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来得早,七点刚过,窗外就彻底沉进了墨色里。冷风吹过光秃秃的梧桐枝桠,发出“呜呜”的呜咽声,像极了某种不祥的预兆。“玉龙旗”分支头目“刀疤”的临时据点里,空气更是凝滞得让人窒息,劣质檀香混合着烟味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墙上挂着的走私路线图被他的怒火衬得格外刺眼。
“砰!”一只青瓷茶杯狠狠砸在水泥地上,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刀疤的黑色皮鞋。他盯着手机里老鬼被警方带走的照片,额角的刀疤因愤怒而扭曲,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废物!连个账本都看不住!”他猛地将手机摔在桌上,屏幕瞬间碎裂,“老鬼要是敢把我供出来,我让他在牢里永世不得安宁!”
旁边的小弟缩着脖子不敢出声,他们都知道刀疤的狠劲。当年有人私吞了走私款,他直接让人打断了对方的双腿,扔到了郊区的废弃工厂。刀疤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脚步,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肯定是那个‘苏野’!要不是他多管闲事,老鬼怎么会被抓?”
他认定是“苏野”出卖了老鬼,越想越气,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苏晚穿着男装的侧影,那是他让人偷偷拍的。“去,把老三、阿虎和猴子叫来,让他们去给‘苏野’点颜色看看!”刀疤把照片拍在桌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地址我已经查到了,就在城西的惠民小区。给我往狠里打,最好能把人带回来,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敢跟玉龙旗作对!”
半小时后,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刀疤面前。老三手里攥着一根磨得发亮的铁棍,阿虎腰间别着一把匕首,猴子则背着一个黑色背包,里面装着绳子和胶带,这些都是他们“做事”的常用工具。三人都是刀疤的亲信,跟着他干了五六年,手上沾过不少“脏活”,从不会留下痕迹。
“老大,您放心,我们保证把事办得干净利落!”老三瓮声瓮气地说,眼神里满是凶光。刀疤点了点头,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扔给他们:“事成之后,还有重赏。记住,别被人看到,要是遇到警察,就赶紧撤,安全第一。”三人接过现金,揣进怀里,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的惠民小区里,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偶尔有晚归的居民匆匆走过,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苏晚的公寓在三楼,窗户里透着温暖的灯光,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公寓里,苏晚正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两份文件。一份是她的激素治疗记录,上面详细记录着每次服药的时间、剂量和身体反应,从最初的恶心、失眠,到现在逐渐适应,每一笔都是她向“女性身份”靠近的证明。另一份是“母亲康复费减免批复单”,白色的纸张上,医院和警方的红色公章格外醒目。
“终于批下来了。”苏晚轻轻抚摸着批复单,眼眶微微发红。为了这份批复单,她和陈默跑了医院三次,找周警官协调了无数次,甚至还提交了自己的治疗证明和“见义勇为”的相关材料。现在,母亲后续的康复费终于不用再担心了,她心里满是欣慰,觉得之前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陈默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监控主机,正在仔细检查每一个画面。主机屏幕上显示着公寓门口、楼道和楼下的实时监控,画面清晰。“好了,监控都调试好了,一旦有陌生人靠近公寓五米范围,我的手机就会收到警报提醒。”陈默把主机放在桌上,又拿出手机晃了晃,“我刚才也跟护工通了电话,警员一直在医院附近值守,你妈那边很安全,你不用太担心。”
苏晚抬起头,对陈默笑了笑:“谢谢你,陈默。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把文件放进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里,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对了,周警官今天给我发消息说,‘见义勇为奖励’下周就能下来,有一万元呢。我们可以用这笔钱还一部分房贷,这样压力就能小一点了。”
陈默点了点头,走到书桌旁,拿起文件夹看了看:“太好了,等‘玉龙旗’的其他分支都被打掉,我们就能彻底安心了。到时候,你可以专心治疗,你妈也能安心康复,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正聊着,突然听到“砰!砰!砰!”的巨响,公寓门被人猛烈撞击,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像是要把门板撞碎一样。紧接着,传来一个粗鲁的叫喊声:“苏野!你给老子出来!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苏晚和陈默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都知道,是“玉龙旗”的人找上门来了。陈默反应极快,一把将苏晚护在身后,左手悄悄按下了藏在沙发垫下的警报器,那是周警官特意为他们安装的,连接着社区警务站。
“别害怕,警报已经发出去了,警务站的人五分钟内就能到。”陈默小声说,眼神警惕地盯着门口,“你赶紧去卧室躲起来,把门锁好,别让他们看到你。”
苏晚却摇了摇头,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我不躲。他们要找的是‘苏野’,是那个穿男装的我。现在我穿着女装,长发也放下来了,他们不会认出我的。”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米白色连衣裙,“我们假装是普通情侣,被他们吓坏了,说不定能蒙混过关。要是我躲起来,你一个人面对他们,太危险了。”
陈默犹豫了一下,觉得苏晚说得有道理。他拉着苏晚的手,快步走到客厅中央,两人假装是被吓坏的情侣,身体微微发抖,眼神里满是“恐惧”。陈默还特意把苏晚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像是在保护她。
“砰!”公寓门终于被撞开,木屑飞溅。三个马仔冲了进来,老三手里的铁棍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阿虎和猴子则四处打量,眼神凶狠。他们看到陈默和苏晚,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房间里会有两个人。
老三皱了皱眉,指着陈默,声音粗鲁地问道:“你就是苏野?”他的目光在陈默身上扫来扫去,试图从他身上找到照片里“苏野”的影子。
陈默赶紧摇头,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我……我不是苏野。我是这里的租客,这是我女朋友。你们……你们找错人了吧?”他故意把“女朋友”三个字说得很重,还紧紧握住了苏晚的手。
阿虎走上前,一把抓住陈默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别跟老子装蒜!我们收到的消息说,苏野就住在这里!你要是敢骗我们,有你好果子吃!”他的力气很大,陈默的衣领被攥得变形,脸色也变得苍白。
苏晚赶紧上前,轻轻拉了拉阿虎的胳膊,声音带着“害怕”:“大哥,我们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们刚搬来没多久,根本不认识什么苏野。你们是不是认错地址了?”她刻意压低声音,表现出女性的柔弱,眼神里满是“哀求”,还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三个马仔的反应。
猴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人,心里也有些疑惑。他看了看苏晚的穿着和语气,又看了看陈默的样子,陈默身材中等,性格看起来也很懦弱,确实和他们印象中“凶神恶煞”的“苏野”不太一样。老三也松开了陈默的衣领,眼神里满是犹豫:“难道真的找错了?”
就在这时,猴子的目光落在了沙发上,那里放着一件黑色的男性工装外套,正是苏晚之前穿的。他眼睛一亮,指着外套,对另外两人喊道:“那是谁的衣服?你们这里怎么会有男人的工装?”
陈默心里一惊,赶紧解释:“那……那是我朋友的衣服。他昨天来做客,不小心落下的。我们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就放过我们吧。”他的声音越来越“紧张”,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老三盯着外套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陈默,突然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是在撒谎!苏野平时就穿这种工装,你还想骗我们?”他举起铁棍,就要朝陈默挥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下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三个马仔脸色瞬间变了,他们知道是警务站的人来了。老三骂了一句:“妈的!算你们走运!”他看了一眼苏晚和陈默,眼神里满是不甘,“下次再让我们找到苏野,一定饶不了他!”
说完,三个马仔转身就跑,脚步匆忙,甚至还撞到了门框。很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楼道里,只留下满地的木屑和一股淡淡的烟味。
苏晚和陈默都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陈默抱着苏晚,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地安慰:“别害怕,他们已经跑了,没事了。警务站的人马上就到,我们安全了。”
苏晚靠在陈默怀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打湿了他的衬衫。“刚才真的好害怕,我还以为我们要被他们抓住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幸好有你,还有警报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伴随着邻居张奶奶的声音:“小陈、小晚,你们没事吧?我们听到警报声,就赶紧过来了!”陈默擦了擦苏晚的眼泪,扶着她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张奶奶和另外几个邻居,张奶奶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气喘吁吁的,显然是跑过来的。“那些坏人没伤到你们吧?”张奶奶关切地问,目光在苏晚和陈默身上扫来扫去。
旁边的李姐也举着一个菜铲,一脸愤怒:“那些人太嚣张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闯民宅!幸好警员来得及时,不然他们肯定要伤害你们。”
说话间,两名警员也赶到了,他们穿着制服,手里拿着手电筒,走进公寓里检查。“你们放心,我们已经在小区里巡逻了,那些人应该已经跑了。”一名警员对苏晚和陈默说,“我们会加强这一片的巡逻,接下来几天也会派人在你家附近值守,保证你们的安全。要是再遇到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警员检查完公寓,确认没有危险后,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邻居们也纷纷安慰了苏晚和陈默,才各自回家。公寓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苏晚和陈默。
陈默拿了一张纸巾,轻轻擦去苏晚脸上的眼泪,笑着说:“别难过了,我们没事就好。而且,你今天表现得很勇敢,要不是你想出装情侣的办法,我们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他们怀疑。”
苏晚看着陈默,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只要有陈默在身边,有社区邻居和警方的帮助,再难的坎她都能跨过去。“等玉龙旗被彻底打掉,我们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苏晚轻声说,眼神里满是期待。
陈默点了点头,握紧了苏晚的手:“会的,很快就会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你妈,告诉她这个好消息。”