苏野’是我双胞胎哥哥，几年前意外去世。车祸后激素水平变化，我接受手术与激素治疗，正恢复女性特征。隐瞒是怕老鬼的人报复我和妈妈，也怕影响破案，希望您保密，别让我妈知道。”
周洋愣住，见苏晚真诚、陈默点头确认，很快缓过神，眼神满是理解：“放心，我会守住秘密。你在这种情况下仍配合办案，很勇敢。”
苏晚松了口气，眼眶微红。周洋将账本推给她：“你对老鬼团伙熟，或许能发现我们忽略的线索。”
苏晚仔细翻看，激素治疗后她观察力更细腻，目光停在“女性联系人”页：“周警官您看，老鬼和‘玉龙旗’分支交易时总提‘玲姐’，交易时间选早九点，地点在菜市场、服装店附近。这些地方女性多，不易引起怀疑。我之前跟踪老鬼时，见过穿红外套女人和他接头，现在想来可能是‘玲姐’手下，他们说不定常用女性传消息。”
周洋细看账本，越看越认同：“之前只盯男性成员，忽略了女性联系人！有这个突破口，能更快找到‘玉龙旗’分支。”
陈默补充：“苏晚观察力敏锐，和她治疗后身心变化有关，有她帮忙能尽快破案。”
周洋点头认可：“苏晚，后续还需你辨认‘玲姐’照片、回忆可疑人员。我会帮你们申请‘见义勇为奖励’，减免你母亲的康复费，加派警力保护你们安全。”
苏晚与陈默相视一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苏晚期待着“玉龙旗”被彻底摧毁，能以女性身份光明正大生活，与母亲迎接安稳未来。这份曾让她困扰的身份，如今成了破案关键，也让她更加接纳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